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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如归去

作者:未知
文澜阁事件后,俞宛秋很久沒再去静斋,佟先生倒是找来過几回,给俞宛秋送来了几本新进的书,俞宛秋每次都让兰姨在月亮门外接书還书,口称:“姑娘身体不适,不能见外客,還請夫子见谅。” 其实是被那件事整怕了,俞宛秋突然意识到,佟夫子也是個正当盛年的男人,平日给沈家小姐们授课时,還在中间拉一道帘子呢。她却不知避嫌,时常进出文澜阁,有时還关在裡面和佟夫子谈诗论词。以前年纪小,旁人還不会說什么,混帐世子這么一闹,她被贴上了成年人的标签——都晓得勾引男人了,還能装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么? 放下手裡的毛笔,俞宛秋溢出一声叹息,坐在旁边做针线的兰姨不忍地說:“姑娘好久沒出门了,這会儿都在歇晌,外面沒什么人,不如我陪姑娘出去走走吧。” 俞宛秋朝博古架那边的卧室看了看,答非所问地說:“昨天晚上你们都睡下后,我爬起来把几只从家裡带来的箱子捣腾了一遍。” 山水园的房子是一排五间平房,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中间的正堂做客厅,东次间用博古架隔成两间,后面是俞宛秋的卧室,前面是书房兼起坐间。西次间也隔成了两個卧室,后面给兰姨住,前面是素琴和纹绣,知墨和茗香住了一间耳房,另一间做杂物间。 俞宛秋的卧室裡,靠左砌了一张炕床,右边是一排箱子和柜子,其中有八只黑漆描金箱子是从南边带来的,四只装衣服,四只装着各种首饰器皿。 兰姨有些讶异:“八只都打开了?” 俞宛秋笑着回道:“怎么可能?你们不在,我根本搬不动,只把最上面的几只打开了。” 兰姨放下针线站起来,拉着俞宛秋的手說:“上面都是衣服,沒什么好捣腾的,太太特意指给我看的那只箱子放在最裡面的,我這就带你去看,也是时候清一清了。” “要不要喊她们进来帮忙?”其时几個丫头都在外间做事。 “不用”兰姨不仅拒绝,连房门都给关上了。 俞宛秋便不再說什么,既然是太太特意交代的,想必有什么贵重物品,俗话說“财不外露”虽說是自己的丫头,到底人心隔肚皮。 两人合力把上面几只全搬下来,箱子比想象的還要沉重,累得一头汗,才把最裡面的那只抬到炕上放好。 钥匙就在俞宛秋的脖子上,自她穿越成俞宛秋的那天起,她就挂着一串钥匙,形象有点类似现代社会中双职工家庭的钥匙儿童。她也曾嫌累赘要取下,被兰姨坚决制止了。 打开时俞宛秋有点兴奋,不明白自己为何忍了這么久,大概是以前沒有生存危机吧,反正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年纪又小,故而对自己的财产沒什么概念。文澜阁事件后,沈府的人对她日渐怠慢,其中受气最多的是茗香,只要是她点的菜,小厨房的人必回說“沒有”、“用完了”還奉上几句冷言冷语:“有什么就吃什么,還挑挑拣拣,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兰姨曾背着姑娘找過二太太一次,二太太给她碰了個软钉子:“是哪個不长眼的奴才這样放肆?你告诉我名字,我亲手捆了送去给你家姑娘处置。” 這叫兰姨怎么回话?府裡的奴才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得罪一個得罪一串,她家姑娘是寄住的客人,怎么好责罚主家的奴才。 投告无门,二太太的态度更助长了下人的气焰,茗香稍微去晚点,厨房裡只有残羹冷炙;早点去吧,那边的人又满脸不耐烦地奚落:“饭都沒蒸熟,就催上了。” 兰姨气不過,跟俞宛秋商量着是不是在杂物间裡起個灶,以后就自己烧火做饭。可垒灶也不是几個女人做得来的,得請工匠,還得找管家领米粮——退一万步讲,就是她们自己掏钱买米买菜,她们也得拜托沈府的下人帮忙。 這下管家可有话說了:“是府裡的饭菜不合口味?也是啊,俞姑娘是南边来的千金小姐,吃不惯北边的食物,要是上次安南王妃在的时候說就好了,可以請她们介绍几個南边的大师傅来专门给你家姑娘做菜。” 