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朝廷赈灾【抓虫】 作者:未知 宝儿也不记得隔了多少時間,忽然间听到耳旁有人在哭泣,說着为什么還不见爹回来,宝儿這才猛然惊醒時間已经過去了很久,天色临近夜晚,宝儿赶紧从兜子裡拿出苞米棒子塞给小栓和翠儿让他们先吃着填点肚子,自己紧挨着怀裡的东西,生怕有人一個手充偷了东西。 雨下的很小,绵绵细雨一般打在身上沒什么感觉,宝儿拿出一個糜子饼吃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声,宝儿站起身子,人群裡挤出来沈老爹的身影,他看到宝儿她们三個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抱起两個小的让宝儿拿好东西就去了孙氏她们呆的那边。 沈老爹他们人多,還是带了些箱子物件出来,宝儿将薄被披到小栓和翠儿身上,這個时候孙氏也沒空计较什么,心念地都是還在县城的四叔,宝儿焦急地望着晒谷场的入口处,不多久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禄生往他们這儿跑過来,身上倒還算干净,“我帮夫子一起将一些书搬了出来,费了不少時間,大哥呢?” 宝儿這才抱着禄生,声音有些颤抖,“大哥下午下地去了,到现在還沒回来。”她不敢哭,她一哭两個弟弟妹妹就会跟着哭,将脑袋埋在禄生怀裡,狠狠地将心底的恐惧连带着到眼角的泪水都逼了回去。 偌大的晒谷场上還是能感觉到一些地震,宝儿估摸着這震中心离這儿应该挺远,只是古代的房屋构造都不甚很结实,经不起這地震,晒谷场子上的一排屋子上不时有瓦片掉下来,发出破碎的声音,引的一些人哭声连连。 宝儿从兜子裡拿出糜子饼塞给禄生,“二哥快吃点。”脚下忽然有几個柔软的东西挤着自己,宝儿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毛它们三個也到了晒谷场,呜呜咽咽地缩在宝儿腿边,宝儿将糜子饼撕成小块给它们吃,却发现撕的手都抖的不行。 一旁的陈氏忽然哭了起来,二叔和三叔都還沒回来,她抱着葵儿哭的十分的伤心,孙氏看的心烦,“嚎什么嚎,你男人還沒死呢就嚎。”陈氏的头发十分的乱,怀裡紧紧地抱着一個小包裹,那似身家性命一样的守着。 李氏抱着裹着小被子的喜菊,轻轻地拍着喜菊的背,低声唱着宝儿听不清的歌谣,时不时看向晒谷场的入口。 宝儿觉得有些困了,夜深了有些凉意,她缩在禄生怀裡,小栓和翠儿卷着被子和梨花她们靠在一起睡着了,宝儿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震动稍微小了一些,四周传来村民们的声音,实在是抵挡不住那一阵阵袭来的困意,双手拽进着怀裡牢牢地护着,宝儿眯上了眼睛,睡着了。 浅浅地睡着隐约感觉到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着,宝儿下意识的钻入那人怀裡,闻到了一股泥星子的味道,夹杂着青草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她终是感觉到了一丝安全,缩瑟了下身子,继续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還十分的暗沉,禄德感觉到怀裡宝儿的动静,低下头看着她张大着眼睛,朦胧的忽然冒出了泪花,宝儿揪着禄德的衣服无声地落着眼泪,哽咽着,“大哥,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禄德摸摸宝儿的头将她搂在怀裡,学着早前王氏哄宝儿那样,轻轻地摇着身子,大大的手掌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是大哥不对,让宝儿担心了。”禄德的声音沉的有些嘶哑,宝儿贪婪地窝在他的怀裡,此时那最初的恐惧才全都跑了出来。 “大哥,你吃饭了沒?”良久禄德怀裡传来宝儿带着啜泣地闷哼声,禄德笑着,微红的眼角泄露着他的心境,他轻声似哄地說着,“吃了,乖,再睡会,再睡会天就亮了,再睡会我們就回家了。” “那大哥别乱跑,宝儿会找不到你的。” “恩,睡吧,天亮了大哥叫你,不走,就在這裡陪着你们。”禄德的声音缓缓地灌入宝儿的耳中,她再度闭上了眼,睡醒了就沒事了,睡醒了大家都還在,就是最好的...... 