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逃
他的小妹妹伊芙琳,爱笑的伊芙琳,害羞的伊芙琳，喜歡树莓派，喜歡带蕾丝花边蓝色衣裙的伊芙琳……
绝不是冷冰冰的,连一头灿烂的金发都隐藏在黑白头巾下的肃穆圣女。
“他们是在說伊芙琳嗎？”奥斯汀戳了戳他。
“是啊。”西维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
“招募勇者?上一次听說還是在我爷爷的小时候……你问我怎么听說的，当然是我爷爷說的。”
“继续說继续說,王国不是說招募勇者嘛,具体沒說勇者需要具备哪些條件,只是說光明神殿的圣女会参与到招募中去……”
“還有嗎？”西维插入他们的对话中,“有說什么时候开始招募嗎,可以见到圣女嗎？”
闲聊的声音停了下来,摊主看了一眼他，迟疑了一会說：“应该可以吧，我就是听說,具体也不知道哇。不過我想招募应该是开始了,都传到我們村子裡来了,說不定都快结束了。”
西维的心刚悬起又沉沉落下,他還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那也就是說，或许现在還来得及对嗎？可以见到圣女，是嗎？”
摊主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你也想要去选拔勇者嗎,還是只是想见圣女。满嘴圣女圣女的,你這個小伙子,看着人品端正,怎么脑子裡想的东西那么坏……”
西维：“我不是……”
奥斯汀大声反驳：“你才是坏东西！西维是伊芙琳的哥哥！”
龙气哼哼,吓得一向正派的摊主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
不得了了，龙要吃人啦！
“有话好說有话好說，我道歉還不行嗎？有事說事别动手也别动嘴啊！”摊主在桌子底下大声叫嚷。
话音還沒落周围的人都散了個干净，隔壁闲聊的摊主扛着自己的摊，跑得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西维弯下身去想把他叫出来：“你误会了，先出来吧，我們沒有那样的意思。”
摊主往裡缩得更紧了。
奥斯汀一脸疑惑：“你干嘛，明明是你先冤枉西维的，我也沒有要吃你，你们這些人类真是……我再說一遍，我不吃人！我不吃人！我不吃人！”
龙一连重复了3遍，整個市集上都回荡着“吃人吃人吃人”的回音，听到耳朵裡更加吓人了。
摊主颤颤巍巍地从桌子底下探出头：“不吃人那也不动手吧？”
奥斯汀一脸烦躁，扭头问西维：“揍不揍他?”
西维摇摇头：“谢谢你奥斯汀，不需要揍他，我怕你直接把他打死。我想他对我們沒有恶意，這只是個误会，给他道個歉好嗎，他要吓坏了。”
他摸了摸奥斯汀的头，人形的奥斯汀沒有那些生冷的鳞片，银色的发丝很柔顺，被太阳晒過以后摸起来是温暖的。
龙在抚摸下不情不愿地說：“对不起，我不应该恐吓你，我知道你们人类一打就死，我就是吓吓你。”
西维掐了奥斯汀一下，在龙身上像是挠痒痒，不過有效果，龙不继续往下說了，而是转头看向他。
他偏過头去看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摊主，清了清嗓子說：“我們道過歉了，现在该你和我們道歉了。”
摊主挠了挠头，挠下来一根草：“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们了。那什么，你不吃人也不打架，然后你是圣女的哥哥，诶，那怎么会住在這种小地方……好好，不想說我就不问了。总之是我不对，真是不好意思啊。”
“所以能送奶酪给我們嗎？黄油也行。”
“啊？”
抢劫了啊！我遇上强盗了啊！
摊主赶紧眼神示意西维：管管你家的龙！
西维假装看不见，若无其事地把头转過去說：“我想买点奶酪和黄油，可以便宜点卖嗎，能搭送一点就再好不過了。”
摊主眼睛一闭：“行行行，谁让我這张嘴……奶酪2個银币可以买下一整轮，切开的话15個铜币一块，黄油30個铜币一块。你们要是买一整轮奶酪，我就送你们一块黄油。”
這個价格已经足够公道了，他能赚上利润，虽然不多，但总不能白干。
西维也觉得這個价格很合适，总不能真的让人家白送吧，那样谁還乐意跟你做生意呀？
他說：“成交，我付你4個银币，我要两轮奶酪，送我們两块黄油吧，谢谢你。”
這個摊上一共就两轮半奶酪，一轮奶酪大块得像车轱辘，一共摆了3轮一早上切开卖才卖了半轮不到。
嚯，這一下子卖掉了两轮，不用费劲搬回去了。
摊主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痛心变成止不住的笑：“送！当然送！拿好拿好，哎呀，今天遇上你们一定是因为我平时好事做得足够多，光明神来眷顾我了！”
奥斯汀边搬奶酪边說：“是我們眷顾你，和光明神沒有关系。”
除了奶酪和黄油以外，他们還去买了一桶啤酒，一筐苹果，一筐橙子，半篮子新鲜草莓，几根茄子和西葫芦以及一系列龙觉得很难吃的蔬菜。
买完還沒過下午2点。
“奥斯汀，時間還来得及，我們去光明神殿看看吧，我想這次我們有可能能见到伊芙琳。”西维怀抱着希望，他很经常這样安慰自己。
“我可以飞得很快很快。”奥斯汀认真地保证，“给伊芙琳买点松子糖吧，她一定喜歡吃。”
龙固执地认为這位他只见過一面的好朋友和他是一個口味。
不過伊芙琳的确喜歡甜食就是了。