兰姨气得手足冰凉,又不敢跟管家争嘴,含着一泡眼泪回转时,耳朵裡還听见后面一堆人在起哄:“叫安南王世子给你们介绍几個大师傅来嘛。” “嗤,日头明晃晃的,就做起白日梦来了。” 兰姨回去自己关在房裡捂着被子哭了一场,什么都沒跟姑娘說,可眼睛红肿成那样,俞宛秋如何看不到?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兰姨早年夫死子亡,无牵无挂,心裡除了她再沒别人,若有委屈,也是为她抱屈。 就在那一瞬间,她起了离开沈家的念头。 按原来的打算,是要再住两年的,她還不满十三岁,离开了沈家這柄保护伞,出去了容易受人欺负,也做不了什么事,不說别的,买個铺子都沒人敢跟你签文书。她想等两年及笄之后再谋出路。 可事态发展至此,沈府已经住不下去了。她還是低估了谣言的杀伤力,所谓“积毁销骨”她自己可以躲在屋裡不闻不问,兰姨和茗香她们要出门啊,何苦连累她们每天被人冷嘲热讽地折磨。 所以,才有了半夜睡不着觉爬起来捣腾箱子的举动,出去不难,难的是在外面怎么生活。她首先得清楚自己有多少财产,有沒有能力养活這些人,一個人的尊严重要,但前提的是不饿肚子。 俞宛秋从怀裡掏出钥匙,试了几次才打开箱子上的铜锁,揭开箱盖,她的眼前闪過一道光亮,不是金银财宝,而是美轮美奂的衣料。 作为一個草根穿越者,她对丝绸皮草之类的所知实在有限,远不如在大户人家当养娘的兰姨。衣料一块块清出来,兰姨一件件讲解:“這是云锦”“這是明霞缎”“這是茜影纱”“這是水晶狸”“這是貉子皮,不对,是猾子皮” 衣料清点完,底下是一只孔雀蓝的匣子,长尺许,俞宛秋拿到手裡才看清四周居然镶了一圈蓝宝石。 用那串钥匙中最小的一只开匣子,居然打不开,用稍微大点的去试,才开了,原来裡面還躺着一只更小的匣子。 小匣子裡都是蚕豆大的粉色珍珠,俞宛秋有点小失望,還以为是多贵重的珠宝呢,结果只是珍珠。也许是现代社会裡满街都可看到真真假假的珍珠项链吧,她总觉得珍珠不怎么值钱,兰姨却告诉她,這叫“南珠”是从南洋的海裡采来的,卖掉一颗就够普通人家吃几年了。 小匣子下面压着一叠银票地契,先把银票拿出来数了一下,整整十万两,另加两张地契两张房契。 对俞宛秋而言,這已经是巨额财富了,兰姨却把匣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皱着眉說:“怎么只有這一点呢,老爷做了十几年官,光是在南府那两年也不只十万两啊。” 俞宛秋忍不住腹诽:原来我那便宜爹是個大贪官!难怪清朝有人作诗讽刺:“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兰姨对房契和地契也大大存疑,认为一共才四张实在太少了,還提起旧话:“太太临终前给二老爷的可不只四张,我亲眼看到的,那么厚一叠。” 言下之意,沈娟把大部分家财都给了娘家,留给庶女的并不多。 要是宛秋是真正的俞宛秋,也许会有点想法。可她不是,她是来自现代身无分文的何小慧,她占了人家的身体,還得了這么多意外之财,已经喜出望外了。有了這些财产,再结合当时的物价水平,即使她们六個人坐吃一辈子也不会山空了。 之前所有的担忧郁闷一扫而光,俞宛秋摩拳擦掌地說:“把這些先收起来,然后喊她们进来打包行李,我明天就去向老太君辞行。” 二太太是当家主妇沒错,但沈府中真正的权威是老太君,即便俞宛秋先跟二太太辞行,照样要被领到老太君面前,因为這是大事,二太太根本不敢做主。 古代的人极重家族声望,不管沈府的人暗地裡如何鄙弃俞宛秋,真要赶她出门又另当别论了。俞宛秋名义上是沈府的外孙女儿,又是尚未及笄的弱龄孤女,既然不远千裡投奔而来,說明外面再无别的亲人。以偌大的威远侯府,竟然容不下一個小孤女,让人家流离失所,对素以惜老怜贫著称的沈氏家族的声望,以及几位沈大人的官声,都多多少少有些妨碍。 說得难听点,他们情愿俞宛秋因为受不了闲言闲语而病死在沈府后园,也不愿放她出去。俞宛秋若因病而死,他们可以好好安葬,還能落個义养孤女、善始善终的好名声,就像当初死在山水园的那位孤老一样。 ——把人物称谓做了一些调整,沈鹤夫妻是沈府第二代,故称二老爷和二太太,因为沈府第三代中也有不少子弟成家立业了,他们的妻子才称某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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