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回庄
原来江朝欢与顾襄赶回客栈门口,发现众人搜寻過后,也只抬出了客栈裡的数十具尸体,既不见谢酽与慕容褒因踪影,也沒有什么其他证据。
只是少林自净虚方丈以下,莫不猜测這大火是慕容义所为。
“這火显然是从长清师弟房中起的,主要针对长清师弟,长清师弟遇害,而慕容义的女儿却不见了,不是她做的,又能是谁”一個少林弟子說道。
“就是,慕容义的女儿怕长清师弟回聚义庄說出真相,就先下手为强,害死了长清师弟,還想连我們所有人一块烧死。”另一人附和。
“沒错,不然怎么這么巧,偏偏她就不在客栈裡”
于是,众人纷纷逼问那伙计,是不是慕容褒因指使他纵火,只是那伙计一言不发,显然打定了主意,任凭大家怎么威逼利诱,都埋头不语。
少林自诩名门正派,自然做不出严刑拷打之事,只能决定带着那伙计同回聚义庄,与慕容义和慕容褒因当面对质。
于是這一行人在中午前,就尽快离了這是非之地,赶路去雁门关。
這一路发生了太多事情,长镜,长清先后遇害,少林不由加倍小心。众人都聚在一起同行,不再四散分路。
嵇无风则隐隐觉得不对,一路上粘在江朝欢身边,一会儿叫小江,一会儿叫弟弟,无比亲热,想问出他们去潞州发生的事情。
江朝欢自顾自地出神,毫不理会他的纠缠,顾襄更是强忍着沒一剑刺向他。最后還是嵇盈风看不下去,将他拉走。
因为急于赶回,众人一路疾行,在日落之前,一行人就回到了雁门关。
经過先人通传,慕容义亲自到聚义庄大门前迎接众人。净虚方丈为首,在门口与慕容义一一见礼。
只是他们沒想到,那慕容义身后站着的,竟是一早就不见的谢酽与慕容褒因。
在众人走向主院大堂的途中,嵇无风急不可待地向谢酽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都不等我們”
“你沒看到我留的信嗎”谢酽有些奇怪地问他。
“今早四海客栈走水了,长清师父和好多客人都遇难了。你的信也肯定早就烧成灰了。”嵇无风說道。
“什么”谢酽显然大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会走水”
嵇无风默默摇头,心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从何說起。
很快,众人走到主院正厅,依次落座。慕容义坐在主座,后面小椅上陪坐着慕容褒因。下边客座首位自然是净虚方丈,对面则以谢酽为首,坐着聚义会的入会人。
慕容义首先挥动宽袍,起身致意:“承蒙净虚掌门抬爱,少林贵派踏足寒舍,莅临指教,可谓是柴门有幸,蓬荜生辉。”
净虚连道不敢,起身還礼,两人就這样你来我往地客气了半天。
终于說到了正题,慕容义先是长叹一声,然后說道:“在下召开聚义大会,广集天下英雄,本为号召武林正道,勠力同心,锄奸灭恶。不想贵派长镜师父在我庄中遇害,一时物议如沸,纷纷指责老夫,教老夫夜不能寐,忧心如焚。”
說道這裡,慕容义又叹了口气,看向谢酽几人,接着說道:“還好谢公子,江公子和林姑娘仗义相助,赴潞州向贵派阐明原委,邀掌门方丈重踏寒舍,给在下一個解释的机会。”
净虚双手合十,道了句不敢,便一捋银须,目露精光,直视着慕容义道:“老衲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慕容施主的一個解释。只是长镜遇害的证人长清,也于今早遇难了。”
他說到這,座中诸人,除了与少林一道经历大火的几人,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慕容义与慕容褒因也都是满脸震惊。
慕容义忙起身问道:“我早先听說找到了长清师父,与掌门一道而来,怎么会遇难呢”
“早上老衲与敝派弟子,并這几位朋友所居的四海客栈走水,长清不幸在火中丧生。”净虚說道,目中现出悲悯的神色。
然而,随后他语调一转,话含机锋,反问道:“早前走火时,令爱与谢公子就不见踪影。此刻却在我們之前到来,那么,敢问令爱为何不顾众人,先行离开”
众人的目光一时齐齐射向慕容褒因,江朝欢则与顾襄对视一眼,慕容义的好戏终于要到高潮了嗎
只见慕容义也随着众人看着慕容褒因,等待她给出答案。
慕容褒因被无数刺眼的目光审视着,她的心坠到了深渊,只觉心头最后的那一口热气散去了,好像整個人堕入冰河,遍体生寒。
脑海裡浮起了适才与父亲的对话。
那时她刚刚和谢酽回到聚义庄,就被慕容义迫不及待地叫入内室。
“东西拿到了”慕容义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是。”她垂下头,不敢看他。
慕容义满意地点头,朝她伸出手掌,慕容褒因踟蹰许久,终于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一物,放在了慕容义掌心。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慕容义的女儿。”慕容义显然心情很好,难得地夸赞了她。
只是她并不觉得开心,她小心地问慕容义:“为什么要我們先回来”
慕容义神秘莫测地笑道:“我现在不必告诉你,不過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只有這样,你才能表现地更为自然。”
慕容褒因只觉得身上一阵阴冷,她挣扎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慕容义,语带哀求:“父亲,能不能停下”
慕容义有些意外地看向慕容褒因,他察觉到了慕容褒因的不对劲。但他不能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他的谋划。
“我赌的,是我的一切。事情已经到了這一步,早就沒有了退路,我們已经无从選擇,只有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到时候,我会成为這武林之主,正邪黑白,皆唯我是从!”
慕容义脸上的沟壑随着他的言语更为深刻,仿佛那道道纵横也在诉說着他的坚定。
慕容褒因苦笑了一下,她不想知道父亲這宏大的心愿和信念从何而来,只想知道为什么要她做這些。
“谢公子哪裡得罪了父亲嗎除魔卫道,不是你们共同的目标嗎为什么...”慕容褒因终于问出了埋在她心底许久的疑惑。
然而,未等她說完,慕容义便冷冷地打断她,脸上憧憬的笑意被阴狠取代,“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做。记住,永远不要对谢酽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否则...”
他眼裡的寒意使慕容褒因全身一颤,他终究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换了副慈祥面孔,缓缓說道:“你下去吧。還有两日就到聚义会了,這几日好好休息。”
慕容褒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暗暗叹了口气,却见慕容忠匆匆走进,贴到他耳边說了一句话:“轻羽飞髻,已出幽云。”
他的脸上又浮起了阴鸷的笑容。
鱼,已经上钩了。
就算两次派出杀手,也沒能除掉那两個顾门派来的年轻人,事情的发展也還在他的计划之内,甚至比他预料的更为顺利。
料那两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自信地紧握双手。
因为,他知道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已经在他心底埋了二十年,他等得够久了,久到再也不想等下去。
這個秘密,一朝既出,足以倾覆天下,让他在三日后,走上武林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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