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哥哥
“這些信我就不一一打开了,我相信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你们会在电视屏幕或者电脑屏幕上看到這些信的內容。這些信的內容也都十分简单,它们只有一個主题:
“勒索。
“杀手毫无根据地对2号玩家实行了长达二十多年的金钱和关系勒索。這使他刚从法律学校毕业,就接到了一些新手律师根本接触不到的大案子,短短几年内就在a城……”游隼顿了顿,暂时沒想起那個描述别人很有名气的四字成语,“很有名气。”
那死者为什么会接受勒索呢?
场上剩下的唯二玩家的另一位宋书意正一闪而過這個念头,除她以外的另一位玩家便已经发问了:
“那2号玩家为什么会接受勒索呢?”
“是什么能让2号玩家心甘情愿被曾经的战友勒索呢?他有什么秘密在杀手手裡嗎?他们只在军队见過面,2号玩家在军队犯過错?在军队误杀過人?有什么秘密能让一位军官害怕了二十多年,宁愿被人威胁?
“因为他偷取了别人的人生……被他偷取人生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那场战争中死掉的不是沒有功勋的哥哥,而是立了一等功的弟弟。
“弟弟是怎么死的呢?是死在战场上,還是死在谁手裡——這局游戏无法论证,但大可由此猜想,這位哥哥从此以后,就以弟弟的军功和身份在军队接受了嘉奖,升官发财。
“书房的照片也不是哥哥和杀手的合照,根本是弟弟和杀手的合照。”
“当然如果有敏锐的观众,会指出我關於‘偷取人生’的說法是出于猜测,而不是实际证据。”游隼一向镜头感很好,偶像也多少需要表演,他沒觉得他有表演天赋,但他喜歡要表演一個人的时候给他带来的那种指引的直觉,他向镜头微微笑了笑。
“但无妨我們暂且先以這條猜测推理下去:
“杀手手中持有一张死去的弟弟的照片,這张照片可以让人轻易判断出他和照片上的不是同一個人,而只要再证明出照片上的是真正立過军功的双胞胎弟弟……
“如果我是2号玩家,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這张照片从杀手手裡偷走。
“所以偷走照片,正是2号玩家本局游戏的暗线任务。
“如果偷走這张照片正是2号玩家的暗线任务,那现在我們大可假想一下:你与杀手约了书房见面,你的任务之一正是从他那裡偷取那张至关重要的照片。
“但你推开门,却发现杀手還沒有如约上楼,不過沒关系,你可能会想正好趁着這個机会翻翻杀手的书房……但马上,你在大理石窗台上看到了一個相框,相框裡装着你要找的那张照片。
“相框很大,相片却很小。你被吸引過去,拿起相框,然后在相框后面看见了……
“一把枪。
“一把上了弦的枪,当交响曲响到某個乐章的时候,一颗上膛的子弹就会从枪管射进你你的肺管。”
金恪夹着雪茄的手指放在唇边,含笑向长桌另一头望。
游隼笑笑,真相就在眼前,他却慢悠悠地另起了一個话题:“我這局游戏的身份是魔术师,在我剧本的扉页,印着這么一句话:
“当观众们得知魔术的真相时,常常会觉到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他们会觉得不過如此,他们早该发现的。所以世界上最好的魔术,是沒有揭露真相的魔术。”
他漫不经心道:“所以在這张桌子上,在真理法庭前,我不准备再重复一遍2号玩家黄渡是怎么死的。”
宋书意脱口而出:“为什么?”她愕然地张大眼,“你不指控杀手罪行了嗎?”
