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 第77节 作者:未知 第57章 魔王是不需要睡觉的, 妖(包括但不限于麻雀、包菜)也不需要。 所以为了亲眼欣赏到韩江语是怎么在露出一副半夜大马路鬼哭狼嚎的略恋深情后指着沈麻的鼻子冲他喊鬼的這一幕, 凌晨,季九幽牵着盛连的小手敲开了沈麻的公寓。 9处是沒有公寓福利的,不過托季九幽的福,因为有了租房补贴,如今9处的公务员们的住房情况都得到了大大的提高。 沈麻家虽然不想盛连家那么暴富, 但父母离开高奢行业后也自己开了服装店, 在不缺钱也有租房补贴的情况下, 沈麻住在距离9处两條马路的一個商用两住的公寓房裡。 上下层加起来足有两百平, 沈公子一点也沒亏待自己。 门一开, 盛连也沒客气,直接和季九幽抬步进来,他目光在公寓房内扫视,啧啧道:“比我家都大。” 沈麻一脸生无可恋, 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 抱着胳膊在胸前:“你是来欣赏家装的, 還是来深夜慰问的?” 這么多人裡,也只有沈麻在知道盛连的身份后還能维持两人原先的相处氛围, 這一点十分难能可贵。 盛连一点儿也沒客气,跟着坐下:“韩江语呢?” 沈麻指了指楼上:“晕過去了,我给拖楼上去了。” 盛连:“真吓晕過去了?” 沈麻看他:“要不然呢,旧情复燃后系起了围裙在我家的灶台前做起了煮夫?” 盛连:“别三句话不离吃。” 季九幽却坐在旁边刷手机,盛连刚說完, 他便开口:“吃夜宵嗎?這附近有家五星好评的烧烤店。” 盛连和沈麻同时转头:“吃。” 韩江语既然晕過去了,也沒什么好看的,三人便在一楼等烧烤外卖,速度倒是快,才20分钟就送到了,季九幽還点了啤酒和饮料。 沈麻都要感动死了,边拆外卖盒子边道:“我還是第一次吃领导請的夜宵。” 季九幽是大爷,粗活儿不干,什么活儿都不干,他靠在沙发边,闲闲地开口道:“我记得外勤部有夜宵津贴。” 沈麻:“津贴是津贴,领导们又不会請饭吃。” 盛连:“你知足吧,净化科跟着你们外勤科跑动,你们還有津贴,我們毛都沒有。” 說着,两人又齐齐看向了季九幽,眼神地都写着,什么时候加工资,什么时候补津贴。 季九幽反问:“你们缺钱?” 盛连:“我就算是首富,你该给的工资一毛钱也不能少啊。” 沈麻复议:“从自己家拿钱用和从别人口袋掏钱用的感觉不一样。” 這凌晨一两点的,一只大魔一位神使還有一只麻雀碰了碰啤酒,开动撸串儿。 季九幽对韩江语這事儿沒废话,只要能拿到碎片就行,他可不管沈麻和韩江语最后是好了還是掰了,但盛连不同,他和沈麻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了解了這样一段“闻者流泪”的曾经,总得关心一下。 盛连:“我和你认识這么久,還以为你一直沒谈過。” 沈麻咬着串儿:“這有什么好說的,我和你认识那段時間,刚好是我诈死全家搬走之后那段時間,到了新城市,和過去都斩断了关系,沒有认识的人,就整天泡在晚上,刚好就遇到你了么。” 盛连:“然后你就沉迷麻将不能自拔?” 沈麻:“什么就沉迷?麻将很好玩的好么。”又叹息地扫了季九幽一眼,“可惜三缺一,要不然咱们撸完串串還能用我那麻将机玩個通宵。” 季九幽又是一副闲散地态度:“你在我面前說缺人,是在羞辱我的权威嗎?” 十五分钟之后,公寓书房的麻将桌前一边一個人,左无惧坐在左满贯身边:“不要给你祖宗丢脸。” 左满贯一脸自信地朝身边丢了個意得志满地小眼神:“放心吧,我满贯這名字可不只是横扫风水界,麻将界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說着,一张幺鸡丢了出去。 他下手的盛连把牌摸了過去:“碰,听胡。” 给下家点了個碰,還让盛连听胡,這就是传說中的在麻将界也有一席之地,什么一席?