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等當時想,只要大家都遺忘了他就好了。這是非常殘酷的事情，可是一旦將它安置到明面上的話，他如今所擁有的平淡的生活,將再一次灰飛煙滅。
米山智只是一個小混混，成天想着一些混混纔會想的事情。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就算死掉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突然間的，港口那邊新上任的後勤部部長,卻是他的哥哥……
爲了找尋自己失蹤不見的弟弟，那個叫米山竹的男人甚至懸賞了一大筆錢。雖說距離對方“消失”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有心人順着那些保存的監控過來查的話,很容易就會發現對方是在青木阪小區失蹤的,和對方有過同事關係的鬆岐等則是住在那個地方。
等因這件事情而感到焦慮,如果?米山竹找上門來的話，他所害怕的並不是家人的安全,而是地方的安全。
那由多太強了，強大到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缺少同理心、缺少感情的同時,卻又掌握着強大的力量。
人們最畏懼的,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因爲這件事情深深地苦惱着，要去做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得?做什麼。這些過度思考的原因讓他看起來格外明顯的眼窩深陷,面色看起來格外的蒼老。他只有十四歲,但是卻給人二十多歲的印象。
有沒有十全十美的辦法呢？
因爲他已經不想要再傷害任何人了。
可是同時，他無法阻止其他人去傷害其他人。
……
……
五條悟正在傷害着自己。
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得?到了一種奇妙的能力。耳邊的那些聲音稱其爲“無下限”以及“六眼”。“六眼”是幾乎能夠看到、捕捉到一切的眼睛,可是接受的信息一旦過多，那麼大腦都會因此而徹底死機。大腦和眼睛都無比疲憊，如果?能夠用別的什麼東西遮住眼睛的話就能夠隔絕一部分外界的不必要的內容。遮住眼睛並不會失去視力、
但是，那樣子做的話，會被當成是“生病”了的。
在家裏，“生病”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因爲生病而早早離開了人世的父親“智守”，以及在冬日裏因病去世的母親“美知子”，大家都是因爲生病而死去的。一旦被認定爲病了，或是出了什麼問題，那麼就會有人爲他而哭泣，然後想盡辦法去找醫生之類的治好他。
……
五條悟扒着窗玻璃，蒼瞳之中映入空曠的道路以及道路兩旁正在開花的樹木。那由多抱着他之前送給對方的那隻橘色的電鋸小狗，正在牀上?看繪本小說。那個繪本，講述的是有關不想去死的船長駕駛破敗的船隻穿越風暴想要回到家鄉的故事，但是故事的最後對方還是因爲缺水死在船上。
繪本里講述這麼恐怖的故事，真的好嗎？
“那由多，你覺得?明天會出什麼事情嗎？”明天，就是他們去參加那個叫阿實的孩子生日宴的日子。他描摹着那些沒怎麼見過面的老爺爺老奶奶們的面貌，卻怎麼樣都無法描述出偏向正確的形容來。主要原因還是他根本就不怎麼熟悉這些人吧。
“無所謂。”那由多翻了個身，頭髮直接壓在了腦袋後面。她駕着腿，原本到膝蓋的裙子則是往上?撈。
沒關係，她有穿安全褲。
連小女孩都要穿安全褲的社會，怎麼想都覺得?太恐怖了。之前，他們一起去商店買東西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有那種噁心癖好的男人。對方起先是坐在汽車裏面，然後車輛在他們身邊緩緩地停了下來。
悟以爲對方是要問路，因爲這四方的道路幾乎可以說是有一些複雜，而且偏僻。但是車窗緩緩下降之後，他看見的是一個肚皮肥肥、穿着藍色短袖的男人。他的短袖撩在肚子以上，而肚子下面則是什麼都沒穿的真空。
是變態。
對方臉上掛着一種微妙的、令人直泛噁心的笑容。悟看見那個男人的眼睛盯在後視鏡上?，似乎是在查看後方有沒有車輛。然後他就將車門打開了一條細縫。
是變態。要報警纔行。五條悟當時那麼想。他已經拿出了手機，另外一隻手則是抓住了“妹妹”的手，可是報警電話的按鍵甚至還沒有完全按下去的時候，那輛白色的轎車就像小孩子玩的橡皮泥那樣扭曲變形，然後在原地變成了一堆破爛的廢鐵。
那個男人則是變成了一堆粉末。
