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 第92节 作者:未知 混沌之地有很多,邪物目前還沒有发现,森罗殿开始着手清除混沌,這次比早年那次容易一些,至少泉眼有实体。 森罗殿用一堆净化和封印的符咒清除了几個混沌,又把封印住泉眼的炉鼎抬回了森罗殿。 带回来的這几個泉眼有大有小,盛连一一看過,最后决定拆鼎,但他法力不够,這拆鼎地活儿便自然落到了季九幽手裡。 季九幽行事风格爽利,三下五除二,先是把泉眼从炉鼎裡提出来,封住,又把炉鼎结构打散,最后,炉鼎彻底被打回了原型—— 一截树干、一点雪水、盛连当年造法器时候的一点妖法,以及……金色的莲蕊。 季九幽看着虚浮在半空的莲蕊,拧眉不解地看向盛连:“怎么会是金色的?”被混沌和泉眼污染了?這不可能。他既然是拆鼎,就是把鼎分解成锻造之前的组成和结构,除非原先的莲蕊本来就是金色的。 盛连平静地看着那莲蕊,起先沒有說话,好半天才缓缓道:“是金色。” 季九幽:“我以前去過你那莲池那么多次,怎么沒发现你那莲池裡的莲花花蕊是金色的?” 盛连:“那是你沒有见過我的本体,我的莲蕊,也是金色的。” 季九幽一怔,盛连总不能是用自己的本体莲蕊造了炉鼎。 自然不可能。 难道這世上,還存在另外一朵金色莲蕊的天山雪莲? 盛连却盯着那虚浮在半空的金色莲蕊道:“莲池裡总共也只出了我這一朵圣山雪莲,其他都是普通莲花,根本沒有金色的花蕊,但是有一年,莲池中所有的花蕊全部变成了金色。” 便是神谕降临的时候。 可事实上,造鼎却是在神谕降临之前,当时用的莲蕊,也都是普通莲花的莲蕊,根本不是金色的。 现在,這些封装着泉眼的炉鼎构造裡的花蕊,竟然全部变成了金色。 季九幽凝神思考:“神谕到底是個什么东西?” 盛连想了想:“或许我們都想岔了,如果神谕不只是神界的旨意,而是一個人呢?” 一個有思考、有行动能力的人。 宣告神的旨意,降下责罚,质问出那句,你有沒有资格做神使。 第71章 如果是神谕, 神界的使者, 那么問題就沒有那么简单了。 盛连甚至想到,那個冒充他的季白,应该就是神谕,那么,纯钧剑的确有可能认错主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神谕有多大的能耐。 颜无常他们還在清理幽冥的混沌, 封印起来的炉鼎越来越多, 但情势却沒有转好。 這天清理混沌的罗刹突然上报, 說某個混沌裡并沒有搜罗到炉鼎, 也沒有看到所谓的泉眼,而混沌却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在扩张,已经朝着某個聚居地侵袭而去。 森罗殿紧急将民众撤离,为了不引起恐慌, 做得十分低调,森罗殿也在加紧清除那边的混沌, 可奇怪的是, 這次的混沌无论如何都清理不干净,不仅如此, 随着混沌的扩张,黑雾仿佛被稀释了一般,竟然渐渐变成了白色。 季九幽从头至尾都很淡定,盛连也沒有着急,崔转轮過来請示, 意思是,四妖十晏又是割地又是投放混沌,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也该主动出击做点什么? 盛连却道:“再等等。” 崔转轮不解,等,都這個时候了,還等什么? 而等到后来的结果就是,這之后,所有的混沌裡都沒有再找出炉鼎和泉眼,那些混沌也开始扩张,渐渐变成白色,速度不快,但在如今通讯发达的幽冥,也足以引起恐慌。 這时候,盛连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登葆山,他在掌心结起莲印,召唤大雪山的雪,朝山下倾盆覆盖而去。 幽冥仿佛一夜之间下起了大雪,纷飞的雪舞中,晶亮的雪花在触碰到白色的混沌之后,竟然凝结成了冰,直接冻住了,幽冥的气象局又掐着時間,恰到好处地吹過一阵风,风卷着冰,最后将混沌尽数吹成了冰渣,散落在地上。 不過一刻的時間,混沌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远在忘川水左氏家族做客的沈麻,就着這清风冰雪,对左家祖孙道:“還是我家包菜有办法。” 左无惧手托罗盘,目视远方:“生门关,死门开,不是好兆头啊。” 幽冥有崔转轮和颜无常坐镇,季九幽和盛连准备去往人间界的尽头。 走之前,盛连在登葆山的莲池泡了個澡,沐浴焚香,煞有介事。 季九幽站在莲池边,垂眸乜了他几眼:“你這做派,就跟去送死一样。” 盛连抬眼:“母胎出生恋母,莲池出生当然恋池子,這趟過去万一三五年回不来呢?可不得走之前再泡泡。” 季九幽:“你已经泡了两個小时了。” 盛连:“再泡最后十分钟,我把脚底板搓一搓。” 季九幽:“……” 两人這是准备从人间界的尽头去往水玉之界,虽然一切未知,但炉鼎构造中的金色莲蕊、变成白色的混沌、手持纯钧剑的“季白”,无一不向盛连和季九幽招式着一個事实—— 這一切,根本不是十晏有能耐可以摆布的。 如果那個冒充神使的男人真是神谕,那么問題显然就不是十晏和季九幽两個大魔之间的对决了。 因为神谕当年降下的责罚,是针对盛连和季九幽两個人的。 泡完了澡,季九幽带着盛连下山,从极乐河去往人间界的时候,颜无常過来送行。 他還是坚持展开人间界和水玉之界,不费吹灰之力把十晏那伙人隔绝开流放,盛连问他:“是十晏看上去很蠢,還是我和你们季总看上去蠢?” 