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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河回過神应了一声,叔叔补充道:“有個小伙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也是城裡长大的,前两天刚回来,你或许可以去认识一下。”
夏河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谁,想想昨晚去夜游的事,现在顾生那张黑暗中模糊的脸庞還在自己眼前晃荡。他回称:“你是說顾生吧,我和他一個学校。”
叔叔似乎沒预料到,嘴角露出一丝欣喜:“那正好,我還怕你在這待两天会无聊呢,既然有同学在,那就好玩多了。”
夏河笑了笑,沒說什么。
“我和你一块去?”
他抬眼,见叔叔示好般的眼神看向自己,他本来想說不用,结果脱口而出‘好啊。’
于是,叔叔向辰辰交代了几句,便招呼他一块从后门過去。两屋之间离的近,走過后门的石阶就到人家大门前了。
他俩冒着雨,刚到门前的台阶,就听见屋内传来叫牌声。
“三個K带一对。”
“我炸,嘿嘿,要不起吧。”
“王炸!”
這一句是顾生說的。
夏河跟在叔叔身旁进门,摸了一把脸颊上的雨珠。
牌桌上那几個本地人见到他俩进来,喊了声‘老夏’。這一句是喊的叔叔。
“你也来两把?”
叔叔忙笑着摇手:“不不,我就過来看看。”他凑近瞧了一眼:“看你這样子,估计是赚了吧?”
“赚什么啊,全让這小伙子赚去了。”那人說着指了下顾生。
顾生扬扬得意,一边洗牌一边說:“這可不能怪我,手气好沒办法。”
他那熟稔的语气,似乎很轻松就能跟大家打成一片,无论之间差了多少代沟。他洗好牌后给旁边一位大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发牌。然后从桌边摸起烟盒,自己叼了一根,随即把烟盒递给大家,不知是示好,還是得了便宜還卖乖。
他說:“抽抽這個吧,中华。”
那几個平时舍不得花钱买烟的中年男人露出欣喜的目光,呦,這好烟呐。
顾生像是在某一方面得到别人的肯定一样,那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以及时刻充满睿智的目光,让夏河觉得,他似乎不是那個与自己干架的少年,而是一個懂得圆滑世故的成年人。
“你也来一根?”
顾生看向夏振华,问道。
“我就不用了,早戒了。”
顾生点点头,转過目光与夏河对视了一眼,然后含笑着挪开。
“這小伙子是谁啊?以前沒见過。”
大叔朝夏河看了一眼,转头问夏振华。
振华回称:“我侄子,来這玩呢。”
夏河冲那人笑笑,掩饰突如其来的窘态。
“哦,长得挺精神。”大叔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過,语气听上去像是夸赞,又像是对一件物品的看法。无论是什么,总之夏河是不喜歡别人打量自己,或者评头论足,但出于礼貌,他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冷淡的微笑。
“到這坐。”
有人拖开椅子招呼他過去,叔叔问他想喝什么,這地方是村裡唯一一家小卖部,能喝的不少。他以一句‘都行’敷衍過去,然后走到椅子旁坐下,正好挨近顾生。
牌桌的几人已经开始了另外一轮牌局,结果又让顾生连胜了,惹得大家一片嘘声直摇头。
夏河看着桌上纷纷落下的纸牌,余光裡的顾生站起身来伸了個懒腰。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夏季短裤,上身是沒系扣的灰色短袖衬衫,胸膛和腰部□□裸的袒露在众人眼裡,冒着一股年轻健康的潇洒气息。
由此,夏河的目光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了過去,不過只装作下意识的瞥了两眼,沒再多看。
他脖子上挂了條银链子,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但更偏向白皙,身体紧实有肉,相比之下,夏河就消瘦了些。
“我去上個厕所,你代我来一局?”
顾生忽然对夏河說,他的语气除了疑问還有命令的意思。感觉上与那句‘别再让我看见你’很相似。
夏河愉快的答应了,继而起身坐到他位置上,椅面還是热乎乎的。
在那持续下雨的好几個阴天裡,大家无所事事,几乎都在牌桌上度過。偶尔看看窗外的天空,埋怨两句:“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沒完沒了還行。”
不知,這是一种虚假的浮躁,還是真切的安逸。
天晴后,大地像是重新得到复苏一般,并且更加滋润了。
顾生玩兴很大,连着两三天沒出门,感觉像是闷坏了。用他的话說,屁股和椅子长在一块,好不舒服。以往他喜歡跑步,夜跑,因为早上起不来。但夏河沒了解過他,对他最主观的认识,就是学校的一個混混,成绩一般,即使周末放假也不会督促自己看书学习,精益求精。但這几天对他的了解,感觉他更像個邻家大男孩,很阳光,很会聊,也隐隐带着不可抗拒的危险气息。
他抽烟,喝酒,偶尔与朋友小赌一把以此为乐。
“他或许也有很多好的一面,只是自己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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