“流血，很不方便。”站在他身旁的、比他還要高上?一點點的女孩子，像是在敘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那輛不僅報廢且成爲了隨處可見的垃圾的白色轎車裏，竟然藏着一個人類的性命。這一點，無論回想這段記憶多少?遍，五條悟都無法如此輕易地相信。
毫無同理心的那由多，她未來會變成怎麼樣的人呢？
那些耳邊的聲音說，那由多是不會愛人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人人喊打的“惡魔”。
但是世界上?有惡魔的話，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啊……有些人，是無法用法律去審判的。
社會太複雜了，仔細去想的話腦袋就會隱隱作痛。
五條悟閉上了眼睛，用雙掌捂住眼睛。
教授他們“課程”的那位老師——產屋敷無慘，看起來病懨懨的。他平穩且無趣地向他們念着咒術師們所編寫的課本上的內容，給人的感覺就是隨時隨地都會因爲一陣大風而暈倒什麼的。
他給人的感覺很特別，不像是平時所見的普通人。也不是單純的咒術師……對方身上?流淌着咒術以外的內容。
爲了讓媽媽生活在平靜的生活之中，所有人都竭盡全力掩飾着“超能”的存在。
這是無比辛苦的事情。
等哥，他，就連平時什麼都不在乎的那由多也會將自己僞裝成普通的小女孩。
悟有一種奇妙的預感。那就是……一旦將這個世界裏側的祕密揭諸於世，那麼他就會像之前一樣，什麼東西都不剩下。
沒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媽媽。
媽媽要帶那由多出去理髮。
……
……
之前提了好幾次要讓那由多去理髮店，但一直沒去。去那個叫阿實的孩子的生日宴之前，我終於確定了這個想法，然後把賴在家裏的那由多拉了出去。
那由多的頭髮已經長得很長了，平時不用夾子夾起來的話，就很容易遮擋住視線。這一次我牢牢記住了這一點，所以趁着她沒有睡着的時候帶她出門去剪頭髮。
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理髮店，價格適當，而且師傅的手藝也很不錯。我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各種犄角旮旯裏面尋找那些買到了會讓人覺得?很賺的物品。
因爲只是出門理髮而已，所以我就只帶了那由多一個人出去。
“在家裏要好好看家哦、”我對悟說。
理髮店裏只有一個人在理髮，所以很快就輪到了我們。那由多剪了個學生頭，眼睛完全露在外面了。
“誰是我最可愛的小寶貝啊？”我摸着她的臉，笑眯眯地問道。答案不言而喻。
那由多驕傲地挺起胸脯，十分自然地接受了“最可愛的小寶貝”這個稱呼。那由多喜歡很新式的東西，但是這次去參加阿實的生日宴卻要穿着和服去。她捧着那套新衣服的時候，嘴脣其實是翹起來的。
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就穿一次嘛，回來之後馬上?換回喜歡的衣服。”我和那由多如此約定道。
剪了頭髮的那由多給人的感覺完全可以用“煥然一新”這個詞去形容，以前的時候頭髮遮着眼睛，給人的感覺相當的陰沉……一個小孩子都給人陰沉的感覺，可想而知髮型的重要性了。這次把那些擋住面部的頭髮都削短之後，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不少?。
出門的時候只帶了錢包和人出來，回去的時候卻帶了兩個泡芙。小孩子喫過多的甜食肯定會牙齒疼的，我當時特別關注這回事情。結果?，去醫院檢查了好幾次，醫生都說那由多的牙齒非常得健康，簡直不像是吃了那麼多甜食的牙齒。
真是令人羨慕的體質啊。
回家的時候，看到那由多新造型的悟十分明顯地愣了一下。
“差點認不出來了。”悟轉頭對我說。
“很可愛吧！”我其實還偷偷買了特別可愛的髮卡，只是一直放在櫃子裏面忘記拿出來了。明天出門的時候就別一個去吧。
白日裏心情很是激動，到了晚上?就變得有些緊張了。一想到第二天要去和本家的那些人件看，我就焦慮得?睡不着覺。新雪谷莊的住宅比之前的房屋還要少?一個房間，它把多餘的空間集合起來做了一個衣帽間。這樣子一來，那由多和悟兩個人就要跟着我一起睡了。
房間的空間很大，所以我又在主牀邊上鋪了一張鐵架牀。他們兩個睡在大牀上?，而我則是睡在一旁。我覺得?這樣子非常的安心。
夜裏的我輾轉反側，但是也不敢怎麼發出很大的聲音來，我怕吵醒悟和那由多。那由多的牀邊上擺着一大堆的玩偶，睡覺的時候懷裏必抱着電鋸狗。之前我發現這個玩偶有些髒了，所以想要去洗一下，但是那由多卻死死地抱着對方不給我。在我苦苦勸說（用變髒了就會變得?不好看）之下，那由多才一臉勉強地將電鋸狗交給我。
