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
顾芊月久久无言,神情不再轻松,相反還有点窘迫以及眼底映着深深的悲哀。
应沉进一步试探道:“或者說,你在透過我看谁?”
她蓦地抬眸,却仍然沒有开口。
這個問題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就在困扰着应沉。他想知道答案。
她每次看向应沉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情绪起伏。在与她刚见几次面的应沉来說,這目光是很不正常的。
她料想到他一早会发现,只是沒想到他会那么直白地說出口。
应沉犹在等着,過了会,他大概猜到什么,主动道:“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沒问。”
“沒什么不方便。”顾芊月回他,眼睑却始终低垂着。
现实与想象终究要做個割裂。
顾芊月微微抬眸,对上应沉深究的眼眸,她沒有躲闪。
“是一位故友。”
与他猜的大致一致,应沉沒有继续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他点了点头。
却只听顾芊月继续道:“他去世很久了,我在你身上依稀看到点他的影子。”
听她這么說,应沉倒是有些好奇了,“我們长得很像?”
顾芊月深深看了眼应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浅浅弯了下唇,“像也不像。”
“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個人。”
应沉扬了扬眉,伸手拿過桌上的咖啡,轻轻掀开盖子,抿了一小口,“很好喝。”
他再次站起,顾芊月明白他還是想走。
她不强求,只叫住他,自己去翻化妆椅上的手提包,找到個迷你随身本,在上面写了几個字,然后递给应沉。
“我的电话。如果你想通了,欢迎随时打电话给我。”
应沉接過,看了眼,神色复杂。
顾芊月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哦,我還给你签了個名。”
“……”
“就顺手的事。”
“……”
“我知道你不是我粉丝,但我国民度還可以。你可以送给身边的朋友。”
“……”
“当然。”她补充强调,“只可以是签名。”
“……”
应沉看着她久久沒有回神,直到顾芊月摸上脸颊,“是妆花了?”
“沒有。”应沉收回目光。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那次机场的人是他。
就在陈曲等得焦急快要报警时,应沉终于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你上哪去了?”他不免有些埋怨,“我给你打十几個电话你都不接?”
应沉轻描淡写,“遇到点紧急情况。”
“什么情况?你沒受伤吧?”
“……”
他憋出几個字,“不是。”便又不說了。
陈曲欲疯狂摇晃他的肩膀,奈何伸手才发现,胳膊短了一截,他只能改为握拳,用表情包表示,“沉哥,你要急死我啊!”
“不是……”他只是在想该怎么說。
“……”又是那该死的两個字。
陈曲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最终安慰自己毕竟应沉回来了,他沒有抛弃自己。其他的就让它埋在尘土裡,他不想知道了。
应沉终于想好该怎么說,“我见到顾芊月……”
“真哒?”
陈曲的眼底一下子迸发出璀璨的光亮,整個人都亮堂起来,连着后脑勺的那撮“狗尾巴草”看着都不那么讨厌了。
“的经纪人。”应沉把话补齐,陈曲的兴趣点瞬间降低,随后他转念一想,经纪人也行啊。
“沉哥,你怎么见到的?”
应沉接着道:“就你走后不久,我看到有粉丝拿着签名照出来,就想着去给你要一份。”
“然后呢?”跟听小故事一样,陈曲听得聚精会神。
“我去了后,看他经纪人在发,运气好给你抢到一份。”
“哪呢?”他有些迫不及待,眼巴巴看着应沉。
应沉从兜裡掏出,陈曲迅速扒拉走。
“……”
嗯,首先拿到手中,就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沉哥,就一小碎片啊?”問題是這個碎片太小了吧,陈曲目测大概只有两個方格那么大。而且還有明显的手撕痕迹。
芊月這個经纪人有点不太负责任啊,就這么敷衍。
“啊,他给我就是這個,估计最后一份了吧。”
“哦。”陈曲沒多怀疑,仔细看着签名,“花体啊,沉哥,這個我有了啊。”
“……”
应沉想问,哪個他沒有。上次的签名,顾芊月估计把会签的字体都签了。
坐上车,陈曲又把纸條拿出来看,在阳光下是透明的,光晕向两边散开,他道:“不過我們芊月最近是蛮开心的啊。”
应沉瞥過去一眼,“怎么說?”
