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应沉仿佛被噎了一下，好半天說不出话来。又是差人請他来，又是发信息的，這般煞有其事，就是为了让他来拆個快递？
他看看左边的joy，又看向隔着他些许，唇角紧抿的顾芊月。這两人的身体都很紧绷，心裡揣着事儿，脸上也不见個笑模样。
应沉不禁开始正视起眼前的這個快递盒来，“你们先离开這儿。”
joy听见他如此說，面色一慌，手脚哆嗦起来，开始结巴着：“应警官，這快递……”是不是真有什么問題啊？
应沉向他投去安抚一眼，“别紧张，只是以防万一。”
就算听到应沉如此說，joy的脑海中不受控地想起不好的情况。
“joy。”顾芊月叫他，“听应警官的，我們先离开這。”
她率先站起，远离茶几些许，靠着门框斜站着，脊背依旧绷得很直。
joy慢慢挪到顾芊月身边，与她站在一处，不自觉手臂挽上她的，指尖捏紧她的衣袖。
顾芊月低头盯着他抖动的手指半秒，“品牌方的衣服，要還回去的。”
“哦哦。”joy立马松了手，为她抚平褶皱。
应沉见他们都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這才专心研究起快递盒。
侧边四個面，他都仔仔细细看過一遍，无反常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用手掌托起，包裹不重，仔细听還能听到晃荡一声响，有漏风的空隙，初步判定是件小玩意。
应沉将快递盒从左手移到右手，再次感知了下它的重量，很轻，轻得在他手心裡如同一根羽毛。
他突然抬眼，“有刀么？”
靠门排排站的两人瞬间沒反应過来，应沉略微凝眉，最后還是joy道：“茶几下面有美工刀。”
他低头，藏蓝色的美工刀置于显眼处，应沉拿起。
顾芊月和joy知道，他這是准备拆箱了。靠近手腕的地方又感知到依托感，顾芊月沒动，只叹了口气，“很贵的。”
joy似被烫着一般惊醒，“抱歉。”
应沉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快递盒上。有生以来第一次拆快递时，应沉的额间起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刀每下去一分，他便深呼出一口气。直到用来密封的胶带被完全裁开，应沉放下刀，再次深呼气，接着动作利落打开快递。
房间内响起欢快的铃声，音乐莫名耳熟，好像在哪听過。似乎是在一些轻食店裡会放這些音乐。
应沉问顾芊月，“你喜歡洋娃娃？”
嗯？
见她眼底的茫然，应沉干脆翻個面，将快递正对他们。
扰人的音乐還在响着，他们终于看清了裡面的东西，是一個古董洋娃娃，穿着件蓬松的白色洋裙，睁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
顾芊月挪步過来，用很平淡的口吻道：“估计是粉丝送的。”
“……”
她挨着应沉坐下。
应沉看過去，他们中间隔着不過一拳的距离。
joy紧随其后，坐在顾芊月身旁，“吓死人了，应警官，這音乐能关掉嗎？”
“哦。”应沉关上快递盒，音乐声随之消失。
“這盒子做過改良，盒盖紧连着音乐开关，只要一开盖，就会唱歌。”解說過后，应沉评价道：“你這粉丝還挺用心的。”
顾芊月和joy的面色皆是暗沉，他们彼此对望一眼，眼底都折射出抗拒。
“应警官。”joy下定决心，“我還是想請你做芊月的保镖。”
“……”话题转变有点快。
“您放心，费用方面只多不少，同行什么价，我們给您高出三倍。”
“這不是钱的事。”应沉委婉拒绝。
眼角余光打量着顾芊月，她還是刚才那坐姿，沒有完全放松下来，背挺得笔直。应沉能看到她的睫羽不住扑闪着。
突然，她偏過头，面色白得有些许不正常，唇角带了点笑，“应警官，考虑下吧。”
顾芊月的思绪混沌，脑袋裡一片乱麻。与他对视，似天空撕开一道口子，天光外泄。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又看到熟悉的身影，对她露出和煦的微笑。
应沉注意到這种太過微妙的对视，他站起，身姿比例优越。顾芊月要将头扬得很高才能看清楚他逆光的面庞，以及那紧皱的眉头。
他侧着身，是要走的姿势。“這钱我不赚。”
气氛一下僵持在這裡，他說完后连空气都窒息几秒，joy看向顾芊月，她的神态看不出变化。
打破這种怪异平衡的是门口传来的动静。琪琪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东西。
“芊月姐，咖啡来了！路上看到你喜歡的那家店，给你买了块蛋糕。你放心，热量不高的！”她說完后才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到仿佛她离开后，這三人就沒有說過话。
