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如今希黛裏的小倉庫裏，最不缺的物品之一就是曬得透乾的木柴。
他把兩根從木柴上削下來的，有些毛糙的小木條小心放進，倒了淺淺一層葵花籽油的盤子裏沁潤。一會兒翻個面能讓它們潤的均勻些。
他的油不多，必須省着點用。不然每榨一次油，都留那麼多油渣，他真的要瘋。不能扔掉，那樣會浪費食物，他良心過不去。喫又喫不完，強喫他會吐的，又不能每次都以送禮的方式進行消耗？
不然，回頭試試喂海里的那些？萬一它們能接受，豈不是一個合理消耗油渣的好主意！
回頭試試。
希黛裏又想到，這次熬耗油除了那些大量的生蠔殼以外，其實還有不少熬剩下的生蠔肉本身。留下能喫完的部分，其他的全部曬乾研磨細碎，作爲魚飼料和油渣混在一起餵魚喂蝦。既不會浪費，還能作爲養殖產品額外補充營養的來源之一，何樂兒不爲呢？
心動！心動的喜悅壓都壓不下去！不過也不能高興的太早，萬一人家不喫呢？最後不還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這可能嗎？！會有魚蝦拒絕這麼多的肉肉和油渣嗎！
勉強壓下面部逐漸扭曲的微笑，不能讓扭曲的臉嚇到孩子。他看見了，小幼崽縮着頭往身後退了好幾步。
強迫自己鎮定，並拍拍兩邊的臉頰肉，讓自己的表情放鬆下來。小幼崽見兩腳獸恢復正常後纔敢湊過去。
希黛裏揉過阿納迪斯的腦袋瓜後，開始一邊將蜂蠟罐子加熱，一邊操控着葉片卷着一個個被熬煮過的生蠔肉，前往晾曬區，在一塊塊海魚肉的空隙間尋找可以放置的地方，既要能曬到陽光，又不能沾染到蠶豆。
爲了生蠔肉能鋪的更多更均勻，他甚至佔據了晾曬區外的一片空地，還把曬鹽的陶盆挪到了林木區外圍的一個角落，那裏除了沒風以外，陽光倒是很充足。
等到生蠔肉曬完了再給挪回去。
只是……還沒等蜂蠟完全化開呢。天空就開始迅速積累起灰色的雨雲，並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希黛裏通過葉片感受到雨水的存在，猛地一驚。
這還了得！
趕忙釋放光罩在石壁最上方撐起來遮擋雨水。沒一會兒，小雨逐漸轉變成大雨，最後再變成傾盆暴雨，雨滴接連砸在光罩上的力度讓他覺得有些無奈，看這架勢沒個幾天是下不完了。
他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光罩上開個口子在莊園裏來個局部降雨，他擔心隨之而來的龐大水汽會影響到正在晾曬的蠶豆、海魚和生蠔肉。
葡萄酒的釀製應該不受什麼影響，第一是因爲它被放在遮陰角落裏溫度穩定，沒有什麼變化。第二是因爲它除了每天一次的攪拌外，完全不怎麼接觸外面空氣。
“好在還沒開始曬豆醬。”不然真有可能會在開頭就翻車。
不過他也擔心一連數日下雨，他的海魚和生蠔肉會不會壞掉？就想着，這兩天在外面用石頭壘一個臨時竈臺，再把林木區的那塊大石板洗乾淨放上去，一批一批的把魚肉和生蠔肉烘烤出全部水分，再存放起來。
要是魚塊太大不能烘烤完全，那他就試試採用煙燻的方式來料理這些肥魚塊。耐儲存不說也別有一番風味。
想到這，希黛裏用布巾隔着陶罐把它抱起來，在罐子靠近海螺上方的時候，微微傾斜罐子口，把裏面融化後的蜂蠟緩緩的倒進海螺裏，直到蜂蠟和海螺出口的位置持平時才停下，繼續往另一個海螺裏灌蜂蠟。
輕輕磕一磕海螺，讓裏面可能會有的氣泡浮上來消掉。等到蜂蠟微微凝固，木條做的燭芯也已經沁潤好了油脂，被希黛裏用兩根手指指甲的部分小心的夾起燭芯，儘量不讓自己觸碰到。
微微傾斜着，將燭芯插進半凝固的蜂蠟裏，等待蜂蠟完全凝固。
這時候，已經是喫晚飯的時間了，等希黛裏帶着阿納迪斯喫過晚飯回來，海螺燈已經完全可以投入使用了。
海螺燈的大小可以參考阿拉丁的那盞神燈。潔白如玉的海螺內裏是淺黃色的蜂蠟，簡單的造型和色彩搭配，哪怕實際上是個不中用的貨色，也不影響它美的像個藝術品。
從竈火裏翻了個沒燒多少的，帶着火焰的柴火。小心的在燭芯上點了點，在柴火離開燭芯時，一朵蠶豆大的明亮燭火就被留在了上面。
這朵燭火，照亮了黑夜裏無法看到的前方。
真好看，他想。
