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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刀坠

作者:钟山隐士
却說此刻這正厅裡,被众多质疑,责难的眼光包围着的慕容褒因,瞬间明白了父亲要她和谢酽先行回聚义庄的用意。

  她努力张了张口,却說不出话来。

  下首的谢酽觑着她的神色,只道她不好意思說出那個理由,于是开口替她解围:“是在下想先行回庄,与慕容小姐无关,至于走水,我們也是刚刚才得知。”

  “什么”少林诸人都不相信地看着谢酽。

  但碍于他临安谢氏的名声,和近日击杀巽主的功绩,也不好再行追问,只得先放下這一篇。沒人看见,慕容义的脸上一闪而過的狡黠笑意。

  沉默片刻之后,净虚转而看向慕容义,重新质询:“令爱与谢公子先行之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暂且留做后议。”

  他银须一颤,“只是,上天有德,虽然长清今早遇难,但他发现的长镜遇害的证据還在。”一双苍目定定地审视着慕容义,“而且,今早在四海客栈纵火之人也已找到,老衲已一同带回贵庄。”

  慕容义坦然地回应着他的目光,进而笑道:“那真是祸福相倚了,既然如此,找出真凶想必也不是难事。”

  净虚缓缓点头,說道:“慕容施主胸怀宽广。只是,若今日說出一切,恐怕会影响聚义会的召开。慕容施主,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慕容义问心无愧,近日来屡陷流言,已经辗转难安。今日若能大白真相,洗脱污名,在下正是求之不得,唯有感念方丈大恩。”慕容义袖袍一震,朗声开口,正气凛然,让座下诸人也不由怀疑先前的推断。

  净虚也不再犹豫,他略一点头,便从袖中摸出一物,展现在众人面前。

  光华流转,莹然通透,正是那长清遇难时,手中紧紧攥着的碧玉刀坠。

  净虚紧紧盯着慕容义,见他面上满是惊异之色,却沒有他预料中的惶恐不安,于是,高声說道:“此物是长镜遇害后,长清在长镜房中发现的。慕容施主,你可认得”

  话一出口,自谢酽以下,那一排聚义会的入会人都瞪大双目,不敢相信地愕然转头。

  唯有顾襄好整以暇地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心裡想道:“這些自命正派之人在這行内斗之事,龌蹉不堪,着实可笑。”

  她有些得意地看向江朝欢,想从他那裡得到附和,却见江朝欢面色苍白,薄唇紧闭,一双星眸泛出冷光,却只是凝视着地面砖石纹路,似在出神。

  顾襄有心想问问他怎么了,可他這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样子,比从前在顾门对她的冷漠更甚,她不想再自讨沒趣,便转過头去不再看他。

  而那主座之上,一直从容镇定的慕容义,终于露出了震惊茫然的神色,他怔忡了半晌,终于說道:“我认得。”

  只是他的目光隐隐扫向谢酽,净虚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对面座中的聚义会入会人,都大惊失色地看向座首的谢酽。

  净虚有些不解,却听那第一個缓過神来的蓝弦琴尖声叫道:“這刀坠,明明是慕容庄主送给谢公子的!”

  此话一出,换成少林诸人瞠目结舌,他们纷纷将质疑的目光移向谢酽,只见谢酽在這骤然惊变中极力镇定下来,一字一句地說道:“蓝姑娘說的沒错,這刀坠是慕容庄主赠与我的。”

  净虚显然大吃一惊,他忙问道:“敢问谢公子,這刀坠是慕容施主何时赠与你的”

  “三日前的上午,聚义会入会比试的第五天。”谢酽尽力不带情绪地說道。只是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极大的阴谋。

  三日前,正是长镜遇害的当天,那么這刀坠是在慕容义送给他后,才出现在长镜遇害现场的。

  净虚和一众少林弟子的心裡已然生起熊熊怒火,喷薄欲出,直指谢酽。只是净虚尚存一丝理智,他感觉到一点不对,又问向谢酽:“既然這刀坠已经被慕容庄主赠与谢公子,长清为何会认为這還是慕容庄主的呢”

  谢酽沒有說话,蓝弦琴在旁解释道:“那天我們都在点墨林切磋练武,唯有长镜长清两位师父在自己房中打坐未去。慕容庄主看到谢公子刀法精妙,就解了自己身上刀坠相赠。恐怕长镜长清两位還不知晓。”

  众人心下了然,少林一向避世简出,长镜长清与众人交游不深,少有来往。自然更不会有人特意去将慕容义赠刀坠之事告诉两人。

  因而长清看到這刀坠后,会误以为是慕容义的,而连夜逃出庄中。

  這时,慕容义一副沉痛的神色,背過手去,說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還請掌门方丈教我們得知。”

  净虚向他下首净字辈弟子看去,“净空师弟,還請你将那日长清所言,一字不差地细细道来。”

  那净空起身应道:“是。”便开始转达那日长清的叙述。

  当日潞州青龙寺中,一众少林弟子和江,顾二人都听到了长清的话,此刻见這净空平平道来,果然是一字不差,毫无偏颇。只是這平静无波的讲述此刻重新听来,在众人心中炸起了无数水花。

  半晌,他的话音终于落下。

  座中所有人都看着谢酽,等着他给出一個解释。

  谢酽只觉全身冷汗不断地渗出,后背已经湿透。他不知该說些什么,只能木然地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這样,但我沒有杀长镜。”

  “那谢公子白日可有去過长镜房间,将刀坠无意落下?”

  “…沒有。”谢酽艰难地开口。

  净虚也不愿相信這除掉巽主的青年才俊会是杀害长镜的凶手,于是又问道:“如果不是谢公子,那只能是凶手另仿制了這刀坠,遗落在现场。不知谢公子的刀坠可還在身上,請拿出来给大家一观。”

  谢酽早在他拿出刀坠时,就翻出自己身上的荷包查看,只是...那裡面空空如也。

  他只能說道:“我的...不知失落在何处了。”

  众人此刻再不愿相信,也无法再为他找出任何借口了。

  那赠与刀坠之事,本就距晚间长镜被害只隔半日,此前沒人能预料到慕容义会赠与他,因而想要复刻這個刀坠,只有半日。

  而半日之间,想要复刻出這样一個精美绝伦的玉雕,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這遗落现场的,必然是谢酽的刀坠。

  谢酽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而這时厅中已经指责议论之声已经淹沒他的心绪,他无法思考,难再镇定。

  這时,嵇无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拍案而起:“一定是凶手在行凶之前就偷走了谢酽的刀坠,然后故意失落在现场,意图嫁祸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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