“你不知道?哦,对,你不是芊月粉丝。”
“……”
紧接着,陈曲揭秘道:“芊月她一开心就喜歡签花体。”
“這是粉丝们总结规律发现的。”
应沉勾了勾唇,還挺好猜。
连着几天,陈曲约着应沉几次,应沉都沒太多兴趣。在這一天,终于将应沉从家裡拽出来。
“沉哥,我跟你說,這回我订了個包厢,绝对不吵。”
应沉抬眸看了眼上头的标识,moon酒吧。门别出心裁做成個竖着的拱门,倒是還挺像月亮的。
陈曲還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怎么样,裡面不错吧?上几次我就想拉你来,可你总不应我。”
“对了,沉哥。”陈曲扒拉下他的小臂,“你先去包间等我,我跟他们老板打個招呼。”
“嗯?”听這意思,他是带他来捧场的。
“之前在一块打球时认识的,人還不错,一来二去就熟了。”
“哦。”应沉沒多问。
陈曲道:“沉哥,倒数第二间包厢啊,我去去就回。”
沒走几步,碰上来送果盘的李昂,陈曲指了指应沉,嘱咐着:“照顾好我沉哥。”
李昂捶了捶胸,“放心吧,曲哥。”
应沉還站在原地,他快两步上前,“沉哥是吧,這边請。”
他擦過身,钻過去,在前面带路。应沉沒說话,倒是跟着他往前走。
走到一扇门前,李昂拿出员工卡刷卡,门应声而开,他让开些许,做了個“請”的姿势。
应沉走进去,环顾了下四周,靠墙的真皮软座沙发怀旧古朴,前方是一扇落地窗,此刻被厚重的暗红色窗帘布遮挡着,室内光线暗淡。整体的风格偏复古。
应沉适应了会,问:“灯在哪?”
李昂将果盘放在玻璃茶几上,然后走到门后,不一会,头顶的几盏小射灯打开,有一束直直戳进应沉的眼裡,他伸手挡了下,移了移位置。
等到完全适应后,他走到沙发左侧坐下。
李昂手持酒水单道:“您看您要点些什么?”
“等他来。”横竖他又不喝。
“好的。”李昂见状道:“沒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应沉点头。
“沉哥,您玩得尽兴。”
应沉還是点头。
“……”
门关上,這屋子又暗淡许多。应沉皱眉盯了盯头顶的灯光,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
“沉哥,你睡着了?”陈曲走进来,见到的就是应沉闭眼沉思的這副光景。
他寻思,不能吧。才几分钟,這就睡熟了。
下一秒,应沉睁开眼,眼底清明。
他问:“找着人了?”
“害,沒有,人不在。”
应沉哼笑,“那倒是有点可惜。”
陈曲不解。
他接着道:“我還挺想见见的。”
难得有让应沉感兴趣的人,陈曲追问:“怎么的?”
应沉看向他,“我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
一番话說得沒头沒尾。
应沉指了指上方,陈曲看過去,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說灯啊,它每個包厢装修都不一样。這是我特地选的,怎么样,是不是亮闪闪的?”
“……”
应沉闭了闭眼,原来問題出在他身上。
陈曲自個去前台点完酒回来,应沉還维持着几分钟前的坐姿,一动不动。
“沉哥?”陈曲小声叫了下。
应沉挑眼看過去,“怎么?”
陈曲的声音更低了几许,“沒,我還以为你又睡了呢。”
“……”
“沉哥。”陈曲坐過去,连着打量他好几眼,“我怎么觉得你总是恹恹的呢?”
“是沒什么精神。”他换了個姿势,背靠着后座,手撑着后脑勺,更加慵懒。
“病了?”
“……”
几番话欲出,想了想,应沉觉得還是算了。他大概只想到這一种可能性。
“還是有什么心事?”陈曲接着又问。
這句话触动了应沉的某处神经,“陈曲?”
“啊?”
“你看我像保镖嗎?”
“……”
“沉哥,你這什么想法?你可别玩我啊!”陈曲心裡有点怕怕的。
“字面意思。”
他见应沉一脸认真,胆放大一些,突然福临心至,猜到一点苗头。
“沉哥,你要去当保镖啊?”
“嗯。”应沉承认,“有一活儿,让我去给一明星当保镖。”
“谁呀?”一听是明星,陈曲浑身八卦欲望都起来了。
“就像顾芊月那样似的。”他想了想又道:“一线明星。”
陈曲立马回他,“我們芊月可不是一线,是顶级。”
日常吹捧說来就来,应沉早已司空见怪。
他忽地问:“要是给顾芊月当保镖呢?”
“你?”陈曲手指着应沉,嘴巴张得老圆。
“嗯。”
他毫不夸张,甚至语气裡還带着满满的羡慕,“那你是走了狗屎运了。”
“……”
嗯,应沉就很想收回自己那句问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