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勇者
在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快速坠下的重物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烟，還未完全干透的土路被砸出一個小坑。
奥斯汀将翅膀收回身后，双手仍然紧紧将西维扣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西维整個人都埋在龙的身体裡，以一种被禁锢的姿势，腰肢连同着左手都被压得动弹不得。
他能闻见龙的衣襟上仍然残余着蜂蜜的甜香。
不明物体砸落到地面以后，好一会儿都沒有再发出动静，危险暂时解除。
西维用還能活动的右手戳戳奥斯汀的肩窝，示意他放开手：“应该沒事了，放开我吧，我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奥斯汀這才把他放开。
不過龙沒有让西维靠近，而是张开翅膀将他推到身后护住，独自一龙走到坑前查看。
“咦？”奥斯汀发出疑惑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西维靠近，這次他沒有被阻止。
“好像是個人类，好奇怪，他只是晕了過去，完全沒有受伤。按照這個坑的深度来說，他应该要受点伤才对。”奥斯汀蹲下将這個人类翻了個身，将他从人形坑裡面扯出来。
“留他在這裡好像不太好，這裡是魔物森林的边缘……我們将他带回村子吧，贝利村应该有医生。”西维想伸手戳一下昏迷的青年，一旁的奥斯汀递過来一根棍子。
沒有经過大脑思考，他顺手接了過来，然后一棍子戳到了青年的肩膀上。
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的西维赶紧把棍子扔开，幸好青年完全沒醒。
“我們把他扶进车裡吧。”他心虚地說。
而奥斯汀完全沒有给他动手的机会，抓住青年的后领跟抓小鸡似的，将青年放进手推车的车斗裡。
龙的愿望终于满足了，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不高兴了。
西维想的是，他的坚持果然是对的，坐在车斗裡的姿势真的好像個睡得四仰八叉的酒鬼。
他们加快了步伐往村子裡走，在村口遇上了提着锄头的霍林大叔。
“哦我的天呐！這是什么情况！”霍林大叔差带把手裡的锄头扔出去，這是一具尸体嗎？真是個不幸的家伙！
“我們在村子外面捡到了一個人，還活着，但是昏迷了。扔在魔物森林外面不太好，我們正好要到村子裡去买点东西，就顺便送他去医生那儿。”西维对霍林大叔說道。
“這個時間点亚伦家的小诊所应该开了，我带你……们過去，這位是？”霍林大叔這才注意到了奥斯汀，银发紫瞳的特殊样貌让他立即警惕起来。
“是我为农场雇佣的新帮工，只是相貌有点特殊，但是心地善良。”西维为奥斯汀說话，但很显然，无论是奥斯汀還是霍林大叔都对這番话不太满意。
“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霍林大叔将西维拉扯到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說，“那可是危险生物，他们几乎都会吃人，你在他们的眼裡只是一顿肥瘦相间的饭。”
奥斯汀听见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霍林大叔，霍林大叔背对着他撅起屁股和西维悄悄說他的坏话，很适合给屁股来上一脚。
“他能听见。”西维不知道该再为奥斯汀說点什么好话，只好阻止霍林大叔再继续說下去。
這個办法很奏效，霍林大叔立刻噤声，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奥斯汀。
但他還是沒忍住和西维說了最后一句：“不過我還是得承认，他的脾气還算不错。”
斗车裡還昏迷着的青年无人在意，奥斯汀将斗车推起来，霍林大叔才一拍脑袋开始带路。
一行人达成了短暂的和谐，只不過一路走過去几乎每户人家都回到屋子裡去紧闭上门窗，对他们敬而远之。
估计在不久之后村子裡就会說西维是個和非人生物混迹在一起的怪人。
亚伦医生家的小诊所开了门，贝利村的村民都是在家裡进行生产活动的，小诊所是亚伦医生家会客厅隔壁的一個小房间，有個朝外开得很大的窗，裡面有一個药柜、一套桌椅和一张可以躺下的单人床。
“亚伦医生！快来看看這個可怜的家伙，他不知道是不是磕到脑袋了，一直昏迷不醒。”霍林大叔拍着亚伦医生诊所的窗户，坐在窗后的亚伦医生立刻站起来。
“快将他搬进来看看，但愿不是颅骨损伤。”亚伦医生将门打开，跑出来要一起将人搬进去。
热心的霍林大叔和一阵风似的亚伦医生分别抄起昏迷青年的双臂和大腿，半托半抬地把人弄到诊所的床上。
西维的任务到這裡就该结束了，不過出于好心，他留下来听了一下青年的诊断结果。
