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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哥哥,裴溪洄都覺得安心,嘴角彎起個細小的弧度。
下一秒,他就看到靳寒用右手拎起一柄足有個小西瓜那麼大的鐵錘,向後猛地揮去!
女人的尖叫聲突然響起又戛然而止。
屏幕被一片血色遮蓋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靳寒用錘子砸爆了他生母的腦袋。
腦漿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就像大力搖晃過的可樂般噴射出來,瞬間染紅屏幕。
裴溪洄心頭一顫,呼吸驟停。
還沒來及反應,他就看到視頻裏,靳寒殺掉他媽後,又拎着錘子追上想要逃命的父親。
第一錘快準狠地砸在父親頭上,人沒死,向前撲去,他抓着父親的頭髮補上第二錘。
一分鐘,三錘子,兩條人命。
他全程都很冷靜,動作井然有序,彷彿只是在菜市場裏敲魚。
他甚至還在殺完人後把他爸媽的屍體用繩子吊在房樑上,站在一旁頗爲滿意地欣賞片刻,之後泰然自若地走到鏡頭前,用那張沾滿鮮血的臉陰惻惻地對着裴溪洄笑。
視頻就停在這裏。
裴溪洄腦袋裏“嗡”地一下。
傻掉了。
很長很亂的一段時間裏,他都沒找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原本紅潤的小臉現在沒有半分血色,圓溜溜的狗狗眼此刻瞪得極大,茫然又無措地盯着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連同他拿手機的手一起在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推。
一根菸快燒到結尾。
電子城老闆又接連給他發來幾條消息。
裴溪洄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有些呆滯地站起身來,把菸蒂搓滅,丟進垃圾桶,然後給電子城老闆回話:這視頻你看過嗎?
對方秒回:沒有!我絕對尊重客戶的隱私!
“你現在就把這段視頻銷燬,所有備份都刪除,什麼底都不要留。如果被我知道你偷看或者泄露,李老闆,你知道我的脾氣。”
確認語音發送完畢,他立刻清空了和電子城老闆的聊天記錄以及郵箱,把自己的微信註銷,拿出電話卡掰斷,又把手機在地上砸碎,把碎片收拾起來放進裝甜豆花的袋子裏。
之後,他從口袋裏拿出另一部手機,撥通了靳寒的號碼。
靳寒接得很快,聽聲音應該在車上。
有一陣一陣急促的汽笛聲。
“你好,哪位?”
裴溪洄擠出一聲乾巴巴的:“……我。”
聽筒裏傳來靳寒的輕笑,似乎是在無奈他又鬧妖:“怎麼換了號碼?”
“沒辦法啊,其他的都被你監聽了。”
話音落定,聽筒裏陷入長久的沉默。
兩人都沒說話。
一片陰雲被風吹到他們頭頂上空,那麼強勁的海風,卻無法把此刻凝固的空氣吹散。
最終還是裴溪洄先開的口。
其實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習慣對靳寒用任何審訊犯人的手段。
他不想看哥哥驚慌無措,更不想他爲難。
“不要慌,哥哥,我沒想興師問罪。”他端起那碗已經涼掉的豆花,甜水入喉,心頭卻只覺得酸苦。
“換號碼是因爲我要銷燬一段視頻,那張卡和手機剛纔被我撅了,不過早上九點半到十點這個時間段,負責監控我尾號7903手機的人,哥你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他控制起來,他已經反水了,我收到了一些應該被你偷偷刪掉的東西。”
靳寒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給豹子打電話去找那個人。
裴溪洄聽着他有條不紊地調集人手,分配任務,之後開門下車,皮鞋踩在楓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最後在某個地方站定,出聲問他:“都收到什麼了?”
聲音鎮定平靜,不見一絲心虛慌亂。
裴溪洄不禁感嘆他哥真是沉得出氣,老底都被揭了卻還能理直氣壯地來反問他。
“一段視頻,或許該叫你的犯罪證據?”
裴溪洄閉上眼睛,胃裏翻江倒海的噁心,腦海裏不斷閃回那些血淋淋的畫面。
“你在靳家的小屋,你父母的房間,拿着一柄……很大的錘子。”
靳寒“嗯”一聲:“繼續。”
裴溪洄指尖掐進肉裏,聲線在顫。
“你把你爸媽……砸死了。”
“所以呢?”
靳寒面無表情地盯着地上的落葉,語調冷漠又凌厲:“聲音抖成那樣,怕我啊?”
裴溪洄睫毛輕顫,怔愣兩秒後,一字一句說:“但我一眼就認出來,那不是你了。”
“殺人的不是你,是靳炎。”
“那個狗日的殺了他爸媽還想栽贓到你身上!他到底還是不是人啊!氣死我了!”
他攥着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青,幾乎是在咆哮着吼出這句話。
靳寒前一秒還緊繃着的神經倏地鬆懈下來,特別想穿過屏幕摸摸弟弟炸毛的腦瓜。
“怎麼看出來的?”
“太容易了啊!”
他看到視頻裏的“靳寒”的第一反應,確實以爲那是他哥。
身形、頭髮、衣服、眉骨上的小疤,全都和他哥一模一樣。
但第一眼還沒看完,他就認出來那是靳炎而不是靳寒了。
因爲眼神不對。
靳寒的善良和溫柔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一個想要跳海自殺都怕影響別人做生意的人,一個自己有三百塊給弟弟花兩百九十塊的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露出靳炎那種狡詐又噁心的眼神,那種奸計得逞、迫不及待、如同流着口水的鬃狗看向獵物的眼神。
所以他剛纔全程都在發抖,不是因爲看到哥哥殺人而害怕,而是生氣靳炎妄想污衊他哥。
“就憑這個?”靳寒半倚靠在車身上,姿態放鬆得如同只慵懶的大貓。
裴溪洄抿抿脣:“還有一個小細節。”
說到這裏,他垂下腦袋,摳着手指甲,臊眉搭眼的樣子看着很難過。
“靳炎穿着你的衣服,模仿你的身形,手臂上也弄了假肌肉,甚至還在眉骨貼了一塊和你一樣的疤,但有一點他模仿不了,就是你那個沒人知道的習慣。”
楓島很少有人知道,靳寒是左利手。
不是天生的,純粹後天爲了抱裴溪洄練的。
裴溪洄剛上小學那年,發燒特別嚴重。
冬天的流感,夏天的水痘,秋天的風疹,他一樣沒落下。
一年12個月,他加一起可能只有三四個月是好時候,其餘時間都在斷斷續續地生病。
生病不能上學,怕傳染給別人。
也不能在家,靳寒要去打工,沒人照顧他。
他燒得臉蛋通紅不省人事,那麼一小團可憐巴巴地縮在被子裏,跟只沒人要的小貓似的,很小聲地叫哥哥抱抱他,說哥哥我不疼,你去工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