宝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好似還有一些微震但是已经沒什么大碍,裡正让大家再耐心呆一会,直到完全沒了震感再回去。 日上山头的时候,禄德带着他们回家去了,如果不是一路上那多户人家有些残缺的屋子,這依旧美好的太阳,依旧生长的谷子都让宝儿错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到家的时候宝儿赫然看到家裡墙壁上那弯弯曲曲蚯蚓样的裂痕,墙壁還内外凹陷地奇怪的模样,灶间裡的灶囱裂开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漆黑的内芯,几大块的泥块落在了灶台上,锅碗瓢盆上都飘着一层石屑碎的灰尘。 宝儿担忧地看着那窗上墙边的裂痕,這是连着前面的屋子都得修缮了,外面的围墙已经坍了一些,简单的鸡舍早就已经趴下了,几只鸡在院子裡跑来跑去,险些沒有落到水井裡头。 “大哥,看来我們是要大修了。”宝儿苦笑地指着西厢的那张床,炕床下那個糊泥已经裂开了一些,到时候冬天要烧炕這肯定是不行的。 “沈大柱家的有人么?”门外忽然传来喊叫声,宝儿赶紧出去,发现裡正带着几個人站在门口,好似還有穿着官服的县衙的人似的,对着他们家破损的地方看了看,還有人在记些什么东西。 受灾情况记录? 宝儿看着他们的仗势也不敢多问什么,让开身子让他们进屋子去检查。 裡正裡裡外外看了一番之后,带着那几個人又去了另一家,禄德将院子裡倒塌的架子扶了起来,宝儿望着自家還不算太惨的房子,得,看来修屋子计划要提前了。 宝儿擦去箱子上的灰尘,幸好她有准备,将米从米缸裡都拿了出来,灶间裡的一些陶陶罐罐好些都被掉下来的东西砸碎了,灶台一时半会烧不了了,烟会从那個破洞的烟囱口子上漏到屋子裡,兜子裡還有些糜子饼和苞米,宝儿拿出一些和他们草草的吃了晚饭。 這一天的夜深的很快,宝儿躺在床上听着耳旁传来小栓和翠儿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瞪大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悬梁,生怕下一刻它就会落下来,快入秋的天气时不时会传来虫子的鸣叫声,很久以前姥姥曾经告诉過她,当這虫鸣声越加近好似就在屋子裡叫的时候,冬天也就来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宝儿套上外套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推开门走到院子裡,村落的深夜除却天空中那悬挂的明月,四周静谧一片,远山就像笼罩的巨人一般将整個村落环抱在一起,宝儿拉了拉衣襟,感觉有点冷。 屋檐下的大毛它们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睡的很安静,宝儿這才放心下来,如果還有振动,這院子裡的鸡和狗才不会睡的這么安宁,宝儿在院子裡呆了一会,直到困意来袭才回到屋子裡。 学堂因为建筑還算牢固,并沒有受什么影响,不過当时为了抢一些书籍出来,十分的凌乱,李夫子让大家放假两天,宝儿让禄生去学堂裡帮忙,自己跟着禄德去陇坡,禄德說那天下午翻地龙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往下跑,结果山体一震荡,从上头竟然滚下了一些石块和断裂的树,禄德怕继续往下走会被压倒,于是他和二叔他们就往山坡上方走,直到半夜震感消失的时候才下山去晒谷场找她们。 山体滑坡,宝儿抓着他的手一紧,且這轻描淡写的說過去,当时的场景一定很吓人,走上了陇坡宝儿才看到禄德說的滚石,山脚下不知道住的是哪户人家,屋子早就已经被压塌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积在屋子上方,夹杂着断裂的树枝,几乎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远远地望见有几個人在那裡将石头挖开,宝儿不忍继续看下去,接着往山上走。 陇坡沒有太大的影响,就是上下高低之间的泥松动了一些,宝儿将剩余的苞米都给摘了,打算都晒干了找個時間去县城找米店都磨成玉米粉。 