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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车站

作者:何枳与
时晨有种莫名的预感,這次实习不会太平。

  跑到车厢门口的时候,她整條胳膊都在发抖,乘务员检查了她的车票身份证之后,就让她先上了车,還顺手帮她扶了一把箱子。

  “谢谢。”因为刚刚跑過来,时晨脸上還泛着红,整個人气息不稳,小口急喘着呼吸。

  进了车厢,时晨眼睛一亮,看到林乐乐正拎着箱子站在门口等着她。

  林乐乐還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刚才把她抛下多少有点愧疚,嘴上支支吾吾地說:“我在這裡等你。”

  找到床号,时晨把箱子推进去,一屁股坐下,轻声安慰她,“我都检票进站了,還能赶不上车?”

  林乐乐和她床刚好挨着,都是下铺,她把大包小包随手一搁,又从裡边拿出两三样,转头跟时晨說:“我先去洗個脸啊。”

  时晨摆了摆手,意识到黑不溜秋可能什么也看不见,又出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想着等林乐乐回来,再换她去洗漱,火车上還是得有個看东西的人。

  发了两條消息,她坐在床上缓解疲惫。盘算着時間,明天六点半就能到滨城火车站,群裡发的消息是七点集合,時間卡的刚刚好。

  等林乐乐回来,时晨就拿着牙刷走到洗漱区,两個水池都沒了空地,一個前面有個巨型垃圾袋,另一個水池前有人也在洗漱。时晨往后站了站,挤出牙膏直接放进了嘴裡。

  她一边刷着牙,一边想着,這可比门口那厕所差远了,要让杨女士看见恐怕得直接下车。她囫囵刷了会儿,等另一個人走了,她靠近水池過去刷好牙,又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才完事往回走。

  火车已经稳步开始向前行进,人只要一站起来,就得费力保持平衡,避免身子晃晃悠悠。车厢裡黑漆漆一片,勉强能凭借外边的光亮看清仅容一人通過的過道。

  时晨小心看着脚底,努力瞪大眼睛,小心翼翼避免自己摔個狗吃屎。

  等挪到了床位,脱鞋准备上床睡觉,看见对面林乐乐還在咣咣咣地拍脸,手臂往后一伸从旅行包裡面拿出一袋子化妆棉,又不知道摸索出一大瓶化妆水,浸湿后均匀贴到脸上。

  林乐乐贴完最后一块化妆棉,注意到时晨回来,顺嘴打了個招呼,“回来了?”

  “嗯呢。”

  林乐乐看着时晨的动作,即使车厢黑暗,也沒能掩盖住她眼神露出一丝不解,“你這就要睡觉啦?”

  时晨浑然不觉,扯過被子,随口答道,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劳累后的慰藉,“对啊,洗漱完了啊。”

  林乐乐:“你不护肤嗎?”

  空气中静默了两秒,饶是时晨平常再怎样敷衍,现在也說不出‘我不护肤’就句话。她想了想,找了個能說服自己又能說服别人的理由,“我东西在箱子裡,懒得拿了。”

  林乐乐露出一個‘你看我就知道’‘多亏我有先见之明’的表情,连忙跟她分享,“我這裡有啊,你快来敷一下。”

  “不用啦!”时晨沒那個心也沒那個力,“我太累了,明天再說吧。”

  林乐乐拍拍自己的脸,拿下脸上半干的化妆棉,恨铁不成钢地說教,“你不趁现在赶紧搞搞,等到了那边煤炭坑,不给你褪下一层皮?”

  时晨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脚面向对面,“煤炭坑是什么鬼?”

  林乐乐:“就咱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啊,换了個好听的名叫专业培训地质公园,其实就是一煤炭坑。”

  时晨难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该說什么。

  话语间林乐乐从旅行包裡又拿出一瓶,接着话题說:“你知道为啥我們要跑這么远来這裡嗎?是崇浦山不够高,水不够亮嗎?”

  问完,她又自己回答:“不是,因为便宜。”

  “住宿條件就别想了,肯定比咱学校破多了,学姐說抢不上食堂,吃的都是剩饭,每天都自备干粮吧。天天跑的地方也多,反正接下来的半月肯定不会太好過。”

  就不好過了能咋地,不去就沒算挂科,挂科就算沒学分,沒学分就毕不了业,毕不了业不就完蛋了。

  所以,好不好過,你都得熬過去。

  想明白這些,时晨脱力般躺回去,发出悠长又心酸的一声叹息。

  “哎?你今年挂科沒?”