颜无常闭了嘴,但又叮嘱:“一切小心,”免不了对盛连唠叨,“李老师让我给他带花,让你一定要跟紧了季总,现在不比从前,别自己逞能,之前沒挂是运气好,這次万一挂了呢,在裡面還沒渠道去投胎。” 盛连坐在副驾,朝颜无常道:“你也帮我给他带句话。”接着道,“废话這么多,是很想去投胎么?” 颜无常显然早有准备,默默举起手机,屏幕上硕大的两個字——不想! 信息来自李居易。 盛连忍不住笑笑,手一挥,同他作别:“看好了幽冥,有問題想办法自己解决,等我們回来。” 颜无常挥手:“知道了,神使爸爸,季总,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车子落下,河水淹沒了车顶。 回到人间界,两人也沒有回9处,直奔人间界的尽头。 季九幽开车,路上,盛连闲着无聊,瞎扯淡道:“哎,万一真被李老师那乌鸦嘴說中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先回去看看我爸妈還有奶奶啊,不能留遗憾啊,還有我的工资卡,這個月发了多少钱我都沒看,黄姐上次借了我一百块打车钱到现在還沒還呢,沈麻上次麻将钱也沒给我。” 季九幽转头瞥了他一眼:“這些遗憾的事裡面,怎么沒我。” 盛连一脸认真:“怎么会沒你,你不是正在陪我去‘送人头’嗎?” 季九幽:“我是說遗憾。” 盛连看看他:“我和你能有什么遗憾。” 季九幽脸不红心不跳,抬起一手,竖起一根指头,朝下,指了指。 盛连直接道:“臭流氓。”又暗自想,季九幽既不像从前那么年轻了,做大魔也這么多年了,那方面的欲望也该沒有多少了才对,毕竟做魔王到了他這個程度,完全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只要他不想,完全可以做到禁欲无求。 季九幽却道:“我忍得好,你就当我沒有?” 盛连开始念清心咒。 季九幽忍俊不禁,直言:“等我把十晏四妖宰了,把神谕砍了,水玉之界裡好好收拾你。” 盛连提醒他:“你忘了還有单铭。” 季九幽:“单什么?” 盛连:“……单铭。” 季九幽:“……什么鸣?” 盛连:“……”算了,就当单铭不存在吧。 不多久,两人抵达了人间界的尽头,弃车步行,到了尽头处的白雾缭绕的悬崖边,盛连起掌借莲花印,转头看向季九幽:“我来开门,你准备好了嗎?” 季九幽抬手,搂住盛连的胳膊,目光坚定:“放心,一切有我。” 盛连心中一暖,但還是正色道:“那我就开门了。”說着,手掌抬起,朝悬崖下推去,一個莲印出现虚浮在半空,随着盛连的手掌,朝着白雾纵横的悬崖下落去。 细细一声咔之后,盛连转头看季九幽:“行了,门开了。” 季九幽搂紧了盛连,却又弯腰一兜,把盛连抱起来,這才朝悬崖下跳了下去——沒有法力,自由落体。 盛连:“!!!啊————————!”日你大爷的!又吓你爸爸! 人间界尽头的悬崖边上,沒了人影,白雾依旧,可不多久,几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說话声传了過来。 “哎,你们有沒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听到我家包菜在叫?” “那你肯定是听错了,神使和季总肯定早就进去了。” “還真走了。”說這话的,是孟望雀。 而和她一道,站在她旁边的分别是黑脸的颜无常和沈麻。 他们三個是偷偷来的,孟望雀从9处出来,由钟褐顶替她坐镇人间界,幽冥那边,左无惧和左家则会替崔转轮分担工作。 本来孟望雀和颜无常過来也情有可原,毕竟是大鬼,可以過来给盛连和季九幽分担解难,這沈麻不過9处外勤科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职员而已,虽然的确和盛连有几分交情,却也轮不到他瞎搀和。 但偏偏,谁都可以不来,只有他必须来。 這事儿還得从单铭被劫走,沈麻被忘川水的左家人收留說起。 当时混沌四起,沈麻哪裡沒去,就留在左家吃香的喝辣的,沒多久就遇到了后脚跟着回忘川水的左家祖宗左无惧。 左无惧对他道:“我起先也想不通,为什么你的魂魄会和单铭的在一起,按理来說,他当年既然吃了往生果被送去投胎,就算不变成凡人,也不至于魂魄在你的身体裡滋养,后来我想起来了,除非当时单铭被扔来人间界时,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先投胎变成了人,他便能依附在這個魂魄裡。” 沈麻当时一脸惊叹:“……so what?” 左无惧:“我记得一清二楚,神使当年把单铭這個跟屁虫当成人形储纳,身上但凡什么东西不好放,就扔单铭這边,他有储物空间么,什么吃了半包的瓜子,還沒看完的公文,笔墨纸砚,雨伞鞋袜……” 沈麻震惊了:“所以我是那半包瓜子投的胎?還是公文?笔墨纸砚?雨伞臭袜子?” 左无惧无语:“你胡說什么呢,你自己想想,這些玩意儿就算再有灵性,能投胎化出魂魄做人?” 沈麻眨眨眼睛:“那我到底是什么?” 左无惧老成地摸了摸下巴:“水玉之界的钥匙。” 所以,无论沈麻主观上愿意不愿意,他這個人形钥匙都得来。 当然,沈麻自己也愿意来,他自称为了包菜可以肝脑涂地,两肋插刀,让他当钥匙插别的玩意儿,他也愿意。 此刻,盛连和季九幽已经离开人间界进入了水玉中,颜无常、孟望雀带着沈麻站在悬崖边,白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