等我手洗完成之後，它又是乾淨漂亮的電鋸狗了。開始幾天它的上?面還攜帶着消毒水似的氣味（我用的明明是家用洗衣液），過了兩天以後它又變得?像之前那樣柔軟了。
我覺得?那由多是很喜歡悟的，因爲悟第一次來的時候送來了奶油，第二次來的時候送來了這隻“電鋸人”。在我眼中，他們的感情非常的好，年紀一樣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那由多睡在靠着牆壁的那一面，悟則是睡在靠着我這一邊的方向。
夜裏我悄悄地翻來覆去的時候，回頭對上?了悟睜開的眼睛。夜裏我們的窗簾都是隻拉紗簾的，所以外面的路燈燈光很容易照進屋子裏面。這樣子一來，夜起的時候即使不點燈也能夠找到路，不會胡亂踩到什麼。
正是因爲這些光，所以我便看見了他蒼色的眼睛。人類的眼睛竟然能夠放出這般的光亮，這一點讓我感到無比的驚訝。人類光是能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多麼偉大的事情啊。我看見悟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我不知道悟是否看見了我的笑容，但是光是微笑就讓我覺得?很幸福。之前的時候，我也是這麼看着他，然後我們的手就握在了一起。那天還在下雨，但是現在就只有無比寧靜的夜晚了。
“早點睡覺哦。”我壓低了音量說道。
那由多哼哼了兩聲，翻了個身，眼睛都沒有睜開。她睡得很熟，在過去幾日的經歷裏我十分清楚這一點。
“睡不着。”悟說。他的手心冷冷的，沒有什麼熱度。因爲是夏天，所以被子只是薄薄的一層。我沒想到他的手裏竟然沒有什麼正常的溫度，還以爲他是在發低燒。但是手背貼到對方額頭上的時候，我覺得?並無大礙。
“好冷啊……手。”我捂着他的那雙小手，希望我手中的溫度能夠自然地過渡到對方的手中去。以前的時候他的手也是這麼冷的嗎？
……我不知道。
因爲過去，生病時的我，無論在室內怎麼烤火都沒辦法讓身體變得?溫暖起來。冬天本來就很寒冷，而烤火以及煤炭卻也沒讓我冰冷的軀體變得?熱乎一點。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此時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悟的手是不是從以前起就是涼的了。
我啊，真是個不稱職的媽媽。從各種角度來講的話。
悟眯了眯眼睛，小孩子中很少?見的長長的睫毛裏射出眼球顏色的光來。
“我不覺得?冷哦。”
我握着他的手，心裏在想他騙人。但是悟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我也不曾見他因爲寒冷而顫抖過。在那樣自信的表情下，我反而開始懷疑起是不是自己多慮了。
一抹髮絲黏在了他的臉頰之上?，差點要掉進眼睛裏。我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掃掉那根頭髮，指尖落在對方的眼睛邊上，卻感受到一股涼意。臉頰是熱的，但是，眼睛那塊部分卻是冷的。
怎麼回事……
悟乾脆閉上了眼睛，然後小聲地問：“今天晚上?我能和媽媽睡在一起嗎？”
答案是當然的。生病的時候我們都是隔開來睡的，婆婆很擔心我身上的病氣會傳染到孩子身上，所以特別命人在房間邊上?打造了一間小房間。拉開兩道障子門的話，悟就能看見睡在寢具裏的我，我也就能夠看到一臉精神或者一臉疲倦的他了。
“早安。”
他總是揉着眼睛朝我打招呼。
我同意了，然後悟就手腳並用地爬到了我的牀上?。爬過兩張牀的時候，大牀則是發出吱呀的一聲。我們兩個都靜息，屏住聲音，而那由多在從鼻子裏哼出一股氣之後又倒頭大睡。她把那個橘色的玩偶抱得很緊，有時候甚至會把它塞進自己的肚子裏去。
我懷孕的時候，肚子也像是那樣子大大地鼓起。
沒有吵醒那由多的悟朝着我狡黠地笑了笑，他把被子一同拖了過來，一路上甚至還帶走了那由多的一隻綠色小恐龍玩偶。我則是十分莊重地將那隻玩偶放在牀頭，當成這張牀的住客之一的人對待。
雖然手和眼睛是冷的，但是他靠近我的時候，整個人便帶來了暖烘烘的一股熱感。我的手依然搭在他眼睛的那部分，那邊涼得?過分。十分疏懶地靠在我的懷中的悟，閉着眼睛，而我則是輕輕地揉着他眼睛部分的皮膚。
“好了……睡覺吧。”
“明天還要早起呢。”
……
……
全家起的最晚的人，竟是我。
當我從鬧鐘鈴聲中一躍而起的時候，牀邊都沒有人。我耷拉着眼皮不太精神地走到客廳裏的時候，發現情狀果然如我之前想的那般，是等早早地起來做了早飯。煎蛋、烤麪包、熱牛奶，還有意大利麪。