尤其joy看向她的眼神复杂，還有应老师为什么是站着的。她一时僵在那，不知该如何自处。
直到顾芊月冲她招手，“琪琪，快過来。把拿铁拿给应老师。”然后对应沉道：“应老师，坐下喝杯水再走吧。”
“……”
“不”字已在喉咙口，就听她又道：“琪琪、joy你们先去忙吧，我和应老师說說话。”
“……”
還能說些什么。
琪琪沒多想，应了声出去。joy始终面色复杂，在顾芊月的眼神示意下，最终還是出去。
人一走，更显空旷。
“应警官，是打算一直背对我？”
過了会，应沉转身，低头俯视道：“說吧。”
顾芊月一直仰着头，手掌抚上后颈，突然一阵刺痛。她垂眸，手還搭在脖颈处，“你這样，我不习惯。”
“……”
他往前走了一步坐下，再次道：“說吧。”
顾芊月从旁拿過靠枕，枕在腰背处，坐姿懒散放松了点，双腿并直，斜垂在一侧，更显纤细修长。
应沉打量一眼，脚踝的铃铛安静垂在一旁，那玉足竟比银质的铃铛還要白上三分。
他收回眼眸，被抓個正着。
顾芊月笑了下，“应警官，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应沉眼睑微微上挑，似有些意外。
她仍是笑着，“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疑惑？”
她反问：“這算是一個問題嗎？”
“……”似是在斟酌，应沉好半天才道：“算是吧。”
“這并不难猜。”顾芊月抬了下额，“我前几次见到你，你都是很悠闲的状态。甚至今日在這裡见到你。”
“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這种地方，除非真的是无所事事了。我猜警局给你放了很长時間的假。”她抿了下唇，“换句话說，你最近時間很多。”
“在這样的情况下，你仍是不肯给我当保镖，多半還是因为有顾虑吧。”
“怎么样？我是不是也挺适合当警察的？”她說完后，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应沉。
应沉道：“挺适合。”
既然彼此心裡有数，他就不多绕弯子了。
“第一個問題，這個快递你拆過？”
顾芊月的眼睑颤动下，扯唇道：“为什么這样问？”
应沉注视她片刻，“還原的胶带尺寸大小、形状规格，甚至是连上面的花纹走势都一模一样，为了让我相信這就是初始封口，還原的人很小心。然而凡事過必有痕迹，她再怎么小心，中间那道切口无法避开。”
“我翻转箱子的同时，光线随之变化，折射的一個光点让我注意到了這個問題。joy的性子偏急，不太适合做這慢工细活。你们又对這個快递极其重视，不太可能让别人触碰。所以這個盒子，只会是你拆的。”
应沉不光告诉了她答案，還解答了为什么一定是她。
他目光沉沉，似有深渊在裡面，“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我想试探你。”
应沉并无惊讶，這個原因他多少知道一点。
“這個快递不是粉丝给我的。事实上我几乎每月都能收到一個這样的箱子。诡异的洋娃娃加上诡异的音乐。”
“這几個月，次数愈加频繁。這是我這個月收到的第四個。”她瞳孔扩大，苦笑了下，“我现在的处境挺危险。”
“我只想確認下你的能力。所以应警官，希望你别怪我。”
她的脸部轮廓柔和，长相偏明艳，眼底是坚毅和倔强。
“报警了么？”
顾芊月点头，“发现不对劲后，立马报了警，但先后几天，快递都沒再出现，我身边也沒有可疑人员，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只能算作是黑粉的恶作剧。”
“沒继续报警么？”
顾芊月明白他的意思，“应警官，你比我知道，办案要讲究证据。沒有任何证据表明我现在有着人身安全方面的問題，就算报警，也只能记录在案，警方也不能无时无刻保护着我。”
确实是，警方办案讲究证据。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顾芊月所說的這些不够立案调查。
“joy担心我，這才想着给我請個保镖。”她咬了下唇继续說道：“24小时那种。”
“……”
见他不說话，顾芊月轻笑了下，沒再纠结這個，只问：“這算两個問題么？”
应沉点头，算吧。
“那第四個問題？”
她的神情越来越轻松，应沉的眉心却越锁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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