可随即宋书意也想通了,他们已经死了四個人,可现在她和游隼两個人却只知道黄渡是怎么死的……可能勉强能算知道两個,但她是不会說的。
但也不是她的错,哪怕她說了,還有两個人的死因是他们两個人不知道的。要想赢要
指控出杀手的全部罪行,反正已经赢不了了,指控不指控也无所谓了。
但這是从赢游戏角度上說的。毕竟他们是在录节目,而不是完全的参与游戏。如果是她,她肯定会說的,多說几句话就多几秒镜头,不過她现在实在是插不上嘴而已。
游隼却沒有回她的话。
“当然,如果這段节目组后面剪辑缺素材的话,非要找個人来解释清楚的话,”他向后靠在椅子上,“可以把我在楼上书房和成昆讨论2号玩家黄渡死法的那段剪過来,该說明白的我們已经在楼上說明白了。”
他好像忘了他刚才才說過的“按杀手作案顺序”一一介绍,神态放松道:“4号玩家李子骞同理。跟這栋房子的通气口有关系,我也差点沒想起来還有這码事。”
宋书意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了,通气口?游隼是還在說杀手作案嗎?
“但魔术說出来就沒意思了。如果节目组需要4号玩家李子骞的死因,可以找人在游戏结束后补录。”
补录……還有补录?
宋书意感觉游隼把好好的杀手指控越說越乱……既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老老实实說不知道不就好了嗎?她现在都不知道游隼要干嘛。
游隼把下巴搭在指节上,上半身微微前倾,看向长桌另一头的杀手。
“3号玩家金恪,你犯的两起凶杀案,到现在为止,我說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嗎?”
金恪的手指轻叩在桌面上。“你是在向杀手求证你的指控的正确性么?”
“這不能算指控,它们都不完整。按照游戏规定,真理法庭不接受這种缺失关键环节的罪行指控。”
金恪似是稍稍想了下,笑起来道:“告诉你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一個我愿意和你交代我這局游戏底细的理由。”
看见金恪笑,游隼不自觉向后仰了仰,好像要拉开和金恪的距离,但头绪不自觉暂时脱离了這局游戏。
他观摩過金恪怎么和别人笑,尽管游隼不太肯承认,但金恪和他比,是可能要成熟点儿。不太亲近,也不太疏远,总是文质彬彬的,
容易让人有好感。
可金恪一和他說,一对他笑……就好像多了点儿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游隼早不是第一次這么觉得了,不過上次他這么想的时候觉得自己眼睛有毛病,人家金恪人那么好,他背地裡這么想他。
但自从中午金恪对他干了那事儿,游大少爷现在看金恪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怎么看怎么像是……勾引。
游隼心想:我有問題他有問題?
金恪问道:“我們有什么特殊关系么?”
游隼一下子回過神来。他想:金恪知道了?
不過金恪知道不知道,都已经不影响這局游戏的结局了。
“当然,如果我跟你沒有特殊关系,那我刚才說了這么多是为了什么。”游隼洗牌似的交叉起所有文件,又掷垃圾一样把剩下的所有文件都扔进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宋书意惊呼了声,不明白游隼這是在干什么。
他完全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想了想道:“哦,铺垫這么多,也是为了便于观众们理解,這期播出去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他站起来,慢慢踱步到金恪椅子旁边,手撑着金恪的椅背。金恪微微侧過身,掸了掸雪茄看他。
“观众们,我先来为你们做一個介绍:3号玩家金恪,职业律师,被逐出家门的私生子,前二十年穷得叮当响,直到去军队服了兵役,退伍后突然多出一大笔钱,他用這笔钱去b城读了個法律学院的学位证,后来成了律师,专打遗产案官司,和场上每一個玩家都有人命关系。
“服兵役期间,用2号玩家黄渡冒顶军功的事敲诈了他不少钱。
“退伍后,和5号玩家钱小天给有钱人当了保镖,两個人合伙谋财害命。
“有钱后逃到了b城躲风头,又用這笔钱读了几年学。在b城期间,雇1号玩家成昆所扮演的角色和他的两個同伙去偷了三幅画,又向警察举报了他们的行踪,三個人落網,两個人死在监狱,最后只有1号玩家越狱成功。
“沒几年后,娶了4号玩家李子骞有钱的堂姐,谋杀妻子后栽赃给了妻子的情夫。
“有
個富有老头图6号玩家宋书意年轻漂亮,雇了她做护工,她骗到遗嘱后谋杀了老头,你收了她一大笔钱,帮她买通了法医做了伪证。”
游隼微微俯下身,敲着他椅背道:“我对你的归纳算完整么?”