下一秒，他就把燭火給吹滅了。天還沒全黑，點蠟燭看看效果就行，再燒就是浪費了。
然後當天晚上，他一夜未眠。
不是他不想睡覺，實在是火上的罐子離不開人。他又不像以前還在兔子國的時候還有鬧鐘提醒他該做什麼，在這地方他要不警醒着點，翻車近在眼前。
所以他在把阿納迪斯安置好去睡覺以後，就獨自一人蹲廚房裏，邊看着竈火，邊手動給手工皁做攪拌，努力不去想隔壁屋裏阿納迪斯睡得有多香，雖然疑似升級以後，他貌似不再需要睡眠來讓自己恢復精力，可是長時間養成的習慣真心不好改。
尤其是，沒有娛樂，只有工作。
哦，還有無聊。
本來給手工皁做皂化攪拌這一步的工作，是不用他親自上手操作的。又累又費時不說，還沒意思。
可現在不是傻着一張臉在窗口聽雨聲更沒意思嘛，沒辦法他只能這麼幹了。
因爲不清楚草木灰鹼和葵花籽油的配比。他把準備好的油先放在一邊，又拿出一些草木灰鹼放進一個陶杯裏，往裏面加一點水將將足夠把裏面的草木灰鹼全部融化。
然後分批次往葵花籽油裏面增加草木灰鹼溶液。每次增加溶液後，他就會攪拌很長時間，通過觀察皂化反應來判斷增加的溶液是否足夠，因爲他以前做過橄欖油手工皁，對皂化反應還是很熟悉的，畢竟翻車總是能讓人長記性的。
一次次的增加，一次次的沒有反應，折磨的希黛裏幾次想要發飆。但每次他都在內心這麼安撫自己。
耐心，耐心。不氣，不氣。這都是正常的，你要學會在前期接受現實，然後在後期打敗現實。
你要想想，你家幼崽可還在睡覺，嚇醒它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還要費心思去哄它。
乖，不氣，不氣。淡定
希黛裏的心情就像即將脫繮的野馬，總能在即將爆發的時候被拉回來，不得不說，他家睡得正香的幼崽做出了最大的貢獻。
阿納迪斯：？？？？
哎，可能這就是每個當父母的，深夜加班時的心情吧。希黛裏內心崩潰的想。
直到次日，天光漸亮。希黛裏第一時間把海螺燈裏的燭火吹滅。
陶盆裏的溶液，在這時才逐漸變得濃稠不好攪拌。直到達到足夠標準的皂化條件，希黛裏才把裝着這些半成品的陶盆放到客廳裏一個不礙事的角落。等待四十八個小時，讓它自己慢慢凝固。
他沒有做裝載的模具，也不打算用。他想的是，等兩天後手工皁硬化下來就把它從陶盆裏弄出來，樣子好不好看無所謂。
再把它們直接散開放在陽臺上三個月，既能通風，也沒有太陽。足夠這些到時候必定會碎的的大小不一的手工皁，在這裏獲得足夠的沉澱，變得更加溫和不傷皮膚。
到那個時候，他準備把它們全部切碎做成研磨皁，順便再往裏面加點碳粉吶，堅果粉什麼的。最後全部團成一樣的球形，這手工皁的顏值就算保住了。
不過也因爲這次皂化過程有點折磨人，至少幾個月內，希黛裏是不想再碰手工皁一下了，哪怕他已經實驗出了皂化比例，他也不想重溫這個噩夢。
至於下次……用完再說吧。又不是沒有其他清潔手段，只是想多點不一樣的感覺罷了，他又不急。
把皁液放好後，希黛裏轉身揉着眼睛回到廚房，給自己和一會兒醒來的阿納迪斯做早飯。
熬了一夜，他現在是身體不困，精神困。
這時候的竈臺上只剩下熬煮耗油的那個罐子了。另一個罐子在昨天半夜的時候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把最後的生蠔給全部煮完了，還令人驚喜的沒有裂開，真是謝天謝地。
只要另一個罐子能安安全全的把耗油給熬出來，他就能給這次的耗油行動畫上一個完滿的句號。也不枉他在廚房裏對着皁液的陶盆兒熬了整整一夜。
只是……，等他吃了早飯，給葡萄酒、蠶豆翻過面，清洗了熬耗水的陶罐，壘石頭從上午到下午烘烤乾了全部的生蠔肉，都沒見耗油被熬好。
“這麼慢？不會我還得熬夜吧？”在外面清理烘烤後留下的草木灰的希黛裏，心有不安的數次在門外和廚房兩邊走動。
生怕自己真的又要熬夜。真的太無聊了，還讓人有點害怕。就是那種孤身一人又周身黑暗，身邊只有一點燈火和一個需要你時不時關心一下的竈火陪着你。
那種感覺……挺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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