  时晨躺着转過头去看她,后来又觉得這样不太尊重,又坐直身子看過去,也不知道她這话什么意思,就简单回答了下問題,“沒啊。”

  她成绩說是不挂科都算谦虚,甚至可以排到专业前几。

  “就我听說,”林乐乐小心凑過去,有点干坏事前奏的感觉,還连带拉着人下水,“就我听說的啊,别跟别人說啊你。”

  寻找八卦的雷达自动响起,时晨也凑過去,营造出小心翼翼的氛围,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咱学院遥感系不是才迁過来嘛,之前都在信息工程那边。”林乐乐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一样,就明知道车厢裡沒认识的其他人,還是得耳朵挤過去才听的清楚,“今年遥感班有個学生,期末沒過线,想成绩好看点要学年评优呢,让老师在成绩录入之前往上搞一点。”

  “哎,不是我就說,咱学院卡的本来就松,搁信院那边的挂科率,能有几個活下来的。”林乐乐插了句题外话,又止住舌头揪回来,“算了,說回来,后来学生会那边交過去的迟到早退表,大名搁上边写着呢。”

  “哎,三回哎!就這单科旷课三回,平时课堂分一分沒有,单看這個就沒戏了。”林乐乐一副无语的样子,“她怎么好意思的啊!”

  从大一开学到现在别說旷课,时晨连迟到都沒有過。甚至连军训站军姿,教官說别搞小动作,那巴掌贴裤缝,手指头动都不带动的。

  高中毕业了,进大学了,但是高中留下来的习惯可沒改了,到现在還是個乖宝宝。

  林乐乐還在撇嘴嫌弃:“這人缘也不怎么样呗,也沒個室友帮下忙的。被抓到的就三回了,逃掉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那不上课干嘛去?”

  林乐乐稀罕瞅她一眼,“睡觉,逛街干嘛不行,至于她嘛,海后可能忙着谈恋爱吧。”

  时晨沒說话默默地想,果然谈恋爱影响学习。

  林乐乐捏了捏脖子,“你知不知道咱院的一大神,方落西,我們跟遥感班有几节大课,啧,就我們站地面仰望人家那种,拿奖拿到手软那种,长得還贼帅,就是眼神不太好使,怎么被她拐到手了。”

  时晨听着沒作声,总觉得她们之间可能有点過节,就听见林乐乐下一句话,带着叹息,“怎么就掉进海后的鱼塘了呢。”

  时晨眼前被林乐乐的整张脸覆盖,好奇冒出来一句,“你怎么又涂了一层?”

  林乐乐沒好气翻個白眼,“不一样的,好不啦。”

  “哎,你真的,听我的,赶紧好好搞搞,别等实习完了蜕层皮。”

  时晨不怎么在意地說了句,“我带了帽子和防晒霜的。”

  林乐乐:“你是不是沒对象?”

  “沒啊,怎么啦?”

  “一猜你就沒有,太糙了。”

  时晨觉得自己被嫌弃的彻底,致力给自己扳回一城,“那就算有男朋友,不得心疼人,让我赶紧休息。”

  林乐乐噗嗤一笑,嘲笑地說了句,“你肯定是個母单。”

  时晨:“……”

  火车在孤独又萧索的黑夜撕开一道裂口,昂扬地向目的地前进。一小束光亮斜射进车窗,依次照在繁忙又疲惫的旅人身上。

  林乐乐就着那一小束光仔细打量了一下时晨,头发被压得乱七八糟,头绳只能退到马尾末端,一小截翘在肩膀上。散落的几缕发丝遮在脸侧,显得有些,嗯,温婉。眼睫下耷,遮住眼眸中情绪,双眼皮不宽不窄。鼻梁不算高挺,但胜在小巧。這会儿薄唇轻抿,只露出一丝红润。脸颊处新生了两颗痘,但也无伤大雅。

  “哎,你好好打扮打扮,也绝对是個大美女。”林乐乐发自内心地评价了一句,還有点替她不自知的惋惜,“不得秒杀她们一大片,大神就是你的了。”

  时晨眉毛上扬,唇角微微一弯,“谢谢,我不挑,当個小美女就行。”

  林乐乐:……

  第二天還沒亮,车厢内像赶早市一样,脚步声和谈话声不停。硬卧不是软卧,床铺和過道之间沒有那扇遮挡风雨的推拉门。昨天躺下沒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就从隔壁传来。时晨认床,再加上陌生又不怎么安静的环境,翻来覆去打了好几個滚,才勉强能够放空脑子合上眼。

  火车到滨城前還停靠了四五次,尽管上下车的行人已经尽可能放轻了脚步,還是免不了发出声响。一晚上浅眠再加上惦记着集合的事情,时晨老早就醒了。

  挣扎了两下穿上鞋,时晨靠着床沿伸着脖子往车厢连接处看,乌泱泱的一堆人,分不清是排队洗漱的還是等着下车的。

  “你醒了啊。”林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开口,一手向后弯折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了眼。

