信了你的邪 第36节 作者:未知 幸好是以兔子的状态懵, 要是以人的状态懵, 這就有点丢脸了。 盛连蹲坐在季九幽面前,昂着下巴,挺着胸,等着季九幽给他一個反应。 结果季九幽愣了片刻之后, 人影瞬间消失不见,一只黑兔子落到了跟前。 盛连:“??” 季九幽顶着一张不但长了毛還是全黑的兔子脸:“来吧。” 盛连茫然:“啊?” 季九幽声音裡当着明晃晃的戏谑:“你不是要求偶嗎, 跨物种不方便, 我给你這個机会,来吧。” 盛连還是茫然的, 来?来什么?他說完了啊。 一黑一白两只兔子面对面卧着,气氛一时静得尴尬,忽然木屋的门被撞开,孟望雀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完了完了完了,我玩儿過火了!” 季九幽转眼又变回了人身, 变回去的时候還不忘顺势把盛连捞进怀裡揉了三下。 盛连暂时把自己求偶的事扔到一边,看向孟望雀:“你玩儿什么玩儿過火了?” 孟望雀大叹:“余江啊!” 原来就在季九幽带着盛连度假的這段日子裡,孟望雀沒少给余江找麻烦,不是嫌弃挑剔說他样样不如人,就是变了法地给他找不痛快,還总挑点错罚一罚,或者亲自指导他修炼。 余江此时還不過是個刚刚小妖,斗不過孟望雀這只大鬼,又在雀寨寄人篱下,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抑郁地就要去跳河自杀。 盛连听完之后沉默了:“他不是鱼嗎?跳河這种自杀方式也太沒诚意了。” 孟望雀:“他跳的是忘川!早古时候忘川水還沒有被神使净化,杀戾之气很重,就算他是鱼,跳进去也未必能活。” 盛连想起来,余江后来妖力大涨,就是因为从忘川河逆流而上去到登葆山下的冰湖。 “让他跳。”开口的却是季九幽,“跳进忘川,再逆流去冰湖捡轮回河這件法宝。” 孟望雀怔了怔,反应過来,好像的确可以這样。 盛连也才想起,当即道:“又不是真的忘川水,不過是梦而已,我保管他不但跳不死,還能顺利游到冰湖。” 造梦的既然是盛连,他說如何便是如何,這之后,孟望雀也不干什么事儿了,就和季九幽、盛连一起看风景看星星看月亮,边看边等余江。 而盛连却把自己向季九幽求偶這件事给忘了,一方面因为有正事等着他,一方面则是季九幽那天被求偶之后变回黑兔的反应给人一种大家都在闹着玩儿的感觉,既然是闹着玩儿,盛连下意识就把這当做了无关要紧的小事,既然是小事,很自然的就给抛到了脑后。 梦中的時間全由盛连說了算,如果余江這趟逆袭要修炼個十年八年,他们也不可能真等個数十载。 几天后,盛连直接把時間调到了“余江变成大妖回来找雀娘”的時間点。 這日早上,孟山敲锣打鼓十分热闹,不是因为孟山的雀娘又要做新娘子了,而是因为雀寨被人寻上门单挑,而上门的,就是早前被一顶轿子送进雀寨的锦鲤精余江。 孟山上下的妖魔鬼怪们全都躁动了,躁动完了等着看好戏,他们都知道雀寨的雀娘不会不应战,毕竟她是個有威望的大鬼。 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雀娘打赢之后把她這位逃出去還折回来挑衅的小锦鲤抓回去好好收拾一顿。 果然,孟望雀应战,她走出寨子,一脸威严,呵斥道:“你要战便战!若你输了,又该如何?” 围观的妖怪们侧头看向一边。 变为大妖的余江冷着脸:“我不会输!” 妖怪们起哄,又回头看孟望雀。 孟望雀按照盛连给的剧本道:“你妖力短短時間内大涨,又去過登葆山下的镜湖,看来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如此的话,你输了,便将法宝交出来!” 妖怪们用更大的声音张牙舞爪地起哄。 余江在這片起哄声中,冷脸切齿地喝出了一声“可以”,却紧跟着大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但如果你输了,就把那只红尾兔子交出来!” 孟望雀:“????”兔子?什么兔子? 