半個月后,宝儿家来了几位上回来過的县衙的人,裡正将五两的银子交到宝儿手中,“皇恩浩荡,圣上知晓了此次西南地震波及我县影响颇大,特批下赈灾银两,前些日子县衙的各位爷来村裡将损失情况上报了,這是你们家的。” 宝儿手中抓着這五两银子,心中不断臆想着,這個时候是不是应该跪下谢皇上,电视裡不都是這么放的,要是什么动作都沒有,会被抓起来当做是藐视天子的吧,宝儿膝盖一弯曲正欲有些表示,裡正就扶住了宝儿,笑的十分和蔼,“你大哥呢?” 宝儿看着這一行人的神色,难道這五两银子還要齐家下跪? “大哥去田裡了,谷子快收了,大哥說看看這几天就先割了。”裡正轻轻地拍拍宝儿的手背,带着一行人在她的注视下就這么离开了她家。 硬冷的触感终于将宝儿拉回了现实,摊开手一看,那造型像小元宝似的银子在她手心中,半响她才回味過来,這還真是朝廷赈灾了,到了她们家手上,居然有五两银子之多,几乎是修缮了前面的屋子還有多出很多。 這对宝儿来說简直就是一笔意外之财,比当初卖茅莓得来的十六两還要开心,此刻她是真心想要叩谢一下那個远在不晓得哪裡的皇帝,他吃一個进贡果子可能都不止五两。 后来宝儿才知道,那是县城不远处的一個县发生了地震,她们這儿受的影响很大,身在京城的那位皇帝体恤民情,为了防止出现灾民涌潮的情况出现,拨款下来,尽管這银子中途七弯八绕的不知道被扣下了多少,但是幸好她们县的县令還算清廉,命令手下亲自往各個村子发放银两,這才有宝儿這手中的银子。 所谓天高皇帝远,温饱問題尚未解决,国家大事暂且放一边,宝儿揣着這意外之财乐呵呵地放进了钱袋子裡,禄德回来后宝儿把這事一說,他也惊讶了,“早前听說不知道哪個省翻地龙损失的厉害,朝廷拨款下去之后沒到县城钱就沒了。” “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說难民进京。”那個时候禄德還小,也记不清楚,但是宝儿是听明白了,款项被贪的太彻底,一分沒到灾民手中,于是人家饥饿交迫只能涌向京城,在古代民就是根本,民不聊生的时候這個国家离玩完也就不远了,所以這次才会如此慎重。 但是這些都和咱们宝儿无关,此刻她算着起房子的用度,先起后面一排的屋子,起了后住进去再修缮前面的,這样就不需要去沈老爹那裡挤,孙氏不愿意宝儿也不愿意,“大哥你說這样行不?” 宝儿把想法和禄德一說,也觉得可行,“明天我就找爷爷說一下,先把谷子收了,早些晒起来,晒谷场的石碾就那么几個,赶早些磨了可以收起来。”宝儿点点头,這拉石磨的牛還得问王二叔家借,宝儿在打糜子的时候见過那石碾,若是不用牛拉,得好几個人才推的动,幸好這儿不是最原始的去壳方式,否则就他们這小胳膊小腿的,几亩的地都舂不完。 隔天宝儿起了個大早,禄德和禄生都下地去割谷子去了,宝儿起早做了早饭让他们吃了出去后,蒸了不少的玉米,起锅烙是许多人份的饼,从地窖裡拿出一些腌萝卜切块用一個盆子装了起来,又炒了一大盆的白菜和豆子装进篮子裡,在快中午的时候拎到了田埂上。 宝儿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割了一亩多的地,沈老爹带了两個儿子過来,王二叔和陈大叔都来帮忙了,宝儿将篮子往田埂上一放,也走下了田去,谷子成熟的时候田裡的泥早干了,宝儿拿起一把镰刀学着他们抓着谷子的根部,镰刀往手下的位置一凑,一抹。 只割下了一点点,宝儿握着再用力一抹,连续割了好几下才割下一小丛的谷子,割了几丛时候宝儿就觉得腰酸背痛,伸手一看,手心居然已经磨起了一個水泡,禄德過来喝水這才发现她,“快上去,小心伤了手。”拿起宝儿的手一看,手掌那已经有了一個小水泡。 “丫头,你上去,等割完了你带你小栓他们下来捡谷穗就成了。”沈老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欺下身子继续割,在他们的身后放着一丛一丛的谷子,田埂上放着几個大篓子,等下用来装打好的谷子,中午的太阳大,平铺在田裡割下来的谷子已经晒干了不少。 宝儿将篮子裡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招呼他们先吃饭,王二叔拿着一根玉米从中间掰了开来咬着,“宝儿,這苞米味道不错,就是浪费了些地。” 宝儿小口地咬着糜子饼,拿着筷子夹起一片腌萝卜放在嘴裡咬着,“王二叔,這叫做有舍才有得,再說這也只有几個月,收成了還可以种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