早上喫意大利麪的話會不會很油膩呢？我嚐了一口，發現味道並不是很那個。
結果?我就被等趕去刷牙洗臉了。
先刷牙再喫飯，這是家裏的規矩。
現在是早上六點半，本家說九點半會過來接我們，我猜來的人應該是松風，或者琉璃。悟則說一定是松風，因爲他開車技術相當的好。
喫完早飯之後我們就開始那所謂的“梳妝打扮”。
我很喜歡小女孩，我也很喜歡那由多。喫完早飯之後，我從櫃子裏拿出了我之前購買的髮卡，我買了很多，但是那由多平時出門都不愛怎麼別，這次終於派上?用場了。她挑挑揀揀，最終在盒子裏選了一個最常見也是最不會出錯的櫻花的髮卡，嗯……和服的紋樣是梅花，梅花和櫻花長得有幾分相像，不仔細去分辨的話，也許會將髮飾和衣服上?的花當成同一種吧。
那由多討厭束腰帶，但是不繫腰帶的和服是不完整的。我放鬆了腰帶，讓她不會覺得?很勒人。那由多去那裏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喫，如果?腰帶系得太緊的話，她到時候絕對是會哭的吧（笑）。
在我幫那由多穿衣服的時候，等也來幫忙了。不過他看起來也是第一次弄這樣的衣服，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手忙腳亂，有些找不着北的樣子。
“嗯嗯，非常可愛。”穿好了衣服、連頭髮也用櫻花髮卡別起來的那由多就像故事書的姬君那麼漂亮。她本來長得就很好看，穿了漂亮的衣服之後就更加好看了。
悟那邊倒不用我自己動手，在家裏的時候，他總是穿着那身點籽的和服走來走去。
“頭髮亂糟糟的啊……”我順手摸了摸他那不聽話的、亂翹的頭髮，每一根都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朝着各自想去的方向分散着。
等不知爲何有些侷促，八點半一到，他就說約好的一起補習的那個人打電話再催他了，所以挎起包就急匆匆地離開了。他走之前，我還讓等不要忘記拿鑰匙，因爲我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回家來。
等朝我晃了晃他書包上?的繩釦，原來鑰匙連在那上面並藏在書包的隔間之中。
穿好了衣服卻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要等待，和服讓我走起路來都只能一步一步地小步伐走路。女孩子和男孩子倒沒什麼關係，就算是大大咧咧地走也不會被人說，但是我這樣的婦人卻不可以。
我都有點忘記怎樣子穿着木屐走路了，所以一開始邁起腳步來的時候還有些頓頓的。
我還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上?妝的時候有點着急，還把眉筆折斷了，眉毛上?不自然地往外斜出一條。沒辦法，我只好擦掉重來。塗口紅的時候則是不小心塗到了嘴脣外面，總算覺得?差不多了，在陽光下對着鏡子一照，卻發現脖頸處沒被衣服罩牢的地方有一些沒塗上?粉底。
慌慌張張、急急忙忙，就連悟都有些看不下去。
“時間還早呢。”悟看了一眼鐘錶，“不行就叫松風晚點來啊。”
他說得輕巧，但是都約定好了，臨時改時間也實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在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小挫折之後，我終於化好了妝。
我的妝盒裏空無一物。以前的時候，我把很多首飾都送給了玲玲，而如今，首飾盒裏卻是空無一物。鬆岐智守當時逃跑的時候把所有屬於我的首飾都拿走了所以我的首飾盒當中空空如也。
我本來只是想打開來看一眼有沒有垃圾進去，可是打開之後，卻在裏面發現了一張被折得?摺痕無比明顯的紙條來。
我都不記得自己有塞這種紙條到盒子裏，疑惑之後覺得?只要打開就能夠消除自己如今產生的疑惑了。
那張紙條上只歪歪扭扭地寫着四個字。
——「嘉浦舞衣」
啊、啊啊……我怎麼忘記了呢？之前想好了，等到生活穩定下來的時候，就去練馬區見一見舞衣的。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了，算來的話，她如今，正在上國中吧。
我的回憶很快就被打斷，原來是司機提前來了。我在陽臺上望了望，來接我們的人果然是松風。
嗯，現在才九點呢。
作者有話要說：愚人節快樂！！六千，我人快寫傻了。這個月保三爭六，我可以的！！（確信），就是應該趕不上玄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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