“沒有明显的外伤，他是脸朝下摔下来的？一点皮都沒破，這是怎么做到的。”亚伦医生拿着浸了水的湿棉布一点一点擦拭干净青年的面部和四肢，完全沒有发现一点损伤。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的确是天上掉下来的。”西维回答說。
“有可能是個還不太熟练使用魔法的魔法学徒。”霍林大叔說。
“不，是個普通人类。”奥斯汀說。
西维倾向于奥斯汀的答案。
“亚伦医生，我們還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可以先留在你的诊所嗎？我可以为他垫付一点医药费，等他醒来希望他能记得他自己的所有事情。”他对亚伦医生說道。
“這当然是可以的。给我1個铜币的诊金吧，就当是住宿费了，他看起来并沒有什么大碍，只需要等他醒来。”亚伦医生意思意思收了点连一块黑面包都买不了的微薄诊金。
“那我們先走了。”西维将1個铜币交给亚伦医生，对于陌生人来說他已经足够尽职，接下来就和他沒关系了。
奥斯汀推着手推车跟在他身后，他俩很快就消失在亚伦医生的房子外。
“哦你可不知道，西维，就是刚刚那個黑色头发的小伙子，新雇佣的帮工是個非人类。”他们一走远，霍林大叔就立刻和亚伦医生絮叨起来。
“我能看得出来。”亚伦医生对非人类并沒有那么排斥，他从前可是在大城市裡见過世面的。
“虽然那個非人类的脾气不错，但我认为這件事情還是不太妥当……”霍林大叔抓着亚伦医生开始长篇大论。
亚伦医生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這一遭了。
——
从亚伦医生那裡出来，西维带着奥斯汀先到了老克林诺那儿去买肉。
他们来得太晚，老克林诺案板上只剩下了半扇猪肋骨和一條猪大腿。
和以往略有些不同的是，有筐叽叽叫的嫩黄色毛绒小鸡摆在一边。
“這些小鸡崽怎么卖？”西维指了指那筐小鸡。
“1個铜币1只，要是多买点肉，可以直接送。”老克林诺回答說。
這些鸡崽都是自家老母鸡抱窝孵的，养不過来了才摆在這裡搭卖，今早已经给买了肉的村民们送出去好几只。
他们谈话间，奥斯汀直接上手去摸這些小鸡崽，原本還在叽叽叫的小鸡崽们被龙的气息吓得边抖边拉粑粑，像是害了痢疾。
一股鸡屎味弥散开来，西维和老克林诺同时望過去。
奥斯汀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這扇肋骨我都要了，還有這筐小鸡。”将别人的鸡吓成這样，西维不好意思不买单。
“一共4個银币。”老克林诺倒也不计较，那一眼過后再也沒有分眼神给奥斯汀。
顺利买到肉以后他们推着车在村子裡闲逛，遇到每一個村民都问一问家裡有沒有多余的食品可以出售。
就這样，他们额外买到了1壶牛奶，1篮子新鲜蘑菇，1袋干面條，3块自制黄油，2瓶树莓酱，1大块奶酪，一包杏干和一罐腌黄瓜。
路過磨坊时西维被杰玛太太叫住，问他是不是要养鸡，推薦他最好买点麸子来喂鸡。
于是又花出去8個铜币。
回到农场时已经過了午饭時間，西维有点饿過了劲，做饭就开始敷衍起来。
只煮了面條，然后调了一個拌面的奶酱，裡面再加点炸得干干的火腿片，撒上胡椒碎末，再配一根酸黄瓜就端上桌。
“将就一下吧，晚上给你做烤排骨和奶油蘑菇汤好嗎？”西维轻声对奥斯汀說。
他之前承诺過要给奥斯汀做美味的饭菜作为报酬，很显然這一餐的丰盛程度并不符合标准。
“好。午饭也很好吃，我喜歡這個酱汁拌火腿片。”奥斯汀用叉子卷了卷面前這一大碗面條，每根面條上不仅裹满了酱，還裹满了火腿，火腿片比面條要多得多。
只要不是吃蔬菜，沒见過世面的乡下龙都喜歡。
“你能喜歡我很开心，那就快开动吧。”西维用叉子也卷了一口面條放进嘴裡，咸香的奶味瞬间席卷了味蕾。
他们吃午饭时都不說话，厨房裡只有叉子碰到碗边缘的声音，偶尔還传来几声咬黄瓜的咔嚓声。
吃過午饭以后西维总是会犯困，在菜园裡忙活了一個上午身上不怎么干净，于是他就到会客厅的沙发上瞌睡一会。
会客厅裡的长沙发只有一條，他让奥斯汀睡在上面，奥斯汀拒绝了，早上的劳动根本就沒有累到要休息的程度。
西维沒再多劝，拿過一個抱枕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奥斯汀趴在沙发靠背上，他既不睡觉也不打算找别的事做，趁西维睡着，偷偷伸手下去摸他的睫毛。
西维的睫毛又长又翘，奥斯汀感觉自己在小心翼翼地摸蝴蝶的翅膀，和想象中的一样轻盈。
被奥斯汀骚扰，西维的睫毛颤了颤，有点痒，动起来翻了個身，将脸埋进抱枕裡面去，只露出白皙的额头和柔顺的黑色发丝。
龙终于停手，到外面去找出沒有栽种完的种子，继续到外面去种地。
沒有了奥斯汀的骚扰，西维睡了一個很舒服的午觉，睡得很熟，時間過去得有点太久了。
他醒来时，看向会客厅裡笨重的大座钟，发现已经過去了快2個小时。
“糟糕！”他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抓起草帽往外面匆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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