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九章 深埋 作者:远岫 临清的心猛的一颤,他的這句话让她有一种好象被看穿了的感觉。她的眼光有些躲闪,說道:“什么从哪裡冒出来的?我和你不是一样的嗎?” 傅三一愣:“什么一样的?” 临清收拾起了心裡的惊慌,笑着正视了他的眼睛:“我們都是从娘胎裡来的啊。不是一样的是什么?” 傅三的手轻抚過她的眉眼,笑了笑,瞬间觉得自己的問題有点傻。怎么会问别人是从哪裡来的呢?难道還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他拉了她的手說道:“来来来,我看看,這個到底怎么剪的?总是看到窗户上贴着,倒是真不知道。” 临清看着他拿着剪刀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的。他看了看临清這边画的花样子,然后拿了過来,要对着那线剪,却怎么也对不齐,剪的歪歪扭扭的。临清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看着他手上那像是被什么啃過了的东西,笑地前仰后合的:“看来,傅大人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傅三的眼睛盯着剪刀,手捏那纸捏的紧紧的,說道:“别笑我,且看我给你剪出個什么来。” 临清就在一旁不做声了,看着他手上慢慢地剪着。 虽然還是有些歪歪斜斜的,可是還是能看出那画出的样子。一個男人能剪出這個样子,還算是不错的了。待到他剪了最后一刀后,临清接過了他手上的作品来看,笑着說道:“不错不错,虽然不平,好歹也是朵花。到时候就贴在傅大人的书房裡面,天天对窗自勉。” 傅三笑着拧了一把临清的腮,說道:“你這個鬼灵精,就知道占我便宜。我這拿惯了枪的手,什么时候拿過剪刀剪這样的东西了啊。赶明儿跟我一块去打拳,我看你還怎么說嘴。” 临清却顿时来了兴趣,說道:“好啊。我好久沒有运动了诶,感觉手脚都僵了。你教我几招强身健体的吧。要不然啊,我這把老骨头就玩不過那两個小鬼头了。” 傅三眯了眼,有些揶揄地說道:“我倒是也觉得你该锻炼锻炼了。”那口气,那表情,由不得人不想歪。 临清白了他一眼,双颊绯红,站了起来,說道:“就知道你是這样贫嘴的,谁理你。我让他们把孩子抱過来。” “外面怪冷的,不然我們去那边瞧瞧他们好了。”傅三上前携了临清的手,往着那边去了。 临清临出门前,傅三仔细地给她披了斗篷,将她的头发理了理。两人刚转過转角,就看到了一对人立在回廊上。傅三和临清躲在那裡看了一阵,傅三笑道:“這小子,還真是忘了這茬了。過了年就给他们办吧。” “好。”临清看着犹在甜蜜中的两人,脸上充满了笑容。 几天后,杜家派人送来了帖子,說是請临清去做一桩媒。临清抽空過去了,发现杜三小姐的气色好多了,也出来了。一打听才知道,杜纤与她的父亲谈了好几個时辰,最后,她的父亲终于做出了让步。 临清在杜家只待了半天,家裡就来了京城裡的信。她拆开来看时,却是夫人亲笔写的,說是家裡一切都還好,让临清他们自己注意身体。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就连除夕夜有的都是温馨。临清看着那满天绽放的烟花,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样。自从她劝了杜纤以后,自己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 大年初七的时候,他们刚带着两個孩子登上马车,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三少爷,三少奶奶,不好了。”外面的人的声音气喘吁吁的。 傅三连忙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去看,只见家裡的小厮利落地翻下马来,从怀裡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傅三。傅三连忙接了過来,拆开来看时,二哥却還是被祁家弹劾了。皇上亲自在除夕之前将傅老爷叫进了宫,出来后,削去傅二官职的圣旨就来了。傅二却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照样与往常一样,却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了。 幸好,皇上只削了一個人的官,并沒有牵连到整個傅家。傅三又仔细地问了问那個小厮傅家的情况,得知确实沒有别的事了,也就放下了心。 亲戚走地差不多了。临清就着手双翠和林贵的婚事了。她的盖头被面這些都是已经绣好了的,现在剩下的就是待嫁。