金恪轻轻吐了口眼,抬眼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牌艺室的挂钟慢慢地快要走向五点五十五分,游戏已经接近结束。
游隼又倏然站直身,回头睃巡向一架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架着的摄像头,露出笑来,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演讲。
“好,观众们,還记得我放在這场讨论会最开头的规则嗎?”
“玩家要想获得胜利,必须本局游戏得满六十分。
“這是隐藏在剧本裡高于所有规则的总规则。指控罪行四十分钟,暗线任务二十分……但玩家剧本上還有第三條隐藏任务可供選擇,這條任务可以让一個玩家单独获得胜利,不過這條任务是什么,我暂时先不說。
“我不打算让在场的两位脱罪,所以我要先向真理法庭指控:6号玩家宋书意杀了5号玩家钱小天。
“知道玩家牌的第三條任务后,我相信這是误杀。6号玩家借携带进庄园的行李中带了一瓶氰-化物,而這瓶氰-化物在庄园的行李统计名单上标注的是安眠药。
“6号玩家宋书意在12点50分到13点整之间进入书房,把氰-化物溶在了放在金恪座位上的那杯茶水中,被钱小天误饮,导致死亡。”
宋书意一下子张大眼,看上去不可思议道:“游隼你說什么呢?我怎么会……”
游隼从口袋中掏出一瓶安眠药的药瓶放在桌子上:“這是那瓶毒药,可以接受法庭检查。”
宋书意一下子靠到椅子上,愣神地看着那瓶药。
之前她趁李子骞去“上厕所”的时候回房间找药沒找到,原来偷走毒药的……是游隼。
她知道肯定有人开始怀疑是她下的毒了,毕竟捋一捋能推出来钱小天上楼前只有她去過二楼。但游隼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第三條任务是什么?
宋书意忽然反应過来,难道所有玩
家的第三條任务是……
但她紧接着又反应過来:游隼为什么要揭发她,就算游隼想一個人赢,可他暗线任务不是還沒完成嗎?他们两個不是……队友嗎?
那把纯银枪管,黑色枪柄的枪静静地压在牌桌中心。
“在我剧本的扉页,還印着另一句魔术师的准则:如果你想变出一個绝妙的魔术,那就务必要把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和魔术无关的地方去。”
“可惜了,”游隼笑笑,“如果李子骞不是想着去杀你,我這局能赢。”
宋书意下意识马上抬头,却发现游隼正抬眼皮看向金恪。
“我不用做暗线任务,也不需要指控出杀手罪行。”他說,“在扑克牌裡,我是那张黑白joker。”
他道:“我只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找出当年入室抢劫抢走了我父亲過世后留下的三幅名画,還导致我母亲伤重在医院离世的凶手,然后杀了他;第二件……”
尖锐的呲啦一声,整张沉重的木牌桌被拖拽着向外,砰地撞在那几把沒人的椅子上。
宋书意被吓了好一跳,猛然向后退站起身来,有些惊恐地看向金恪。金恪交叠着腿坐在那,仍然在神情温和地笑,小腿却挡在桌腿上,整张桌子被他斜向着自己的方向推過去,那把沉重的枪微微一颤,飞速向着金恪靠近。
咣当几声,空椅子被撞翻,纸页、照片在惯性中纷飞。
宋书意实在沒忍住尖叫了一声——游隼居然翻跳上了桌子,肩背翻滚過一轮,又从桌子那头沒发出多少声音地落地。
他从墙上抓下了那把和桌子上一個型号的□□,另一只手扣住了金恪去拿那支枪的手的手腕,枪口已经顶到金恪咽喉:“第二件事,杀了雇凶抢画的那個人……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把枪明明不应该有子弹,却沉闷的一声砰。
血从金恪咽喉炸开,浓稠的液体慢慢地淌過他的脖颈,浸透了洁白的衬衫衣领。
作者有话要說:评论区揪红包吧,写累了,本来想正儿八经写個推理故事,但一個是游戏题材限制背景
信息量,另一個都懒得看,我也懒得写了。有大纲,每章写什么都是定好的,這本当随笔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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