跪着的席? 左无惧顿觉丢脸,瞪了左满贯一眼。 盛连扔了牌,他下手的沈麻边摸牌边道:“你们真是河官啊,我以前就听說,人间界這边的风水师死了是不入轮回的,直接去忘川水做河官,我在忘川水边上也呆過一段時間呢,不過从来沒有见過河官。” 左满贯抬眼:“怎么沒有,你有段時間是不是整天蹲河边上哔哔哔哔,還喂一條鱼吃桃子?不就我嗎?” 沈麻震惊:“卧槽,那吐個泡泡骂我傻逼的鲫鱼就是你啊!” 左满贯:“好說。” 原来還是旧识,隔着牌桌,两人化干戈为玉帛,隔空伸手,相互握了握。 握住的手就横在牌桌正上方,挡在盛连和季九幽之间。 沈麻:“打個商量,下次有话好好說,别拿泡泡喷我。” 左满贯:“那你下次别蹲河边叨叨叨,我就住那水下面,一天听你叨叨超過六個小时,我也很受摧残。” 左无惧看了沈麻一眼,又侧目瞧左满贯,最后目光落在两人握住的手上,默默地想,也对,相亲范围可以扩大到人间界么,9处那么多妖魔,总有一款合适這大孙子的。 季九幽一個电话别說把河官祖孙招過来,半個小时内在公寓楼下召集整個9处公务员都沒有問題,但這会儿把左无惧他们叫過来,并不只是单纯地为了娱乐。 几轮之后,季九幽问左无惧:“韩江语這边,有沒有其他办法?” 左无惧倒是看向了沈麻,先问:“真的沒有可能和好?” 沈麻:“快算了吧,他都醉成這样了我還能纯洁地让他一個人睡觉,能和好才是真见鬼了。” 提到正事,這一桌五個人倒是同时停了下来。 左无惧思考着什么,左满贯道:“我和祖宗来之前倒是讨论出了一個办法,逼出碎片是要姻缘圆满,但又不要求姻缘长久。” 沈麻一愣:“什么意思?” 左无惧:“你听他說。” 左满贯:“凡人有姻缘线,和生命线一样,又长也有短,有些人姻缘好,但是短,這就意味着和爱人相互陪伴的時間短,有些人姻缘不好,但是姻缘线长,可能几十年都在自己的孽缘上纠缠。” “那個韩江语,他不是受伤纵贯了一道疤截断了姻缘线嗎,我和我祖宗就想,要不然,我們干脆把他的姻缘线掰短,短到只有几個月甚至几周,沈麻你就在這几周裡,跟他和好如初,等時間一到,再分手好了,你们和好的时候,碎片自然就逼出来了。” 沈麻疑惑:“我不都說了嗎,和好沒可能,喜歡不喜歡的又不受主观控制,别說姻缘线只有几周,就算他韩江语现在生命线只有三天我也不可能重新爱上他。” 這份甩掉渣男再不复合的果决真是要令在场其他四人抬手啪啪啪给他鼓掌,但問題是,定魂镜的碎片总要取出来。 左无惧开口:“你先听我們說完,你在主观意识上沒有办法和韩江语重归旧好,但我們可以想办法,临时改造你的主观意识。” 沈麻愕然:“這也行?這不算强制?” 左无惧:“当然不,虽然是被改造,但你重新喜歡上韩江语却是你的自我意识的转变,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沈麻问了关键問題:“怎么改造?” 左无惧看向了盛连,季九幽却已提前将思考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盛连想了想,明白了,左无惧打算用他当年泡季九幽的那招——分魂术。 简单說来,其实当初戚年生躲入徐浩的身体裡一体双魂差不多,不過盛连這個手段更高阶一些。 而提到這個分魂术,不得不把当年下山泡季九幽這段過往拎出来单独回忆了一番。 话說季九幽当年闯登葆山在莲池边的小屋和盛连互摸了三天之后,为了能顺从心意地好好和魔王谈個恋爱,分开了自己的魂魄。 有道德、肩负责任感、始终克制自己的神使是一部分魂魄,想摸想抱想谈恋爱的神使又是另外一部分魂魄,一分魂,盛连便沒有顾忌地下山和季九幽過起了沒羞沒臊毫无负罪感的谈恋爱的小日子。 不過這办法用在沈麻身上,肯定不能完全套用,得换個招式。 盛连领悟了左无惧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给沈麻分魂,一道魂是十五六岁喜歡韩江语的沈麻,另外一道魂是现在不喜歡韩江语的沈麻?” 