孟望雀去见余江,盛连和季九幽都沒跟過去,一個躺着当一只懒兔子,一個卧在榻上,也是一脸悠闲。 只是后者看着前者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半响,盛连摆了摆尾巴:“孟总這趟去得有点久啊,也该回来了。” 话沒說完,门又被撞开了,孟望雀再次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這個余江是不是有病啊!” 盛连卧起来蹲着:“发生什么事了?” 孟望雀:“他竟然,”憋红了脸,“他竟然說,如果我输了,就让我把你交出来!” 盛连:“???” 孟望雀切齿地跺脚:“他来找我单挑,竟然就是为了一只兔子!” 季九幽眉头一挑,显然在等孟望雀道出前后原委,盛连不解:“等等,他要你输了把我交出去?” 孟望雀:“是啊!他的原话是,‘如果你输了,就将你寨子裡那只红尾的兔子交出来’,我寨子裡总共也就你這一只兔子啊,除了你,還有谁?” 盛连:“……” 从入梦开始就一直度假心态、闲散得恨不得天天卧着的季九幽终于露出了正色的神情。 他看向盛连:“你做了什么?” 盛连:“我沒做什么啊。” 季九幽想到什么:“你前些时候有些日子经常出去晃,一晃就是半天,都在做什么?” 盛连:“沒干什么。” 季九幽眯眼。 孟望雀倒抽气:“你难道是去帮余江了?” 盛连忙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盛连沒帮余江,至少他觉得,那不是帮,只是怕孟望雀虐余江虐得過了头,扭了梦境的正常剧情,所以时不时会去余江那边看看,偶尔余江被虐得太惨,他悄悄塞两個馒头在他木屋门口,诸如此类罢了。 說实在,盛连连面都沒有在余江面前露過,认识都不认识,更加谈不上帮忙,所以余江提出孟望雀输了决斗就要兔子這個要求,别說其他人,他自己听了都很莫名。 excuse me?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九幽却冷嘲着嗤了一口:“行啊,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从我手裡抢兔子!” 盛连看着季九幽,沒吭声,心裡却默默道,九幽啊,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兔子,我是我自己的兔子好嗎。 時間就定在次日,地点是背阴山后的十八地狱,之所以定在十八地狱,自然是为了方便季九幽替孟望雀动手,關於這一点,盛连起先很疑惑,后来才知道,孟望雀不是余江的对手。 按理来說,孟望雀是早古时候便成为大鬼的七绝之一,余江无论辈分、成为大妖的時間都比她晚,不该强過她,但偏偏余江就是比她强,孟望雀担心自己這次又打不過余江,所以只能让季九幽暗中帮忙。 地点定在十八地狱的好处就是,此时的十八地狱還沒有镜湖遮着,除了肉眼可见的可怖的深红色岩浆之外,還有一层浓厚的白色雾气,孟望雀与余江约定,届时两人各站一侧,隔着十八地狱斗法,小妖们惧怕十八地狱,也不会吃饱了撑的過来围观。 余江同意了。 次日,孟望雀、季九幽带着盛连去十八地狱赴约。 去的路上,盛连虽然窝在季九幽怀裡,却总觉得這抱着他的人似乎是心情不大好,還不好得十分明显,连孟望雀都察觉了,沒敢多废话。 盛连卧在他怀裡卧得不太安心,又觉得余江那边情况有变和自己有关,便缓缓开口,自我检讨道:“這次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只是觉得第一次造梦,怕有偏差,才自己去盯梢看着的,沒想到余江会因此受影响。” 季九幽哼笑了一声,表情很淡:“你解释這么多做什么?” 盛连老实道:“因为你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季九幽冷哼,却道:“是啊,不好,心情不好就想吃东西,烤包菜和烤兔肉之间你挑一個。” 