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說服 作者:远岫 的确是打不了包票,临清见到杜纤的时候,她整個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帐子顶。床边站着两個丫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抬起眼望過来,却并不识得临清,有些诧异地看着引她进来的婆子。 “這位是傅夫人,想来瞧瞧三小姐。”那婆子对着两個丫鬟道。 两個丫鬟顿时就给临清行了礼。婆子望着临清,說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說着,她对着那两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丫鬟放下了手裡的药,跟着婆子出去了。 其实临清還希望她们留下,這样自己還能說些客套话。而现在,她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一個不熟的人劝另一個她不熟的人,而且還是在她還觉得赌气的那個人是沒有错的时候。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爱情,果然是从古到今最伟大的难题。這個东西生来就会,会伴随人的一生,会有甜蜜忧伤,有细水长流,還有风雨交加。而如今,又是一個为情所困的女子。 “傅夫人,我知道您是因何而来。”出乎她意料的,杜纤竟然先开了口,却只是开了口,沒有任何的动作。 临清坐了下来,看着她,半晌才道:“心病必须心药医。只是,为了别人,就這样糟蹋自己,确实是不值得的。” 杜纤闭上了眼,說道:“我原以为傅夫人是和母亲她们不一样的,原来還是一样的。我不会接受他们的安排的。不過是为了他们以后的宦途更加的顺利罢了。为什么牺牲的就是我。” 临清听着她有些冲动的声音,心裡暗叹了一声。她轻声地說道:“是啊?为什么你要自己牺牲自己呢?” “那你要我干什么?接受他们的安排嗎?除了以死来明志外,我還有什么别的方法”杜纤猛地转過头去看着临清,眸子裡面的光非常的强烈。 临清的脸色却一动也沒有动:“那你的侯家表哥呢?你有沒有为他想過?” 杜纤撑起身子想坐起来,可是饿了好久,根本就沒有一点儿力气,手臂在不住地发抖。她很激动:“若不是为了他想,我为什么会躺在這裡?” “這件事无非就两個结果,一個是你赢了,但是很可能照你說的,你死了。或者是你是输了,你嫁了過去了。于是,這两种可能下,你的表哥最后都不能娶你。于是,你得到了什么?你又留给了他什么?”临清掷地有声。 杜纤儿似乎是愣了愣,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想了良久,才斩钉截铁地道:“为了他,我可以连性命都放弃。若是我真死了,他再另娶他人,我也是沒有什么异议的。”根本在逃避問題嘛。 临清的眸子锁定着她的脸,让她的目光无所遁形:“你肯为他放弃這么多,是因为你放他在心上,希望他幸福。可是,你就要让你的父母担心,你的家人难過,甚至让他寝食难安。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真的为了和他在一起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带给他的却是一辈子无尽的折磨。因为,连自己心裡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你觉得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想?” “我沒有。我明明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們好。”杜纤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是缺乏底气,所以她几乎是吼出了這句话。 “你是为了你自己好。若是今天是他来劝你,让你吃东西,你又待如何?你真的考虑過他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后,会有怎么样的心情嗎?”临清一字一句地說着。 不,這都是歪理,明明自己是做对了的,怎么在這位傅夫人的嘴裡,倒全是自己的不对了。恐惧,一种不知名的害怕让她瑟瑟发抖,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咬住了唇,望着临清:“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不反抗,我就任由他们的安排。這样就能让父母放心,让他死心了嗎?可是谁来考虑我的感受?你们总是那么多的大道理,可是這個告诉我這個,那個告诉我那個,谁来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遇到問題唯一的办法,是解决而不是逃避。你可以找他们谈谈。”