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天下第一关 作者:未知 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川从陕路去,河绕华阴流。 是为潼关。 潼关城北靠黄河天险,环城东南三面皆为高山环绕,使得敌军无法对其形成合围,城内,生活设施一应齐全,穿城而過的潼河为潼关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有足够的田地可以种植庄稼,城池即便被围困,也很难让其弹尽粮绝。 潼关一肩挑两京,一边是洛阳,一边是长安,可以說是力压千钧,一旦失守,长安必然不保。亦被称为天下第一关。 现在,由曹煊率领的梁军,正在潼关对唐军作着最后的抵抗。 可以說,一旦潼关再败,则大梁覆亡就成定局。 唐军兵临潼关已经近一個月了,一個月来,尤勇小心翼翼,并沒有倾尽全力,不计代价的进攻,這固然是因为潼关天险,实难攻取,也是因为唐军一向极为注重减少士卒的伤亡,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很少用士兵的性命来堆集胜利。 饶是如此,曹煊也已经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最主要的就是士气的低落。 长垣大败,虎牢又败,梁军精锐大部丧失,已经使得梁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而随着镇州事变,广州朝廷成立,武邑广州的口水战与事实上的军事对抗形成,李泽扶太上皇灵柩南来,曹煊的压力陡然之间便加大了数倍不止。尤勇不再怜惜士兵的性命,而是对潼关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即便是在雨雪漫天的恶劣天气之下,唐军也沒有放弃過进攻。 哪怕是在黑夜裡,唐军的投石机也沒有停止過轰击。 這让守关的梁军士卒疲惫到了极点。 因为梁军已经完全失去了与唐军野战的勇气,困守关中的他们,便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唐军的进攻。而唐军进攻,是不分時間的。往往在你看似不可能的时候,突然就发起迅猛的攻击,一個不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理上的,生理上的双重加压,使得潼关之内的梁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大帅,今天唐军又对金陡关展开了猛攻。”大将丛新走到了曹煊的身边,对方此时正站在城头,看着那條进潼关的大路。 五裡外的地方,就是丛新所說的金陡关所在。 金陡关并不在潼关城,而在潼关城外三裡处,是一座高大而又孤独的城堡,北面是滔滔黄河,南面是高耸的牛头塬,进潼关的大路,就从這裡经過,实实在在的潼关门户。进出潼关的大路,就在這裡被滔滔黄河与高塬挤在中间,地形极险,道路狭窄,仅仅容单個的马车勉强通過。 而之所以建成這样,自然也是为了军事之上的需要。而从這裡到潼关东门,长达五裡,被称为“五裡暗门”。真真正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唐军想要打下潼关,就必然先拿下金陡关。 而梁军若失了金陡关,便也等于失去了潼关。 “金陡关那边伤亡如何?”曹煊沉声问道。 “今日一战,伤亡数百!”丛新道:“大帅,必须补充一批人进去,同时把伤兵撤出来,伤兵在哪裡,太伤士气了。” 曹煊点了点头:“再补五百兵进去。所需物资,一并在天黑之后运进去。告诉曹震,潼关安危,长安得失,都系在他的身上。” 曹震是曹煊的长子,也是镇守金陡关的大将。 “少帅勇猛過人,智计百出,金陡关必不会有失!”丛新道。 曹煊却是沒有言语,說到勇猛,大梁军队之中,又有几人可以超越徐福之子徐超呢?而长垣一战,徐超却当场战死了。 可惜事到如今,除了死战,還能如何呢? “大帅,长安有使者過来了!”一名军官小跑着上了城墙,对曹煊道。 曹煊点了点头,对丛新道:“你继续对关墙各处的防守进行检查,同时对军营,库房等地也要一一检查到位,特别要关注一下士兵们的伙食等,這個时候,一丁点的火星,都有可能引起大事。” “大帅放心,這個时候,谁都知道事情的轻重的,必不至于在這個上面出問題。”丛新道。 “小心为上。唐军诡计百出,虎牢关中,徐大将军被迫出战而被唐军一战歼灭的旧事,绝不能再潼关再度上演。”曹煊叹息道。 丛新连连点头。 虎牢之战,唐军以攻心之计,使得虎牢关中梁军精锐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逼得徐福不得不率军出击,最终坠入唐军圈套,数万大军,一朝尽毁。 回到关内,看到孙桐林,曹煊却是吃了一惊。