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 第45节 作者:未知 季九幽漫不经心道:“既然在行业裡数一数二,会到菜市场這种地方给人看相?” 左满贯:“我当时也很奇怪,不過有什么目的這就不知道了。” 季九幽每一個問題都一针见血:“你怎么看出来是戚家人?” 左满贯指了指自己手腕:“他们手腕上有字,会纹一個戚。” 季九幽手一抬,露出袖口下的手腕:“就像這样?” 左满贯和盛连齐齐垂眸看去,看到季九幽手腕处一個“戚”。 左满贯看着這眼熟的字体,不可思议地抬手指季九幽:“你你,你不是森罗殿的领导嗎,怎么会是戚家人?” 盛连也瞪着眼。 季九幽拉下袖口,不但沒解释,反而道:“现在你们也是了。” 左满贯只觉得手腕刺痛,低头看去,果然也出现了一個很小的黑色的“戚”。 盛连倒是沒觉得疼,只是觉得手腕痒痒的,落目垂眸,手腕上也是一個戚。 戚家如今在风水天师界很有威望,甚至有十师九戚的說法,意思就是,十個人找天师,但凡懂些门路,九個都知道找戚家人。 风水界以家族聚居,除非沒有合适的后代,基本都是传内不传外,但戚家却可以师承,因此大部分戚家人都是师承的徒子徒孙,改了戚姓的艺名,保留本名,而本家的戚姓人并不多,地位也比师承的那些人高很多,而且這代的子孙无论男女都是天师。 想找戚家人做法事看相并不难,普通老百姓只要有钱,师承的那些戚家人都愿意出面。 然而想請到本家人,却至少得是非富即贵。 盛连本来還想,季九幽想查那個给陈辉往生树树根的老头儿,可以以霸道总裁的身份去請戚家人,后来又想既然是要找那個老头儿,自然還是打入内部比较方便。 至于怎么打入,盛连想不出头绪,直到左满贯告诉他,三年一次的天师博览会就要开始了。 盛连一开始听到“天师博览会”的时候還以为自己进入了探索科学的频道,纳闷天师這种身份怎么還能搞個博览会,后来才知道,這其实就是风水界三年一次的新人斗法选拔大会,比一比入行四年以内的新人们谁更牛逼。 這次博览会举办的地点在隔壁省,季九幽嫌坐飞机磨磨唧唧,直接走水路,先到幽冥的极乐河,再从极乐河到隔壁省,从上船到他们停在隔壁省的岸口,前后才一個小时,要多方便又多方便。 左满贯這個业内人士回人间界不怎么来劲,知道要去参加天使博览会,却是打了一脸盆的鸡血,在船上的时候就激动坏了。 盛连很是不解:“這斗法到底是斗什么?” 左满贯:“都行,六爻八卦各凭本事,一般从命盘开始看,我那时候参加過第三届,是给一個小孩儿看手相,尽可能详细地写出他往后的生平。” 盛连很是诧异:“生平也能看?”說着摊开掌心朝左满贯,“那我的你能看嘛?” 左满贯看都沒看那只手:“普通人,我說的是普通人,你不算人。” 盛连想想也对,他不是人,他是高洁的雪山圣父。 但凡只要乐意,沒有季九幽在人间界办不成的事,天师博览会举办得十分小众低调,但眨眼间,三张邀請函便捏在了手裡。 季九幽带着盛连和左满贯去参加位于深山裡的博览会,一坐吊桥過去之后,便入到山林中一個隐秘的大宅院。 据說今天是有史以来新人人数最多的一次,因为今年博览会的承办方就是戚家,戚家开了個后门儿,只要是入了自家师门的,都可以无條件来参加今年的博览会。 盛连靠着邀請函和手腕上的“戚”字进入那大宅子,刚进去,手腕上系着的黑凌锥便跃了一下,旁边左满贯咦了一声,季九幽目光抬起,在四周一扫。 左满贯轻叹:“不太对。” 三人刚入到大宅子,在门口不方便交流,便直接去了博览会现场的大厅,入到大厅,见到满满一屋子各型各色的人,左满贯才低声道:“這宅子有点奇怪,好像不干净。” 盛连看不出所以然来,抬眸看季九幽,季九幽漠然道:“先看看。” 左满贯:“我奇怪的是,博览会怎么会在這么個深山老林举办?而且用這种不干净的宅子承办博览会,也不符合以前的规矩。” 盛连低声道:“或许规矩改了呢?” 左满贯摇摇头,在這個不喝奶茶的時間裡,显得尤为高冷。 大厅裡人非常多,基本是三三两两聚集的小圈子,不久,一道声音从音响裡传来:“各位,請看你们头顶上方” 话音刚落,厅内安静了下来。 