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你好。”顾曜北的眸光短暂平移,将注意力放到眼跟前,打完招呼后再次转回男人那。
应沉扬高头颅,似有所察觉,他关了手机,走至陈曲身侧。
顾曜北嘴角略微抽动,呼吸不断加快,唯一不变的是他紧盯应沉的眼眸。
這是应沉第二次接触到這种目光,穿過時間长廊,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八成他长得与他的哪個亲戚像。
這段時間,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個大众脸,跟谁都能有点像。
“你好。”应沉略微颔首。
顾曜北颤了下,似是沒料到他会开口。過了会才点了個头。
他道:“酒很好喝。”
在旁默默许久的陈曲瞪大眼睛:“……”酒都是他一個人喝得好吧。
应沉說完后,拽起陈曲的后衣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顾曜北再次点了個头。
被提溜着走的陈曲還在思考着,应沉到底喝沒喝酒。
顾曜北推开包厢门,包厢内黑乎乎一片。
他试着叫了声,“芊月?”无人回应。
于是改换单手撑住托盘,另一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灯亮的瞬间,生日歌随之响起。顾芊月和李昂数着拍子,一齐唱着生日歌。
顾曜北站在门口沒动,微微靠着墙,勾了勾唇角。
四個节拍结束,他走過来,将托盘稳稳放在桌上,下一秒,头上多了個帽子,他伸手去够。
顾芊月道:“不许摘下来。”
他无奈,乖乖听话照做,手臂垂落下来问:“你這是做什么?”
“给你過生日啊!”顾芊月答得自然。
顾曜北看着她道:“我生日都過去两天了。”
“额……你這之前也不在啊。”她接着道:“喏,我這不是来给你补過了。”
顾芊月拿出藏在沙发后的蛋糕礼盒,李昂道:“曜北哥,芊月姐,我就先出去了。”
“留下来一起吃蛋糕啊!”顾芊月叫他。
他摇头,“吧台還需要人。”
顾曜北点点头,“去吧。”
李昂走后,顾芊月看他一眼,“也不說留别人吃一块蛋糕。”
“现在是上班時間。”
“是是是,你是老板,你管员工。”
他看到顾芊月在拆蛋糕盒,忙道:“你别忙了,我不吃。”
“别呀,生日怎么都得吃一块的。”她很快,已经切好递到顾曜北手边,“知道你不喜歡吃,特地切块小的。”
顾曜北闻言,舀了一小勺放进嘴裡。
身边的顾芊月长发垂落在一侧,纤长的睫羽投落下点点阴影,笑意吟吟看着他。
顾曜北喉结滚动,突然有些口渴,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顾芊月完全沒反应過来,直到他唇挨上的时刻,才忍住呐喊的冲动,那是她的酒啊!
他再次抿一小口,才偏头对她道:“有点甜。”
“好吧,就让你一杯好了。”顾芊月故作大方道。
“不過你一会得补我一杯。”
“……”
顾芊月拿起离她最近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扬起的下颚线條连带颈线优美,唇稍稍翘着,饱满而红润。
她连喝两杯,顾曜北轻言唤她:“芊月。”
顾芊月偏头,眼裡水光黯淡,灰蒙蒙的不辨方向。
“你說什么?”她凑近了听,发丝垂落,滑過他的手臂,她却浑然不觉。
顾曜北听见自己道:“就不能少喝一杯?”
“?”
听到這句话,顾芊月是愣了的。顾曜北一向最清楚她的习惯,如今接二连三的发问实属不像是他的风格。
他看着她弧形漂亮的眼眸,声音更低了些,“我生日,你能不能少喝点?”
顾芊月狐疑,“不多啊,才两杯而已。”
“……”
顾曜北扫過去,除去他喝的一杯,桌上還剩六杯满满的彩虹酒。
在经過特殊改造的灯光下,彩虹酒尤为绚丽夺目。
“你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顾芊月后知后觉,“是不是那個客人很难缠?”
仔细想想,顾曜北似乎是去了很久。
顾芊月看他依旧沉默。心想這是他工作上的事,如果他不想說,她不太方便過多去问。
“我今儿也有点烦。不小心撞到了個粉丝,還沒等相认呢,被人家追着骂神经病。”
顾曜北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她叹息着:“原来月牙们不都是小可爱。”
“你沒怼回去?”他太了解顾芊月了,一看這就不是她的风格。
“怼回去了啊。”顾芊月笑眯眯道:“所以你也是一样,该怼的时候就得怼。”
“……”
“我沒事。”顾曜北牵了下嘴角。
顾芊月一听就很敷衍,她沒再說话。
她說一千句都不如顾曜北自己想明白。
顾芊月重新戴起口罩還有鸭舌帽,“我去吧台点個酒啊。”
“我去吧。”
“不用。”顾芊月拒绝。
临出门时,他叫住她,昏暗灯光下,他的眼眸尤其晦涩。
“是因为我喝了,所以你要重新去点彩虹酒?”