而在听到孙桐林關於盛仲怀方面的事情之后,曹煊更是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孙桐林也不摧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曹煊作出决择。 “這么說来,陛下已经有计较了?”不知過去多长時間,曹煊才开口,声音低沉之极。 “是的。”孙桐林点了点头:“当今之计,已近穷途末路,這是最后的一点生机,必须要牢牢抓住。” “這個时候大军入秦岭,能有多少人走出去?”曹煊死死地捏着拳头,低声吼道。 “陛下只带最为精锐的五万人离去。分成五路,走秦岭五道,曹彬已经出发去准备了。”孙桐林道:“其它的人,都只能放弃。” “五万人?”曹煊哀叹一声:“潼关這裡要全面放弃了嗎?” “陛下需要時間,需要潼关抵挡到最后一刻,为长安的大撤退争取到足够的時間。”孙桐林道:“目前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是已经出发的军队,也只是以为他们是出城与准备增援前线,抵挡屠立春,王思礼的大军。只是到了最后一刻,将领们才会接到转道进入秦岭的命令。” 曹煊低垂着头,半晌才道:“需要多久?” “越长越好。時間越长,长安哪裡便能运作更多的物资,便能更有效地支持士兵们走出秦岭。当然,陛下說,万不得已的时候,請大帅您务必要脱离险境,赶去与他汇合。哪怕是军马皆失也无所谓,只要出了秦岭,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曹煊惨然一笑:“哪裡還能从头再来?失去的,只怕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大帅!”孙桐林道:“益州天险,天府之国,不是沒有重振雄风的机会的。” 曹煊点了点头,从理智上来讲,朱友贞作出這個决定是沒有错的。盛仲怀为其策划的這條道路,敢是如今最好的一條出路。但从情感上来讲,他却的确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回去禀告陛下,曹煊必然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他有些落寞地道。 孙桐林点了点头:“大帅家眷,陛下会亲自照应,一路之上,决不会有失,請大帅放心。不知大帅還有什么需要孙某转告陛下的?” “沒有了!”曹煊摇了摇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希望這一次我們能顺顺利利地撤出秦岭,在益州重新来過吧!” 孙桐林沒有多作停留,迅即告辞离去。 曹煊却坐在房间,久久沒有起身。 潼关的他,以及他的军队,都被放弃了。 他们必须成为朱友贞撤离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虽然朱友贞只带最为精锐的五万大军走,但在這样的天气之下进入秦岭,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老朱呃,我能为你老朱家做的事情,也就這么一件了,看来不久,我就能与你重聚了。”曹煊叹道:“不過你是被你儿子宰了的,也不知见了我,你有沒有脸面。大好的局面啊,起码有一半是毁在你自己的手裡,你這一辈子都管不住你那玩意儿,最终,也是毁在你那玩意儿呢!” 說起這件事,曹煊就愤怒不已。如果不是朱温霸占了自己的儿媳,如果不是朱友裕杀了自己的老子,就算兄弟之间還有争斗,但只要朱温活着,一切都還是可以控制的。 “王八蛋!”他站了起来,提起刀走了出去,這一声骂,也不知道他骂得是谁。 唐军大营,一次次的猛攻都折戟而返之后,尤勇望着对面那高耸的有着天下第一关的金陡关,也是愁容满面。 這该死的关口,一次就只能展开這么多的人马,连重型的投石机之类的武器,一次都只能摆上两台,战争之中最忌的添油战术,在這裡成为了唯一的選擇。 “石壮,你說說,還有什么办法?”尤勇转头看着這大唐第一猛将。 “沒办法,只能拿人命填!”石壮摊了摊手。 “秦王已经到了洛阳了,最多還要半個月,就能抵达我們這裡,要是我們到时候還沒有拿下潼关,那就丢人了。” “下午我再来试试吧!”石壮道:“天下第一关,不是那么好打的,现在梁军是情急拼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况人乎?”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摇头。 “二位将军,朱一朱都管到了,請二位马上回营。” “谁?”尤勇问道。 “朱一,朱都管!”来人道。 尤勇对此人有些陌生,石壮一听却是眉行一挑,朱一专门负责的是大唐内部一些极其秘密的武器的研发和生产,他的抵达,莫非是有了什么新东西出来了嗎? “走,回去看看有什么惊喜?”石壮顿时来了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