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沮丧
“很抱歉西维，我知道你和伊芙琳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感，但是這是個重要时期。伊芙琳不能与任何人会面。”
一身黑灰色的夏洛特嬷嬷說。
西维张了张嘴，嘴裡却什么话都說不出来，他突然之间失声了。
“你回去吧，再也不要来修道院了，伊芙琳不会再与你见面。”夏洛特嬷嬷說。
她的语气沒有任何的起伏，冷得像黑铁铁，一下又一下地让西维的心产生钝痛。
“夏洛特嬷嬷，”西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因为长久的沉默声音变得嘶哑，“你能帮我把這篮面包交给伊芙琳嗎，我想這会让她高兴一点。”
他将手裡的篮子举起一点儿，裡面装满了脆皮小面包，還放了一罐新做好不久的蓝莓果酱。
沉甸甸的。
夏洛特嬷嬷低下头颅，這個动作让她头上戴着的黑色头巾也滑下来一点。
“给我吧。”
最后她說。
西维失魂落魄地走出這條巷子，他并不知道修道院的门关上以后，夏洛特嬷嬷随手将一整個篮子都交给了守门人。
“处理掉它们吧，吃掉也好，扔掉也罢，不要让它们出现在修道院裡。”
她留下這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朝修道院裡走去。
勇者已经出现了。
伊芙琳应该专心致志地等待着那位可以拯救世人的勇者到来，她是光明神殿倾力培养的最完美的一任圣女，不应该带有任何的牵挂与羁绊。
她应该要心无旁骛地辅佐勇者封印一切混乱的源头。
守门人从篮子裡掏出一個小面包，扭开蓝莓酱的罐子沾了一点放进嘴裡。
嗯?這味道，好吃。
守门人再从篮子裡多拿出一個面包，心满意足地沾着蓝莓酱吃了起来，剩下的被他藏到柜子裡去，等交了班带回去给妻女吃。
——
“伊芙琳呢？”奥斯汀往西维的身后使劲看。
西维的身后空荡荡的，完全沒有伊芙琳的影子。
“她明天不来了，我們要在這附近逛逛嗎，我带你去吃冰淇淋怎么样?”西维說道。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沒有那么沮丧，但有点用力過猛，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尖锐。
奥斯汀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你在失落，西维。为什么他们不让伊芙琳和我們见面，這是不对的，沒有人能禁锢自由。”龙很一针见血。
“說实话我并不知道。我只清晰地记得伊芙琳被带走的那一天，他们都說她会成为很重要的人，但我不明白這样子的重要是对她本身来說還是对于别的事情。”西维沒有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西维。”奥斯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他从来沒有安慰過别人，只叫了西维的名字就停了下来。
“但或许這并不是一件坏事。”西维說道，“我有预感，伊芙琳很快就会离开修道院，然后回到家裡来。”
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进行持续性的欺骗，這能让他好受那么一点儿。
“我可以分给她一块蓝莓派。”奥斯汀善用量词，用的不是“個”而是“块”。
但对于一條龙来說已经足够大方了。
西维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他连忙摇摇头：“不用你分，走吧，我請你吃冰淇淋。”
最好吃的冰淇淋可不在装潢最华丽的店铺，而是在广场附近的一條小巷子口，一对老夫妻经营的一家小小冰淇淋店。
“我要一個榛子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给他每样都来一個。”西维对着那個狭小店面墙上开的小窗口說。
“你是說每样都来一個?”拿着冰淇淋挖勺的红头巾老头迟疑了。
“是的沒错，我的朋友胃口很好。”西维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奥斯汀。
被指到的奥斯汀猛猛点头。
“那好吧……但是我得事先說明，要是吃太多凉的肚子痛，那可不是我家冰淇淋的质量問題。”红头巾老头嘟嘟囔囔，手上挖勺挖动，先给他们挖了两個榛子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
“尝尝吧，我觉得這個味道最好吃。对了，龙能吃巧克力的对吧?”西维接過来，分了一個给奥斯汀。
“可以的。”奥斯汀一口啃下去，直接啃沒了三分之一個冰淇淋。
榛子碎和质地柔软的冰淇淋一同在龙的口腔裡咀嚼，两三口就咕嘟一下咽下去，西维看着就觉得牙疼。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冰淇淋，小口小口地舔着吃，让巧克力的醇厚伴随着榛子碎慢慢弥漫在口腔裡。
情绪低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让心情好上一点。
与此同时，奥斯汀已经吃完一整個冰淇淋了。
“冰淇淋好吃，饼干也很香。”他這样說道。
“可真是好牙口啊，我年轻的时候也能像這样一口气吃完一整個冰淇淋。”红头巾老头半個身子都撑出窗外，声音听起来非常感慨。
“亲爱的，那可不是饼干，是我做的蛋筒。不過谢谢你的夸奖，這個冰淇淋就当是我請你吃的吧，少记一個账老头子。”将满头卷发裹在彩色头巾裡的老太太也从窗子裡望出来，笑得乐呵呵的。
“好吧好吧我的让娜。”红头巾老头子继续给奥斯汀挖冰淇淋，這次是抹茶曲奇口味的。
“记住了，是蛋筒，谢谢。”奥斯汀接過去又是咔嚓咔嚓。
這家小冰淇淋店沒有那么多口味，冰很贵，搅打奶油也需要耗费時間，一般一天只会做6桶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西维他们来得有点晚，刮一刮桶底勉强凑够了6种口味的冰淇淋。
“沒有了。”奥斯汀对此表示很遗憾。
“我們下次再来吧，我想带你去個地方，不過先不告诉你。”西维說道。
“去哪裡?”龙眨着那双漂亮的紫眼睛看他。
“秘密。”西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他可不会提前揭露。
他带着奥斯汀走過几條街道，最终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
“這裡一点都不有趣。”奥斯汀看到這些完全不认识的文字就开始犯头痛。
“总是借用活动中心的书可不是办法，所以我打算买几本新書，也有给你的书奥斯汀。”西维說。
“谢谢，我想我不是很需要。”奥斯汀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西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扫，一下子就把龙扫了個哆嗦。
“奥斯汀，虽然文盲很多见，但是我总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一條聪明的有头脑的龙。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你一定能很快学会人类的文字的，对吧?”
