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忘記了自己是誰、對有關於自己的一切內容都毫不?知曉的男人,卻始終是那副不動如山的表情。
真的沒關係嗎?我不?止一次地在心裏詢問着自己。只是對方看起來根本就不?操心這回事情?。連他都不在意的話,我就算在意又有什麼用呢?
因爲來得太勤了,護士反而把我當成是男人的家人了。就算我跟她解釋“不?是這樣子的”“我只是發現他的人”。護士也只是嘴巴上應着,同時對我露出微妙的笑容來。
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別的什麼來。
只能把不?舒服的東西憋在心底。
第四天,男人就出院了。
我幫他先墊付了錢。
“我以後會還給你?的。”對方如是說。
我點了點頭,但?是心裏卻在想對方什麼時候能夠想起有關自己的事情?來。
“如果?說,沒有找回記憶的話,去社區尋求一下幫助吧。那裏應該有某些措施。”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回事,所以說話的時候說了沒幾個字,就又咬着嘴脣重新想了一遍。
男人將我口中的“社區”重複了一遍,長相寡淡得如同白開水一樣的臉上毫無情?緒的變化。
“我知道了。”
那個口氣,究竟是知道,還是隻是在隨便糊弄我呢?
搞不?明白。
最?近搞不?明白的事情?簡直是越來越多了,我啊,說不定會提前進入更年期吧。
生了孩子以後,腦子會比平常變得更加不?靈光嗎?以前也有聽人說過相似的話,但?我沒怎麼把他們當回事。
就是最近這諸多的話加起來,讓我的這種印象加深了。
他直接就從醫院離開了,速度快得讓我覺得他其實是來騙醫藥費的……
等到他的身影徹底從我眼前消失的時候,那種不?信任他人的想法越發地明顯了起來。我像是一隻被人丟棄在身後的小狗,渾身上下縈繞着孤單的氣息。
站在原地爲自己的這種怪異想法哆嗦了一陣之後,我搓了搓手掌,然後也離開了醫院。
明明只是發現了被人捅傷的人,最?後還爲其墊付了醫藥費,這種感覺堪稱是啼笑皆非。
打個借條的話,我興許還會高興一點呢。我也沒有善良到願意平白無故把錢送給別人啊……
我曾經,是會因爲一百日元而偷偷哭泣的人。現在卻“送”出去了這麼多錢。因爲自己變得有錢了,所以心態自然而然地變化了。應該是這樣。
走出醫院之後,我的心情?依然是輕飄飄的。
上當受騙的感覺。
就像之前有一次在車站,給了一個自稱好不容易纔?能夠回家、欠債八萬元、連早飯都喫不?起的男人幾百日元的時候。
我當時可懷疑他了,他說餓的時候,我想着我跟着去買碗麪條給他。可是火車票距離檢票只有幾分鐘了,我也不?敢就此離開,只是把錢給了他。
在看見對方的身形徹底消失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被騙了。可是我寧願相信對方是真的有這個需要……
……算了,傻瓜就傻瓜了。
人生並不是第一次當傻瓜。
回家之後,我沒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孩子們。但?是一直想着那件事情?的我,心神不?寧,最?後無比輕易地被其他人發現了。
“絕對是騙子。”悟篤定地說道。
“好歹也安慰我一下吧,萬一呢!”不?想承認自己的絕對失敗,我發出了抵抗。但?是這抵抗無比的微弱,跟沒有簡直一模一樣。
悟像看笨蛋一樣看着我,我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不具備任何威信力。
可惡,難道說,我真的就一點威信都沒有嗎?
想起之前,我好像一次強硬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嘛。
做人我做的好失敗。
“沒多少錢,其實也沒有關係吧。”悟無所謂地說。
他一向不?在意錢的,想要什麼基本上都不考慮之類的,想要就會直接下單購買。
狗屋正是是如此。
因爲他是“五條大少爺”。
這裏的“大少爺”,並不是輩分,而是身份。本家的人就像我的世界裏那樣無比珍貴地對待着他,爲什麼呢……那邊我能夠理解,可是這裏又如何呢?
悟說,他是連同身軀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如果?是這樣,這裏的五條家又爲什麼會如此對待我們呢?
在我疑惑的當中,腦中浮過了虛無縹緲的記憶。
[因爲五條悟很有天賦
啊,原來是這樣子啊。
我一下子明白了,便不再去糾結這相關的問題了。至於這個“天賦”是什麼,應該,一點也,不?·重·要吧。
——只要沉默地接·受·就好了。
“媽媽,你?剛纔?在想什麼?”悟開口,“你?的表情好像好嚴重。”
“哦,沒事,想到了別的事情?。”我很快地回答道。
本以爲這次的事件很快就會結束,可是結局卻像滾輪一樣跟上了我的腳步。我本來認爲,我之前是遇見了騙子,我一度深刻地這麼認爲,只是這一次,我似乎遇到了“真貨”。在我想要出門買菜的時候,我又重新遇到了那個男人。對方穿着一種看起來料子不?怎麼好的風衣,鬍子拉碴的。二?十四五歲?應該沒有三?十歲的。
我挎着籃子剛剛想去附近的果?蔬市場,可是轉了個角就差點撞上去。我正想悶聲道歉的時候,擡起頭的片刻卻發現他是我之前墊付了醫藥費的男人。
“啊,是你!”我驚異地直接叫出聲來,但?是男人依舊如同當時那般神情?冷靜。
我看見對方的衣着已然改變,想是對方應該已經找回了自己。
“你?感覺好多了嗎?有記起自己是誰了嗎?”
