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抢了生意 作者:绫罗衫 顾守仁又去买了些菜籽,准备把屋后的菜园子收拾出来。這才领着秀菱回了家。进了屋,先赶紧把挣来的钱藏到秀菱娘陪嫁的木箱子裡,還有点不放心的样子。 看得秀菱直乐,她爹還有点财迷呢! 顾守仁寻出锁头,把堂屋锁了,才敢带着秀菱去找李氏她们。本来家中一贫如洗,根本沒什么好偷的,所以李氏出去连门都不锁。可现在不一样了,箱子裡放着一大堆铜钱呢!顾守仁一想到這個,心裡便美滋滋的。 到了湖滩,远远看见李氏,秀莲還有秀萍正在埋头苦干;金伟想是累了,躺在草地上眯着眼晒太阳。 秀菱喊了声娘,便奔了過去。李氏抬起头,扬手拂了拂额前的散发,微微一笑說:“爷儿俩回来了?看你们這么高兴,准是谈成了生意对不?” 秀菱便叽叽喳喳把聚仙楼的事复述了一遍,顾守仁不时补充两句,听得娘几個都兴致盎然,连金伟也睁着大眼睛入了神。 李氏听得今儿個一下子赚了這么些钱,笑弯了眼睛,哟了一声:“太好了!咱有了钱,心裡就塌实不少。” 顾守仁也不耽搁,立刻蹲下身子帮着打藜蒿,一边說:“我估摸着聚仙楼這道菜卖得好,掌柜的還得问咱们要货,趁這时候多打些回去。”不放心李氏又說:“让我来,你们娘几個歇会子,别太累了!” 李氏還沒答话,就听得一個嘎嘣脆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嗨,我說玉兰啊,你们一大家子這是忙活什么呢?昨儿去你们家不见一個人影;今儿再去瞧,還有铁将军把着门。我寻思這是去哪儿啦?沒曾想都窝在這儿。” 秀菱抬头打量,见是村裡的戴三嫂,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脑后挽着家常髻子,身上穿了一身青,搬家那日她也有過来帮忙。只是這人是個大嘴巴,什么事传到她耳内,那就跟上了广播差不多,沒多大会子,就能宣扬得人尽皆知。 秀菱心裡有些着急,她知道李氏不会說谎,可如果把真实情况一五一十都說出来,自己家再想赚钱,就不那么容易了。因此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便看定了李氏。 李氏浅浅一笑:“是戴三嫂啊!這裡头有個缘故,镇子上有人委托我家守仁,帮着掐些這杨柳洲上特有的野草带给他,给两個辛苦钱呢!至于人家有啥用,我也說不上来!” 秀菱一听李氏的回答,心裡大为佩服,這样說,既沒有完全把赚钱的秘密合盘托出,就是将来戴三嫂打听出什么来,也不能生李氏的气,省了得罪人。 戴三嫂一拍大腿:“有這么好的事?這杨柳洲随处可见的野草還有人要,還给钱?嘿,我怎么碰不见這样的人儿!” 又立着說了两句闲话,戴三嫂便說要回家做饭去,风摆杨柳地走了。 顾守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說:“她那大嘴一宣扬,村裡人都晓得野草能换钱了!” 李氏嗯了一声:“這也沒办法,咱家一大家子整天打藜蒿,村裡人又不是瞎子,還能看不见?随她去!” 看着太阳落了山,风一阵凉似一阵,顾守仁便說:“家去吧!累了一天,肚子也饿了。” 李氏這才招呼秀莲,秀萍几個,收拾收拾,满载而归。 全家人因着赚了钱,有了奔头,加上确实累着了,那一晚都睡得特别香甜。等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对李氏来說,這是很少有的事,只要不是生病,基本上天麻麻亮就起床了,這会子活都干了不少呢! 她赶紧穿衣梳头,忙着准备早饭。顾守仁和几個丫头都陆续起来,金伟也打着呵欠,搓着眼睛走进灶屋。 外头已经有人說话:“這是顾老二屋裡嗎?” 顾守仁应着,连忙出来一看,原来是聚仙楼的小伙计。那小伙计一见着顾守成便着急地說:“掌柜的让我来找你呢!昨儿個你送去的那什么藜蒿,卖得特别好!进酒楼吃饭的,每桌都会点上一盘,個個說好吃呢!也有吃了一盘嫌不過瘾,再来第二盘的。所以啊,掌柜的让我来催催,你家要是有货呀,赶紧送過去,有多少收多少!” 顾守仁一听這好消息,嘴笑得能咧到耳朵根,忙不迭地回答:“有有有,我這就帮掌柜的送去。” 小伙计完成了任务,自然也很高兴,催促說:”那别耽搁了,這就去吧!“ 顾守仁哎了一声,让小伙计稍等,赶着和李氏說了,自己就去搬装了藜蒿的柳條筐子。李氏急道:“早饭還沒吃呢!” 顾守仁一边走一边答:“回来再吃。” 李氏叫道:“那就去了镇上买点什么填肚子,别饿出胃病来。” 