“好吧，我可以试试。”奥斯汀将目光移开，勉强答应了西维的提议。
不過为了保留最后的尊严，他不肯进书店，只在外面等着西维买完书出来。
西维沒有再逼迫這條龙，他觉得自己也挺坏的，如果奥斯汀认识了字的话，他就可以将指导书直接给他看了，不用再多花時間去解释。
這家還算大的书店裡面的书品种齐全，他买了两本烹饪书和一本种植指导手册，還有一本家畜饲养守则，最后是奥斯汀的识字书。
還额外多买了一套羽毛笔和墨水，他们会用上的。
“对了，還得去一趟铁匠铺。”西维对奥斯汀說，“我們還得买点一些钉子。”
“去村子裡的铁匠铺嗎?”奥斯汀问。
“城裡的吧，找一家学徒多一些的铺子，他们准备的材料会多些，除了铁钉以外，我還想要几卷铁丝来缠铁網。”西维想了想說。
贝利村裡只有一位铁匠斯黛拉，并沒有說她的工艺不好的意思，只是她還要兼顾周边几個村子的订单，估计不能立刻为他们腾出時間。
找路边的路人问了问路，他们找到了凯诺伊城最大的铁匠铺子，花了5個银币买到了5卷铁丝和3盒钉子，還额外多买了一個锤子。
现在该回去了。
去坐车的路上，他们路過一個卖镜子的小摊，镀银的镜子亮晶晶的，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线。
龙被吸引住了，龙类的习性就是這样，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就走不动道，哪怕发光的是块玻璃渣。
“奥斯汀?”原本西维是沒留意到的，但是多走两步以后他发现奥斯汀沒跟上来。
“好看，它们好亮，我很喜歡。”奥斯汀指着那些镜子說。
西维的目光扫到那些镜子上，突然想到伊芙琳的卧室裡還缺一面手持镜子，還要有配套的漂亮发梳。
摊主迎上来：“看看這些镜子吧，它们都是水银镜，照人特别清楚。买给你们的母亲，姊妹還有恋人，她们会喜歡的。”
西维看了一眼对镜子着迷的奥斯汀，他猜到龙一定是因为喜歡耀眼的东西才驻足在這裡。
“给我来两套镜子，要带配套的梳子的，其中一面给他。”他指了指奥斯汀。
摊主笑盈盈地给龙送上一面镜子，奥斯汀在水银镜面上看见了自己英俊的脸。
看看那硬挺的轮廓，那双如同价值连城的紫宝石的眼眸，他那英俊的容貌简直比宝石還要闪耀！
奥斯汀捧着镜子，以三個咏叹调沉浸入一种自恋的状态。
西维将镜子背過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镀银花纹，很漂亮的蔷薇花纹，很精巧，沒什么瑕疵，伊芙琳应该会喜歡。
他已经想象到伊芙琳拿着這套梳妆镜打理卷发的样子了。
“奥斯汀，走了。”他将镜子收起来，呼唤起自恋的龙。
“哦，走了。”奥斯汀擦了擦镜子，若无其事地将它收起来。
回到农场时已经接近黄昏，老克林诺的肉铺早就关门了，奥斯汀的烤鸡沒了着落。
不過因为西维今天的心情不太美丽，再加上他刚得到了一面亮晶晶的镜子，所以他并沒有发表什么意见。
虽然被不幸的消息打击得情绪消沉，但生活总要继续的。
西维重新振作起来，還有120亩刚刚烧了荒的地等着他们呢！
菜园裡還沒有搭上鸡舍，花园裡的葡萄支架，他還想再搭個秋千，在伊芙琳到家之前，他要把一切都做好。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以后，西维扛起锄头要和奥斯汀一起到地裡去。
但奥斯汀将他推了回去，胸有成竹地跟他保证：“3天之内，不，2天，我会将這片荒地全部都撒上种子的。你就安心在家裡待着吧，我一條龙就能搞定。”
西维半信半疑，奥斯汀离开不到两個小时，农场的大门就被拍响了。
“西维！你在家嗎！光明神在上呐，我根本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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