临清過来以后就买了两個丫鬟,双翠正在手把手地教他们。 “小红,這個茶要過三次,才有颜色。不能像這样泡,這一遍要過温水。”“小绿,那個衣裳是单独放在一边的。裡面和外面的衣裳要分开,每個季节的也要分开。你看着啊。”双翠不停地进进出出,大声地道。 香非看着双翠的样子,对着临清道:“三少奶奶,這可真是好啊。還沒有当上管家娘子,這就已经有了那样儿了。” 临清笑着道:“是啊,她也搁不住你们打趣,倒是還有些事情忙活的好。不然她整天闷的发慌。” 芸初转头看着双翠,眼睛裡流露出羡慕。半晌,她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临清:“想不到双翠姐比我們大不了几岁,居然都要成亲了。” 临清看着芸初的目光,心裡非常的了然。她笑着道:“以后你们每個人出嫁的时候,都会和双翠一样的,芸初,你也是哦。” 芸初的脸瞬间就红了,有些羞涩地道:“三少奶奶,明明在說双翠姐,怎么突然說到奴婢的头上来了。” 柳叶打起帘子走进来,說道:“三少奶奶,穆嬷嬷回来了。” 穆嬷嬷這一回老家,就去了好几天,连年也不曾好好過。她进来先是给临清行了個礼,然后将带回来的一些东西都分发了下去。她還专门给双翠带了一些礼物,作为她成亲的贺礼。 转眼就是她成亲的日子了。虽然他们两夫妻以后還是在院裡伺候着,但是他们還是在城东购了一间两进的院子作为自己的新房。临清有去看過,還帮着他们出主意怎么布置,送了他们一些摆设。 這日,双翠装扮好了以后,抬起头来看着临清,嘴唇哆嗦了几下,轻声地道:“三少奶奶,奴婢有些紧张。” “沒什么可紧张的。你就只听喜娘的就成了。這平日裡都见惯了的人,還在担心什么呢?”临清可是一发现了苗头就在明裡暗裡地观察林贵,生怕双翠受委屈。要說双翠真的是陪伴她最久的一個,从穿越過来到现在,她一直都陪在临清的身边。她虽然不及香非的灵透,却总是为了临清着想,真真是那四個字,无怨无悔。 双翠的脸上還是写着担忧。临清往旁边看了看,伺候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都退了下去。屋子裡面只剩她们两個人,瞬间安静了不少。临清握了她的手,轻声道:“若论情谊,谁也比不上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谊。如今我看着你有一個自己欢喜的一個好归宿,也是为了你高兴的。你還在我的身边,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样,不是嗎?” 双翠点头,望着临清,眼裡有着动容:“自从落水后,三少奶奶就像变了個人似的。以前三少奶奶从不听奴婢的,沒想到之后,三少奶奶却愿意将自己的心裡的事也說与奴婢知道。以前太太的知遇之恩奴婢抱不了,可是,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少奶奶的,還有小少爷和小小姐。” 临清亲自给她带着耳环,說道:“這人都只有這么一辈子,虽然你是跟在我的身边的,以后你的生活,可是還多了個人。凡事也要多想想,别只顾着一时冲动。在你家裡,就和我现在是一样。” 双翠静静地听着临清的话,眼裡又已蓄满了泪。她還待說什么,吉时已经到了。 伺候的人们又一次涌了进来,双翠被蒙上了盖头,然后被人拥着送上了花轿。临清站在门口望着那一顶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鲜艳的轿子,心裡涌上了酸酸甜甜的滋味。 “三少奶奶,双翠几日后就会回来的,您别难過了。”熟悉的声音响在了临清的耳边。 喧天的锣鼓,喜庆的鞭炮声,還有各种恭喜道贺的声音,临清看着远处那個穿着一声喜服的林贵,用手绢子抹了抹眼泪,然后问香非:“那你呢,是希望有着這样的幸福,還是一個人想着我的大哥一辈子也不愿意出嫁。” 香非的心陡然一跳,看着临清,有些诧异有些惊慌:“三少奶奶,您說的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沒关系,你的心懂了就明白了。若是你放不下,别人也不能强求你,可是苦的,却只是你自己而已。”临清的声音并不重,砸在香非的心上,却那么的痛。 临清缓缓地走进了屋子裡面,只留下了香非一個人在外面站着。香非抬起头来,看着那太阳,明明都是接近傍晚了,为什么這太阳還那么刺眼那么想让人流泪呢? 她低下了头,眼泪终于滑落下来。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只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可是,妄想毕竟可以存在在她的心裡啊,让她在感到绝望的时候,能够有一個能够支撑她走下去的愿望。即使,他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