盛连跟着昂起脖子,忽然发现头顶原先白色的吊顶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纹,藤蔓似的物体穿破了吊顶,很快在头顶上结成了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網。 厅内众人发出近乎,那“網”却朝头顶落下来,又很快悬在两米的高度上,只要一伸手,便能碰到。 盛连這一米八几的個子不是白长的,眼看着那张黑網落到了眼前,他细细盯着观察了起来,绕结在一起的“藤蔓”和印象裡的那些藤條不太一样,感觉上,更像是—— 盛连豁然转头看向季九幽,刚好季九幽也将目光从“網”上收了回来。 盛连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树根,往生树的树根。 季九幽轻轻一点下巴。 左满贯還在纳闷,這什么玩意儿,怎么跟妖术一样?這一辈的天师都走的什么旁门左道? 音响裡的男声再次传来:“各位,下面的话我只說一遍,請注意听。等一会儿,這张網上会结出各色的果子,請挑出你最中意的果子,每人只能挑选一枚,這枚果子决定了你们能否进入下一轮。” 厅内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万年博览会也不是沒有偏门的题目,但至少前面一半都還与看相、算卦有关,今年怎么会是這样? 是不是太另类太出其不意了一些,戚家是今年的主办方,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群众的声音再响,也盖不過决断者。 男人說完,沒多久,众人头顶的“網”上便钻出绿色的叶子,那叶子从嫩芽开始长,飞快地长成了大片的一簇簇的叶子,叶子展开之后,露出了各色各样的果子。 這些果子都是圆的,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有带毛的,還有光滑的,仔细一数,大概有十几种,但数量绝对足够在场的业内人士们挑选自己看中的了。 盛连不知道其他人看到的果子是什么样的,但他看到這些果子之后,差点捂着嘴埋头吐出来—— 肉眼看上去的确就是果子沒错,可盛连眼中這些果子其实都是人的器官,分别是眼珠子和人脑,点缀在黑色的網和绿叶之下,十分可怖令人作恶。 季九幽看這些却和看大白米饭沒什么差别,闲闲地抬眸扫了一眼。 左满贯生前是個看相的,死后毕竟是河官,在他眼裡這些果子自然也是原型,但他沒有盛连克制,他看了一眼,直接弯腰,哇地吐了一口酸水。 盛连拍拍他的后背:“几個月了?” 左满贯沒忍住,又是一口。 盛连:“又沒让你吃你吐什么。” 左满贯直起腰:“說得好像你不想吐一样。” 盛连耍贫嘴道:“我不能吐,我长得這么好看,得维持帅哥形象。” 就在左满贯和盛连一问一答的时候,季九幽已经伸手摘了一颗果子下来,那既不是眼珠子也不是人脑,就是一颗果子。 周围参加博览会的這些人也都在挑,但大部分人摸黑抓瞎,摘的果子不是眼珠子就是人脑,還一脸幽深地揣在掌心裡,只有极少的一些人拿到了果子。 眼看着周围人都挑好了,盛连和左满贯赶忙去摘果子,不久,头顶的網升了上去,消失在天花板上。 音响裡的男声紧接着道:“下面,請各位低头看看你们手裡的果实,如果你手裡的果实变成了红色,請留下,如果沒有变,那么抱歉了。” 往年的博览会根本不是如此,不少人开始当场议论,不明白今天为什么這么特殊,但再议论也改变不了這裡面绝大部分人都要离开的现实—— 很快,厅内近五分之四的人都离开了,剩下的五分之一,加起来也不過几十人,這几十人都被請进了后面一個小厅,這次不必站着,每個人都有座位,這些座次都围着一個拱形的台子。 不久,一個装扮体面的中年男人走进屋内,面朝台下的座位,扫视一圈,含笑道:“各位同僚,下午好。” 盛连第一眼看着那中年男人就觉得眼熟,再看第二眼,愣住了—— 這张面孔他虽然沒有亲眼见過,却在游魂罗雨与周瑾阿姨被杀的资料简报裡都看到過,正是罗雨的丈夫、徐新宁的父亲徐浩,那個患有精神病杀了人的徐浩! 