  “我刚看那边水池那边,人太多了。”时晨琢磨着也别在這裡等了,下车后還有点時間,在火车站裡洗漱得了。

  林乐乐沒怎么在意,“那算了吧,那個水流太小了,我們下车洗吧。”

  “行啊。”时晨也是這么想,正合她意。

  滨城也算是靠旅游发展起来的城市,东部沿海一大片沙滩可是城市招牌,火车也建的相当高端大气,时晨拉着箱子站在电梯上,摸着酸疼的胳膊也沒忘记昨天自己苦哈哈地跑台阶,再次感叹一下,电梯真是個好东西。

  出站又验過一次票,林乐乐胳膊拐了一下时晨,“时晨,那边有洗手间。”

  现在時間也够,出站就是集合地点,她俩也不着急,挤過四散离开的人群,慢悠悠地走向洗手间。出站大厅人多,出站的,接人的,還有拉客的司机,甚至她還眼熟看见了几個同学。

  时晨快速刷了個牙,草率地洗了两把脸,拿纸巾擦着脸颊上的水珠。洗手池顶上一排灯泡,散发的光芒直至打在镜子上,忽略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她也会相信自己是個貌美来旅游放松的闲人。

  可惜,她不配。

  一手拢着头发,五指当作梳子给自己扎了個低马尾。时晨猜着等会集合了应该坐大巴去那個煤炭坑,便从侧兜裡掏出個口罩带上,又从书包裡拿出白色鸭舌帽给自己扣上。

  她收拾好了,后边還有好多排队用水池的,便拍了拍林乐乐示意自己出去等她。林乐乐忙着往脸上抹防晒,点了点头算是了解。

  时晨出了洗手间,沒好意思在门口等,推着箱子往旁边走了一段路,拿出手机在宿舍群裡弹了個消息。

  美女富婆聊天基地(4)

  【时晨】:我到火车站了。你们都到哪裡了?

  【崔郜月】:我早到了,在大门口吹风呢。

  【崔郜月】:咱就是說,滨城的风真是冻得人心哇哇的凉

  沒多一会,又跳出两條消息。

  【赵孟迪】:我跟姜蕊一起的,還有十分钟进站。

  【崔郜月】: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再待下去,我就成冰棍了时晨。

  【时晨】:你還能进来嗎,我去找你也行。

  崇浦大学一個宿舍四個人,上床下桌。时晨她们宿舍,三個自然地理专业一個地圖学和地理信息系统专业。也就是崔郜月,他们宿舍的作图独苗苗。

  时晨看着手机眉眼弯弯,口罩下嘴角上扬。自顾自地低头走路,也沒忘记分神避开两边的行人。

  “哎,美女,坐车不?”一口带着滨城特色方言但勉强說的上标准的普通话拦住她。

  时晨抬起头来,先往回收了下箱子,礼貌开口,“不用了,谢谢。”她打算避开人往角落走。

  不是她带有偏见色彩,這大叔年纪不算太小,身材有点中年男人的常态,染着一头黄发,带着卷。表情有些油腻,属实不是什么放心的长相。

  时晨心道,也是她不坐车,就算她要打车,宁愿坐公交麻烦点,也不会随便坐個车,搞不好是個黑车怎么办,她哭都沒地方去。

  就刚走了沒两步,她感觉到箱子受到一股阻力,生拽着往后拉。

  刚才那個人還在大声嚷嚷,拽着她的箱子不松手,“哎呀,我這裡便宜,等你出门打出租给按表计价,贵着呢。”

  时晨皱着眉毛,但语气還是尽量平和,“我不坐车。”

  从小到大她都被教导,出门在外尽量别跟人闹矛盾,人生地不熟的,能忍则忍,强龙难压地头蛇。

  “哎呀,你们這些小姑娘就是這样,觉得裡边打车贵。不晓得等出了站更贵,還是得回来。正好加上你,再来几個,凑一车得啦。”

  时晨不知道他是从哪裡得出就得非他坐车不可的结论,做生意也不能强买强卖,她有些恼火,情绪从胸腔燃烧,控制不住地想要发脾气。

  大厅内人挤着人,有好奇看热闹的,又匆匆赶路的,人声吵闹,她独自一人站在漩涡中央。

  就在她脏话要出口的时候,身侧出现一個白色行李箱,拉杆处挂着個灰色护颈枕,挂勾处一個黑色鸭舌帽,和她头顶的是同款,一双经典红黑aj露出半边。

  骨节明晰的手轻轻挡了一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声音带着沒休息好的嘶哑懒散开口:“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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