临清說這话的时候,心裡還是闪過了一丝阴霾。她只顾着将她给激起来,却忘了现在为止最大的問題:這是古代,是一個三从四德的时代。若真是父母决定了的事,就算杜纤真的死了,估计都会被抬进夫家的门去。她的声音柔和了些:“一味的反抗是起不了作用的。不如,真的与你父母好好谈谈吧。” 杜纤儿终于双手抱膝坐在那裡,哭出了声来。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句话都說不出来。隔了好久,她轻声地說道:“我也想和他们好好說說。可是說了也是白說。傅夫人,我知道是我母亲叫你来劝我的。有劳你了。” 临清也不知道再說什么,只得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告辞了。关上门的时候,她轻声地叹了口气。自古棒打鸳鸯,从来就是這些的家长们永恒的主题。她也不期望自己能够改变什么。 回到了家裡,傅三竟然都回来了,在沐浴。临清就去将换洗的衣裳给他准备好,然后走进了门。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坐在浴桶裡打盹儿的傅三眼睛也沒睁,很笃定地說了句:“临清,回来了。” 临清的手帮他按摩着脖颈后面有些僵硬的肌肉,說道:“恩,杜夫人請了我過去。我猜着你晚上估计得回来,准备回来准备些东西,也算是我們過小年。” “今天請你過去,找你有什么事?”傅三的尾音微微地上扬,带着些微微的不满。 临清的手指的力度瞬间重了些,愣了一下,然后說道:“怎么我去那裡就是有事呢?难道我過去都是不好的事情嗎?” 傅三转了下脖子,然后說道:“右边点,那裡有点疼。对,就是那裡。哪裡有人在過年的时候請客人上门的。如果不是有事,那還能是什么?” 临清叹了口气,然后說道:“三少爷果然明鉴啊。早知道,就让三少爷帮妾身想個法子,让妾身能够不去就好了。這我年纪也轻,懂的事也少,杜夫人竟是让我過去商量着那杜家三小姐的婚事。我本来要推脱的,她们觉得我年轻,想必是懂得年轻人的想法,让我与那杜三小姐說說话,好解开她的心结。” 傅三伸手拉了她,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說道:“直說就是让你去当說客就是了嘛。定是這小姐不想嫁,所以就要让你去跟她說說。看样子,你這张嘴也沒有能够扭過那小姐的脾气啊。” 临清才不同意呢,說道:“才不是,难道就這么看轻我啊。倒是看看呗。若是她吃饭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還要洗多久。” “再舀些水来,我們两個洗吧。”傅三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捉狭的表情,說着,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许多。 临清啐了一口,耳后绯红:“沒個正经的。谁和你一道。我要去看饭了,你速度快些,免得着凉。”說着,她挣开了他的手,害羞地跑了出去。 傅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容,她啊,還是逗起来這么的有趣。他发现,逗她真的会上瘾。 临清真個儿就跑到了厨房,开始指挥着众人准备菜了。看着一样样菜摆好,她脸上的笑越来越深了。 准备好饭的时候,傅三已经在屋子裡面逗着两個孩子了。珍姐儿非要爬到他的身上去拉他的头发。傅三偏不让,珏哥儿的脸已经开始结痂了。她不禁叹了口气,這個孩子的脸,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留疤。不過,她還是打起了笑脸,进去說道开饭了。 看着一個大人和两個孩子并排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开饭的样子,临清的心裡非常有满足感。她将筷子分给每個人,然后說道:“今天每個人一定要将自己碗裡的饭都吃完哦,无论裡面有什么,都不许挑食。” 两個孩子连连点头。临清将两個孩子的放在了他们的面前。珍姐儿的和珏哥儿的是粥,有蔬菜有肉,珏哥儿的還加了些药材。临清和傅三的就是青菜和粗粮焖的饭。傅三一见到那饭,瞬间就皱了皱眉,却看到大家都沒有异议,只得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本来觉得会吃到怪味的,却意外地尝到了一股甘甜,是红薯和青菜合起来的味道。原来在行军途中他吃過的那些粗糠野菜也能這么的好吃。再加上临清今天做了很多他爱吃的荤菜,他也就原谅她的這個小计谋了。只是他真的沒懂,为什么临清非得让他吃青菜。难道菜会比肉好吃嗎? 饭罢,他看着临清剪窗花,终于忍不住将這個問題问了出来。临清头也沒抬地给他說了一大堆的什么血管什么硬化什么的,反正就是說光吃肉对他的身体会不好,所以再怎么也得吃点蔬菜。他揽住了她,刮了她的鼻子,說道:“哪裡来的歪理?怎么這话别人沒說過?我有时候就觉得。你的想法与我的很不一样。你到底是从哪裡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