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列车故事4
对方表现的像個人,刚刚的举动似乎表明他可以交流,他在以较为温和,此情景下双方都能较为理智的方式向他打招呼,而他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他手中的玻璃瓶上。
应该說他的眼球部分正与自己对视,而另有一些什么,就像水池裡的水总会流向排水口一样围绕他和那個玻璃瓶,還算温和但贴身的湿衣感沾在他的后背,正从下往上蔓延,就快堵住他的呼吸口。
他发不出求救的声响,竭尽全力把另一只空着的手挪向腰间,一连串的矿石被他扯落,在落向地面的前一秒被定住,地板缝隙中冒出透明的液体将矿石悉数托起上浮,送到那人影身前。
至少……這家伙是在按人类的逻辑行动。
確認自己无法反抗自救的昆布开始试图求饶,但他喉咙裡的声带沒有发出震动,自地板上的水液开始冒出后,连车厢本身的噪音也被轻柔的绒布盖去,现在的房间裡只有月光伴着听不到的音乐,在墙壁上扭曲摇晃,留下一幅幅五光十色的画面。
在湖水灌入口鼻的感官下,昆布好像被绑住手脚丢进了湖泊,而湖水忽然下降,他头前倾摔在地面上,玻璃瓶脱手在半空浮沉,缓缓去到男青年手上。
那青年一手拿着玻璃瓶,另一只手伸在空中,朝他左边的太阳穴做了個轻点的动作,透明的湖水钻进他的耳道,五感瞬间消退又重新亮起,只见青年从他右边的太阳穴抓出一团水球,将水球注入瓶中。
“现在感觉怎样?”青年在他眼前晃了晃玻璃瓶,昆布還趴在地上,右脸紧紧贴着地板,双腿屈跪着,右肩和膝盖以别扭的姿态贴在扣在地面,关节裡似要长出细长的异物。
“你……你是谁?”
从聊胜于无的反抗到束手无策的现状,长期游走在国境线上与未知打交道的昆布意识到自己出問題了,以他的经历和见闻,他明白刚刚是自己受到了未知侵染,而這個人……也许是人,他正用同样的方式将原先的未知清理出来,像用清水稀释墨水污渍再拧干,這個過程很危险,不管自己体内的两股势力哪方差一些,他的关节就能顺着相反方向自由伸长,完成超越人的异化。
昆布把胳膊转动到一個较为舒适的角度抬起头。
现在看来他是顺利活下来了,可眼前這個人沒有出示身份证明就贸然出手,让他又一次担心自己的处境。
人和未知是很好区别的,可什么样的人就不一定了。
“嗯……我叫安,先生。”想把根植园搬出来的安意识到自己并沒有真正的身份,虽然乔斯林的人都认识自己,大部分巫师可以靠海蓝帮忙证明他的身份,可面对普通人,他還沒有拿到有效的身份证明。
用幻术糊弄過去好像违反了根植园的限制法,可我還不是根植园的,但這就违背了治安局的管理條例……算了,我是守法公民。
“您是治安局還是……”
“不是。”安不想和他讨论身份問題,晃动手裡的瓶子,那团水球被放进玻璃瓶后荡漾着缤纷的冷色调光芒,晃动之中不在玻璃壁上留下水迹,也不发出撞击内壁的水声,這很明显是未知具现的一种产物,和黑色的雾气,幽蓝色的潮水是同一种物质。
“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被侵染的?”
他此刻闯入了别人的车厢,坐在别人的椅子上拿着别人的货物,语气却不容置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他此刻闯入了别人的车厢,坐在别人的椅子上拿着别人的货物,语气却不容置疑。
昆布想拒绝回答的话到嘴边,喉咙裡浮起先前被无形之水倒灌的感受,把他想說的话一并灌了回去,只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保持沉默。
“嗯……你不想配合我沒关系,這车上有随车巫师,或许我该让他们来处理這件事。”安一眼看透昆布的想法,要不是对方刚经历過两次未知侵入,安会選擇直接引导他的情绪来达到目的,而现在他只能在這裡和昆布周旋,起身假作要去找列车巫师,等着他拦截自己。
昆布果然摇头,仗着自己身材优势挡在门前:“我沒做什么,這個瓶子是我去卡恩时,经過狭带地区,被未知送過来的。”
他說完就后悔了,现在這种情况,找随车巫师還能搞明白眼前人的真实身份,现在這么一說,自己就落了下风。
“北方的未知主动送上来的?”
安已经清楚大规模的未知具有活着的特性和思维,海琳娜這么小個地方都能出人造未知,北方那一大片沒有边际的黑暗中出现自己的意识也是理所当然。
但那些未知会有人类的意识嗎?在昆布眼中看来的“送”這個行为,真正含义该怎么解读?
“是的,這几年北方的未知越来越活跃了,很多卡恩和边境巫师兼管不到的地方都出现了入侵迹象,偶尔也会出现从未知中吐出物品和尸体的情况。”
“……”刚教训完海蓝,自己就犯错了,只能說好运让他坐在這裡,還清楚自己的身份。
安還沒有接触過北方未知,但仅从同胞之间的信息就能明白,他這种规模的人造未知对上北方未知,哪怕只是一点残留,那也可以直接和世界說再见,那是不会有痛苦的消亡過程,是向更高维度存在的汇聚,可未知的残留尚有趋利避害的求生本能,拥有人性思维的存在更不能接受這個過程。
但被北方未知侵染過的物品,怎么可能出现在這趟列车上,边境巫师和卡恩人不是瞎子,边境的人造未知和大巫师只会多不会少,对安来說能产生吸引力的物件,其它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你是怎么得到這個的?又是怎么带回海琳娜境内的?”
昆布赶紧摇头:“這不是我私自带进海琳娜的,我也是惜命的,這是经過卡恩人处理的东西,我們是和官方合作的行商,负责把前线队伍发现的物品带回后方,這其中有問題和大价值的东西都被官方收走了,剩下這些是确定沒有危害的遗物,可以算作天然的巫术道具,我們就在工钱之外再把這些东西买下,带回国内转手卖给有需要的人,仅此而已,箱子裡還有我买下這個瓶子的官方证明。”
箱子裡真的有一份卡恩出示的证明:空瓶-生产于三年前的人工制品,从矿物成分及做工推测原所有者隶属于海琳娜,发现地位于南西十一线点四附近,確認并无危险,带有定量信息,获取方式未知,允许流通,持有资格要求如下……
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但保管方式属实草率。
玻璃瓶轻轻摇晃,安已经明白了昆布被侵入的契机。
昆布拿着玻璃瓶观察的過程也是他被侵染的過程,這一時間段介入的安,从他灵感中直观感受到了好奇……对歷史和時間的好奇,安能感受到那瓶子对自己的吸引力,那是他注意到玻璃瓶的缘由,后者是昆布的爱好,他不仅是個商人,還是個歷史爱好者,只是粗犷的外表沒有展现出来。
“你是在研究哪一段歷史?”
這话把昆布问的有些愣住,他从沒說過自己在研究歷史,所有的研究都沒带在身上,他贴着车厢门咽下一口唾沫才說道:“海琳娜建国史……尤其是和卡恩分道扬镳的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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