“大概吧。”男人用平淡的口氣說着不?確定的事情?,“我叫……”他的語氣遲疑了起來,捻起掛在脖子上的胸牌一看,悶聲悶氣地回答道:“我是佐藤太郎,在洗車店工作。”
這個名字就跟對方的長相一樣平淡、常見。
“那實在是太好了!”找回了自己,看樣子還找回了自己的工作。醫藥費的其實不?還也不?要緊,對方沒事的話,醫藥費就變得無關緊要了起來。
看見別人平淡地生活着,正是我的幸福之一。
“很感謝你之前幫我付了錢。”佐藤太郎將手抄進口袋,然後拿出了一個封口的信封,“我聽人說你住在這附近,所以過來晃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正好碰上你?。”
“嗯,今天遇見了。”
我還以爲是什麼鄰居說的,就口氣隨意地問了一句。
“從誰那裏聽說的?”
佐藤太郎說:“太宰。”
“我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誒……”
“我也不?認識他。”他看了一眼身後,沒什麼人,“出醫院之後遇見的。他說我叫佐藤太郎。”
“也許是你認識的人吧。”對方遞過來的信封已經落入我的手中,我也就抓住了它。“你?可以去問問他,說不準是你的朋友。”
“有空的話我會去的。”佐藤太郎伸展、抓緊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對他似乎很陌生。
……
我側過他,去買菜了。
……
……
鬆岐等跟在媽媽身後,看見了她和那個叫做織田作之助在接觸。他藏在一段牆壁的後面,不?敢露出一丁點身形。因爲只要露出一丁點,那個男人就會發現他。
等從別人那裏聽說過,織田作之助是一個殺手,還是非常厲害的那種殺手。同樣身爲“殺手”的等輕而易舉地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可是他先前也不?經意地和對方接觸過,那個男人失憶了的事情?也不?像是僞裝的。
除非他的僞裝技術高到了極點。
後來幾天,等也悄悄地在自己空閒的時間裏觀察對方。他又遇見了,不?,發現了太宰。發現了太宰正在跟織田作之助接觸。
等本來以爲他們兩個會“相認”什麼的,可是,太宰卻告訴了織田作之助虛假的名字和虛假的工作。
不?,是他創造了這份虛僞的身份,並讓其成爲了事實。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從過去到現在,等都覺得“太宰治”對待“織田作之助”的身份過於特殊了……而且對方之前對自己的態度,也着實古怪。
難道說……
他心裏有一個不是很好的預感。
媽媽離開了。
他屏住呼吸,再一次去窺視那個改名換姓的男人的存在。
可是,一雙沒有什麼精神的眼睛直接打在他的眼前,等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而對方則是正好後退。
等的拳頭揮了個空。
鐵紅色的短髮、面目無神的男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等的拳頭。
“我記得你?,我在那夜見過你?。”
似乎不?在意外界任何事情?的男人,連看向別人的眼睛都是無光的。
“你?爲什麼總是對我握緊拳頭?”那個男人看着等的眼睛,問道,“難道我是你的敵人嗎?”
是的。等想要這麼回答。身在港口黑手黨的他和身在武裝偵探社的織田作之助,是敵人這件事情?是不會錯的。對方還是芥川龍之介的老?師,而芥川則是刀一樣的、他的敵人。
可是那是過去啊。
他現在已經不再是“敦”了,他現在是“等”,平等的等,得到了平均的愛的等。
所以他不?說話,拳頭縮在寬大的衣袖裏面。
男人似乎失去了某種興趣。
就這樣離開了。
……
佐藤太郎現在還要回車店去洗車。否則工資會變少。
剛纔?那個少年,他並不認識,但?是佐藤太郎確實感覺到了對方在害怕着他,並朝他持有憤怒之意。
就像之前遇見的那個叫“太宰”的學生一樣。
佐藤太郎覺得鬆岐美知子說的很有道理,也許他會和“太宰”是朋友。下次遇見對方的話,就把事情?問個清楚吧。
錢既然已經還回去了,那麼接下來和鬆岐家也沒有什麼交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用了之前看的電影作標題
我已經一滴也沒有了,嗚嗚,怎麼你們還是七歲啊,快點長大吧!求你了!我想看直哉直哉你在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