他怎么会是這儿? 盛连一边注视着台上的徐浩,一边拿出手机,這深山老林虽然打不了电话,但备忘录既不需要網络也不需要wifi,他打了一行字,悄悄递给旁边的季九幽与左满贯—— “他是徐新宁的父亲。” 左满贯面路惊讶,季九幽目光抬起,朝台上眯了眯。 台上的徐浩寒暄完,這才道:“可能各位也好奇今年的业内博览会为什么這么办,我也解释不了太多,只能告诉各位,能留下来的诸位,必然都是国内一流的天师,即便你们中现在有人不是,也一定天赋极好,未来都是這個行业的顶梁柱。” 台下有人呵笑了一下:“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连看相都不会,我爸都說我一点天赋都沒有,对我完全不抱希望,刚刚不過挑了個果子而已,你就說我是未来的顶梁柱,未免也太轻巧了,那果子有什么了不起嗎?” 台上的徐浩被打断也未生气,反而笑问那人:“那么請问,刚刚你是怎么挑中你的果子的?” 那人道:“那一堆果子几乎都是臭的,我垫脚闻闻,也就我摘的那個是香的。” 徐浩点头:“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父亲說错了,你不是庸才,你很有天赋,請相信我。” 与照片裡那位患精神病的杀人犯不同,此刻的徐浩非但装束严谨,气质雍容,也十分有礼貌,侃侃而谈地对在座各位道—— “不久前,也就是各位挑中果子的时候,我已经拿到了各位的名单和资料,我统计了你们的情况,发现你们其中大部分人目前在业内的情况都不太好,只有少部分人是真正的天师,但請相信我,你们比那些离开的人都有天赋。” “那么下面,請各位从你们面前的桌上拿起纸笔,写下你们刚刚是怎么分辨出真正的果子的。我给诸位十分钟時間。” 在场的這些业内人,大约都像刚刚那人一样,虽然看不出真正的問題,但至少也能分辨出個好歹来,但盛连這一行人却是实打实看到了一头顶的人脑和眼珠子,该怎么写,反而成了眼前的新問題。 左满贯不愧是大马路上追着给人算過命的,胡诌的本事一箩筐,当即在纸上写道:“我看到的那些果子裡,很多都沾了血,我挑了颗不沾血的。” 盛连瞄了左满贯的答案,决定照着這個思路模仿一個类似的,于是便拿了笔,写他看到那些果子都腐烂了,挑了一颗不烂的。 写完了,還查了错别字、标点符号和语病,像個马上要交卷子的学生,瞥眼一看旁边季九幽写的——随便挑挑。 盛连:“……”扔在学校,這就是個学渣,還是個鼻孔朝天的学渣。 這一环节不知有什么内情,只见徐浩从台上走下来,像個班主任似的,背着手,一路看過来,手裡還有两种颜色的小圆片,每看一個答案,就给出一個小圆片,有的人拿的是红色的,有的人拿得是黑色的。 到季九幽這边,盛连总觉得徐浩看完纸上那四個字之后,会抬手指门口让季九幽這個坏学生出去,结果却见徐浩把黑红两個颜色的小圆片都递了過来,笑对季九幽道:“既然如此,现在你也随便挑挑。” 季九幽闲闲地伸手,挑了黑色。 徐浩又来到盛连面前,看了答案一眼,给了他红色,左满贯则分到黑色小圆片。 看完最后一人的答案、发完最后一個小圆片,厅内一道窗帘升上去,露出了刚刚被遮着的两道门,一道门上写着红,一道门上写着黑。 徐浩拍手,含笑对众人道:“诸位,该往哪個方向走各位想必都清楚了,請不要走错,我們第三個厅见。” 小厅内众人纷纷站起来,分流走向两边的门,盛连站起来后,却一把拉住身边的左满贯:“我和你换。” 左满贯捏着手裡的小圆片:“给我個理由。” 盛连却深深地凝望着左满贯,问了他一個問題:“你爱季总嗎?” 左满贯:“你……我要投诉你公务時間扯淡。” 盛连:“你不爱对吧?我爱!” 左满贯:“……?” 盛连默默从他手心抠出小圆片,又将自己手裡的红的塞了回去,拍拍他:“你去投诉我吧,工资奖金随便扣,我是开跑车有总裁疼爱的富二代,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