盛连:“……”我選擇死亡。 早古的十八地狱果然十分凶残,烈焰灼烧着岩浆,背阴山后皆是一片迷蒙滚烫的雾气,寸草不生。 季九幽找地方带着盛连匿去了身形,孟望雀一個人站在滚烫的岩浆旁边等,不多时,对面影影绰绰立了一道人影。 孟望雀喝道:“余江?” 余江:“是我。” 孟望雀正色以待:“那别废话了,动手吧。” 余江:“记得你的承诺,若是输了,兔子交出来!” 面前是险嶙嶙的十八地狱,各自严阵以待,为尊严而战,可想到两人打到最后却是为了一只兔子,孟望雀想想都要把手裡的剑扔地上:神经病啊,打赢我你竟然只要一只兔子,我這只大鬼不要面子的啊! 余江那边见孟望雀不吭声,還以为她变卦了,当即警惕道:“那小东西呢,你沒把他怎么样吧?” 孟望雀::“……”季总的小乖乖,我哪儿有那個胆子,這才开口,“别废话了!要打就打!”說着,祭出了手中的宝剑。 盛连一直被季九幽揣在怀中,躲在暗处偷窥,见余江那边似乎担忧他的安危,默默在心裡嗷了一嗓子,那傻小子也太好忽悠了吧,难怪当年孟望雀沒怎么着他、他也对孟望雀芳心暗许,這次幸好只是暗中帮了两把,要是他一不留神把圣母光的光辉播撒一点在他身上,他還不得就此爱他爱到不能自拔? 這时候,对岸忽然传来“嗡”地拔剑声,余江也紧跟着出手了。 灼热的雾气挡住了视线,盛连這边只听得“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偶尔剑身擦過的白光闪现,又很快隐沒在雾气中。 余江和孟望雀谁都沒有亲身上阵,既然是斗法,自然不需要博肉身,盛连虽然看不懂這剑招,但确实可以清楚的看到孟望雀這边的情况。 起先她操控宝剑,一招一招很是轻松,然而渐渐的,身影便看着吃力了许多,再后来,她不得不扎下马步才能稳住身形,后背绷得死紧,最后,她开始不停侧目朝季九幽這边望過来,虽然沒有开口,那眼神和表情已十分明显—— 我不行了! 季九幽却是沒急着动手,靠着十八地狱岸边的一块大石头,目光穿過层层雾气,落在半空,直到孟望雀再也撑不住了,闷哼一声退了三步,喉腔裡吐出了一口老血。 季九幽這才出手,却是沒有去接孟望雀的剑,他抬起一手,指尖朝想十八地狱,滚烫的岩浆猝然凝聚出剑身,从地狱火中冲出,杀向余江的宝剑,不過几招,便已将其压制。 对岸的余江忽然喝道:“你使诈!” 孟望雀朝季九幽這边看過来,后者扫了她一眼,孟望雀当即领悟,她回头,朝余江喝道:“既然是斗法,自然各凭本事!我有我的本事,你有你的本事,拿出你的本事来和我好好斗一斗!要不然,就等着落败,跪着献上法宝!” 对岸沒有回复,沉默了,神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面切齿的样子。 然而就在這個时候,半空中闪出一道人影,余江直接现身接過宝剑,“叮”一声斩断了岩浆淬炼的那把如火的剑身。 季九幽看着這一幕,唇角冷嘲着勾起,又捏了怀中盛连的兔耳一下:“把這雾气弄散。” 盛连:“好。” 說着,十八地狱上方的雾气骤然散了,露出了余江持剑立在半空的身影。 季九幽在巨石之后放下盛连,飞升而上,迎着余江而去,余江转身落目,见对岸不止孟望雀,竟然還有一人,露出了受骗之后恼羞成怒的神态,大怒道:“雀娘!你果然使诈!” 季九幽却已赤手空拳迎面而上,手中骤然多出了一把凌锥体的黑色短剑,他反手握剑,朝着余江面门刺去,余江持剑格挡,人却被迫飞了出去,而不多时,挡住短剑的剑身已裂出了几道口子。 他大喝一声,将剑身猛地朝外推去,季九幽瞬间收剑,余江的剑在半空碎成了渣。 這一下突袭将宝剑毁去,换了谁都要气愤,外加孟望雀這边還叫帮手,余江简直气得发抖,大约沒料到孟望雀是這样一個說话不算话的小人。 可眼下他却偏偏沒有生气的工夫,因为那把凌锥短剑又追了上来,每一剑的剑气均朝着面门而来,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