小伙计也搬起一柳條筐藜蒿跟在顾守成后头去了。两個人跑了两趟,把藜蒿都搬走了。 秀菱嘻嘻笑道:“今儿又有钱进了,怪不得爹這么积极!” 秀莲接上說:“看样子,吃過饭咱们還得去打藜蒿!” 秀萍伸了個懒腰:“嗯,累也累得有劲儿!赚了钱,娘得给我做件新衣裳。” 李氏笑咪咪地說:“好,赚了钱都给做。” 娘几個吃過了早饭,真的又去了湖滩打藜蒿。 再說那戴三嫂,昨日回家就把从李氏那儿听来的话,当作新闻传给众人听,大伙儿一听,都满脸的羡慕,恨不能自己也碰上這么好的事。一說到钱,個個眼睛裡冒绿光。 今儿早上,有人就瞅见顾守仁搬着柳條筐上船,那柳條筐裡隐隐约约装的就是野草,身后還跟着個眼生的人。也有人认得那是镇上聚仙楼的小伙计的。几個人议论說:“难道顾家老二的野草,是送到镇上聚仙楼的?聚仙楼是酒楼啊!要那野草做什么?难道能吃不成?也沒听人說過能吃啊!” 那几人交头接耳一合计,决定去聚仙楼探個究竟。 顾守仁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跟到了镇上,果然远远瞅见顾守仁搬着柳條筐子进了聚仙楼。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一脸喜色的出来。 這几個晓得顾守仁十成是做成生意领到钱了,不用說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在聚仙楼外蹓跶了好一阵子,還听到食客一边往外走一边說:“那藜蒿炒腊肉味道真不是吹的,好吃!香啊!”說着翘了翘大拇指。 几個人面面相觑,沒听說過什么藜蒿呀!就走进去了特意点了盘藜蒿炒腊肉,几碗米饭,一尝之下,好吃得连舌头都能咽下去,风卷残云就一扫而光。吃完了,跟小伙计套近乎:“這藜蒿炒腊肉真不错,”从兜裡抽出几枝新鲜藜蒿:“应该就是用這個炒的吧?” 小伙计爱理不理的,其中一個就是戴三嫂的丈夫戴三,他悄悄塞给小伙计几個钱說:“嘿,不說也沒啥。是呢,就点個头,不是就摇头成不?” 那小伙计就点点了头。 几個人恍然大悟地笑着对视了一眼。自去找掌柜的交涉。 顾守仁隔了两天,将家裡打下的藜蒿装上船,预备送到聚仙楼去。照旧带上秀菱,觉得這丫头有人缘儿。掌柜的见了他笑笑:“顾老二今天是送鱼来的還是送藜蒿呀?” 顾守仁嘿嘿笑着說:“這两日沒去捞鱼,一家子都去打藜蒿。估摸着您酒楼裡该进货了,這不,就给您送来了。” 掌柜的立起身闲闲地說:“昨日可是有人帮我送了不少藜蒿来,這价格嘛,只要两文一斤呢!你晓得我們做生意的,能降低成本是再好不過的事,因此我便收下了!這会子藜蒿堆得山一样。” 顾守仁听了這话,心裡咯噔一下子,晓得掌柜的意思是嫌自己送的藜蒿贵了;既是藜蒿成堆,只怕自己今天送来的也不收了。嘴裡“這這這”的,不晓得說什么才好。 秀菱银玲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掌柜的,這藜蒿是有季节性的。正月藜,二月蒿,三月四月只能当柴烧。所以也沒几天好收了。您现在收下我們的藜蒿,时常浇点儿水捂着,就是叶子烂了也沒事儿。” 掌柜的听见侧着头想了想:“有這么回事?” 秀菱趁机施压:“要是掌柜的为难,也沒什么。爹,要不咱再去别家酒店问问看?”說着就来拉顾守仁的手。 掌柜的一听急了,這几日他店裡凭借這個新菜式,吸引了不少食客,着实赚了些钱。這道菜還是顾家教给他的,自然也能教给别的酒店,這样一来,对他的生意可是大有影响啊! 因此掌柜的连忙拦住顾守仁說:“算了算了,你今天都把藜蒿送上门来了,我還能推出去不成?只是這价钱嘛”捏了下颌瞅着顾守成。 顾守仁瞥了女儿秀菱一眼,只好說:“咱也不能让掌柜的吃亏,還照你收别人的价,就两文一斤吧!” 他心裡也知道,這生意有下回沒下回不知道。他能两文一斤,别人就有可能放到一文。聚仙楼收不下,人家也能送到别的酒店去。這么想着,就暗暗叹了口气。 秀菱人虽小,思想是成年人的思想,她早预料到了事情的走向,只沒想到来得這么快。她低估了古代人爱管闲事,爱打听的习惯。 要知道,在闭塞的古代乡间,人们既沒什么娱乐,又沒什么享受,茶余饭后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八卦当消遣了。在這样的大环境下,還有什么能瞒得過人的?她暗下决心,下次想赚钱的法子,就得想個有技术含量,人家模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