左无惧和左满贯同时点头:“就是這样。” 沈麻飞快地反应過来,第一反应就是抗拒:“我不!你们开什么玩笑,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又中二又明媚忧伤,我自己想起来都想把以前的自己打死,你们還要让以前那個我回来。” 左无惧:“暂时的,等任务完成,再让你恢复,只要你還是不动摇,就不会真的重新爱上韩江语。” 沈麻:“但如果分了魂之后,我那十五六岁的中二魂爱那渣男爱惨了,我恢复之后又忍不住爱上了韩江语,那怎么說?” 左满贯耸肩:“這怎么可能,我给你举個例子吧,你知道三原色吧,红蓝绿,红色和绿色混合会变成黄色,假设你原本的魂魄是黄色,给你分魂后,再假设你喜歡韩江语的那部分魂魄是红色,不喜歡他的魂魄是绿色,但不管你再怎么喜歡韩江语,红色始终是红色,最多从普通红色变成了深红色,但再深的红色和绿色混合,最后依旧会变回黄色,你明白了嗎?无论你曾经有多喜歡韩江语,只要你有那段痛恨到诈死的经历、有這么多年分隔两地再见的漠然,你始终是你,你不会因为当年的喜爱变得浓烈了就重新爱上他。” 左满贯不愧是当年大马路上追着给人算過命的,說起话裡头头是道,盛连都被這红黄绿的例子给說折服了,左无惧更是用惊讶地眼神看了看自己這大孙子,忽然觉得,有必要提高相亲门槛。 然而沈麻却挖了挖耳朵,送了左满贯几個字:“我信了你的邪。” 虽然对這個什么分魂恢复之后不影响原本的判断這一点存疑,但沈麻是個热爱工作的好青年,他把韩江语這事当成了工作,自然不会因为個人情绪拒绝。 他同意了。 同意之后,他当着桌上众人的面,问了盛连一個問題:“包菜爸爸,你当年拿這招泡仔,最后恢复魂魄之后,如何了?” 季九幽看向盛连,等着他的回答,左无惧左满贯一脸看八卦现场的激动,按捺着。 盛连想了想,叹了口气:“我們不好比啊,你的情况是不喜歡,担心恢复后会重新喜歡上恶心自己,我的情况是喜歡,那恢复不恢复又怎么样,反正都是喜歡。” 话音落地,左家祖孙和沈麻同时抬手鼓起了掌,這情话水平,真是特么厉害了。 盛连受下這份赞誉,扬眉看向对面的季九幽,季九幽笑看他,表情上写满了得意。 分魂术并沒有很复杂,即便弱鸡如這一世的盛连,能结出莲印,自然可以给沈麻施术。 散了麻将,盛连让沈麻坐到自己面前,让他凝神聚气,又抬起掌心道他面前,正对他的鼻尖:“看着我的手。” 沈麻又交待了一遍:“千万记得给我下禁制啊,我可不想和韩江语那家伙重新和好之后還跟他爬床玩儿,等我恢复了魂魄還不得恶心死。” 盛连:“觉悟很高!看我的手。” 沈麻盯着盛连的掌心,因为距离近,還担心自己瞧出一個斗鸡眼,结果眼神沒叠上,便看到盛连掌心出现了一朵莲花印,那莲花印落在他眼裡就像個近视眼看到了谍影似的,虚浮着交错的两层,而慢慢的,沈麻眼中,那两朵莲花越分越开,分开的距离越大,莲花的形态越发清晰,最后,他便看到了盛连掌心出现了两朵莲花。 于此同时,沈麻感觉自己心裡出现了两個声音。 一個冷淡地說:“瞧你那点出息,韩江语這种烂货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 一個高贵冷艳的语气:“关你什么事?” 沈麻骤然意识到,他的魂魄分开了,一個是不喜歡韩江语的自己,另外一個是喜歡韩江语的曾经的他。 因为目前沈麻的意识還是原先的他自己,所以此刻,他听到這两個声音之后,便有一种第三者的上帝视角,他還无聊地给两個魂魄取了個小名。 小冷淡和小傲娇。 小冷淡還沒有被压制下去,两個魂魄共生,头一次碰头就吵了個天翻地覆。 小冷淡道:“等会儿我就要沉睡了,好心提醒你,别又陷得太深,到时候又跳河诈死,简直丢人。” 小傲娇:“你管得着嗎,你睡你的,反正清醒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