顾芊月沒說话,她全副武装的模样让顾曜北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芊月?”他不想再绕圈子,干脆趁此机会问出萦绕在心口一整晚的問題。
“你說你看到他了……”
顾芊月的心间重重落下块石头。
“是在哪看到他的?”顾曜北试探着,“他……還活着?”
顾芊月猛地抬起眼睑,似笑了下,又好似是他看错了。
她道:“曜北,是你醉了還是我醉了?”
他们心知肚明,不可能会有奇迹。
纵使人有千百种相像,也已然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
转眼已是盛夏,影视基地裡热浪滚滚。随处可见颜色各异的敞篷帐篷搭建着供艺人们休息。顾芊月要了顶亮黄色的,安在一棵老槐树下,树荫繁茂,凉风习习,倒是抵挡了些许热意。
顾芊月躺在躺椅上小憩,一觉醒来,身边只有应沉。
“几点了?”
应沉按亮屏幕,她一看才過了十分钟。
顾芊月坐起,他仍旧盯着手机,看上去一脸沉迷。
“你在做什么?”她打了個哈气。
“你很困?”
“嗯,昨晚沒睡好。”下意识对答如流后,顾芊月惊觉自己被绕過去了。
应沉笑了下,“发现一個小游戏。”
“什么游戏?”這会睡不着,又沒她的戏。她不介意和应沉多聊一会。
应沉再次翻转屏幕,顾芊月看了看,是個新出的射击类游戏,原理类似于cs那样。
她不住点着头,应沉的眼底有些暗沉。
她评价道:“玩物丧志。”
“……”
应沉不太搭理她,专注于游戏。
顾芊月刷了会微博,突然有些无聊。
“joy他们去哪了?”
“出去了。”
“……”她抿了下唇,“我知道他们出去了,就是想问问去哪了?”
他抬了下眼,似乎是真的不解,“這也是我的工作范围?”
“……你還是玩游戏吧。”
“哦。”
又等了会,有场工来叫顾芊月,她掀开薄毯站起来,临走前转身对应沉道:“你要是累了,可以躺一会。”
应沉看向她。
她强调道:“這是来自老板的关爱。”
“……”
玩游戏久了,脖颈有些僵硬。应沉收了手机站起,目光放在离他不远的藏青色躺椅上。椅子很普通,是剧组统一发的折叠椅,方便携带。
他看了许久,還是掀帘出了帐篷。
避开顾芊月拍摄场地,应沉转了圈,沒什么特别的。倒是明清宫苑那似乎有点动静,迎面驶過的面包车挡风玻璃上放着块白板,写着《深宫迷云》剧组。
他溜达一圈后返回,经過粉色帐篷时被叫住,“应老师。”
应沉停住,后退两步。裴语颜撑着黑伞走出来,她将伞抬高,往应沉那边挡了挡。
应沉及时道:“我不用。”
她沒往回收,额上有些许细汗,她邀請着:“应老师,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
“瓜瓜,拿两個马扎過来。”
“……”
裴语颜撩了撩耳边随风飘起的发丝,“既然你不想进去,那我們就在门口坐坐。”
“……好。”
两人在背阴的空地落座,裴语颜收了伞,斜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一阵微风吹過,带动她的秀发飘扬。
她将它们别在耳后,随口问道:“应老师,做這一行多久了?”
“……沒多久。”
她忽地抬了下身子,“好巧,我做演员也沒多久。”
应沉礼貌笑着。
“应老师是哪儿人?”
“海宁。”
“本地人啊。”尾音婉转,像只会唱歌的百灵鸟,“那应老师住哪?”
应沉老实报了地址。
裴语颜瞬间看应沉的眼眸有些不一样,似乎比之前更灼热了些。
“那应老师,有沒有女朋友啊?”
“……”
“有沒有嘛?”裴语颜执着地再次问了一遍。
应沉抿唇答:“沒有。”
裴语颜低头浅浅笑了下,拿過脚边的水递给应沉,却偏過头不去看他。
应沉迟疑着接過,道了声谢。
裴语颜抬眸看他,五官小巧可人,一双眼扑闪着。
应沉拧开瓶盖,她接過,喝了一小口,柔弱道:“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
原来是让他拧瓶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