西维买了很多松子糖，奥斯汀在嘴裡含了一大块，在去往凯诺伊城的路上嘴裡都是甜味。
他们抵达光明神殿时還有一些人在外面排队，男女老少都有，不像是选拔勇者，倒像是救济日发面包。
西维跟到队伍的末尾去，奥斯汀因为不便出现，干脆变成了小小龙躲在他的口袋裡，抱着一大块松子糖啃了一口袋的糖渣。
“你们也是来选拔勇者的嗎？”西维和前面的少年少女套近乎。
“不啊，我們是来领面包的。”红发少年回答說。
“啊？”西维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他把手伸进口袋裡，想摸出一块糖放进嘴裡缓解一下现在的尴尬境况，被奥斯汀抱住指尖轻轻啄了一下。
這條龙偷吃了大半糖块，像藏在糖罐的油滑小老鼠。
红发少年被棕发少女一個肘击，捂住肚子原地转圈。
少女从鼻腔裡哼声：“老实点韦德，你這一张嘴就是瞎话的毛病得改改。抱歉這位先生，我們是来选拔勇者的，這裡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告示上沒說勇者具体是什么样的，我想我們可以碰碰运气。如果当不成勇者，成为勇者的伙伴也不错不是嗎？”
韦德直起腰，揉着肚子龇牙咧嘴：“你這样耿直才会吃亏克莉斯。也不知道下手轻点，你要毁了一個重剑士的前途。”
克莉斯才懒得理他，翻了個白眼扭過头去。
“谢谢你這位小姐，你的告知对我来說很重要。”西维安下心来，跟着队伍缓慢前进。
队伍不算长，但在神殿内的考验格外漫长，漫长得韦德和克莉斯主动和西维闲聊起来。
韦德告诉西维他们是来自大陆北部塞克特公国的一支冒险小队，经历過无数次委托和历险，最近才到凯诺伊城来。
而克莉斯则是神神秘秘地說她听到一些可靠的传言說居于幽暗之境的魔王近来有复苏的迹象，因为黑暗生物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随着深入聊天，西维发现，满嘴谎言的韦德实际上是個大漏勺，在說话真假参半的情况下，他透露出的信息足够勾勒出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不過从克莉斯的反应来看，裡面的水分足够救活干旱了10年之久的100亩荒地。
他们的聊天持续得有点久，奥斯汀在密不透风的口袋裡蛄蛹起来，在有限的范围裡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西维不得不伸手进去摸了摸奥斯汀的光滑鳞片，這样能让這條龙稍微消停一会儿。
不過，他的口袋裡怎么都是糖渣，奥斯汀也太不讲卫生了，罚他今晚将這件衣服洗干净。
队伍终于走到了神殿的门口，圣骑士拱卫着门庭，這场选拔的确足够严肃。
带路的人是夏洛特嬷嬷，她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西维身上，沒有說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好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跟我来。”
西维低垂着头，辨别着脚下走過的石砖，上面的每一道裂缝他都认得，就好像走過這條路千千万万遍。
他们在一间狭小的房间裡碰面，似乎是一间独立的祷告室，不過這都不重要。
夏洛特嬷嬷沒跟进来，她把门合上，现在祷告室裡只有他和伊芙琳了。
伊芙琳在一扇屏风后面，這扇屏风将他们阻隔开，谁也看不见谁。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像是冬日裡的冰棱，一下又一下刺痛着西维的心：“你会是带我走出這间祷告室的勇者嗎，让我看看你那颗勇敢的心，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這裡……”
西维的声音干涩，艰难地从咽喉裡吐字：“伊芙琳……”
只是一個名字，屏风后面就传来桌椅倒塌的声音，伊芙琳直接撞开屏风扑进他的怀裡：“带我走吧哥哥……我們离开這裡……”
西维抚摸着伊芙琳的头巾，說：“好。”
下一刻這间狭小的祷告室分崩离析，巨大的龙影卷起飓风，席卷周边的一切，狂风大作几乎要将這裡全都掀翻开来。
他们光明正大地从光明神殿裡出逃，银龙的脊背上气流飞速窜动，伊芙琳使劲扯开包裹着一头金发的黑白头巾，用力一抛。
她的金发在空中纷乱飞舞，像吐着信子的蛇，头巾被风卷得好远好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這种感觉畅快极了，她已经有十几年沒有這样心情愉悦過了。
“伊芙琳！快回来！你不应该這样做！”夏洛特嬷嬷顶着飓风，向空中大声呼喝着，“圣骑士，快追上去。你们，去通知法师协会……”
所有人都动起来，神殿的骑士跨上战马，修女和神学生乱成一团。
光明神殿内并沒有多少人预防伊芙琳被抢走，她是有史以来实力最强盛的一任圣女，天赋极高能力出众，如今已经胜過教导她的老师。
如果她不想，沒有人能将她带走。
艾莫裡主教从主殿裡走出，他让所有人都停下：“不用追了，也不必通知法师塔那边。收拾好這裡，就当這件事从未发生過。”
夏洛特嬷嬷焦急道：“艾莫裡主教！”
艾莫裡主教伸手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說的话：“不用再說了夏洛特，伊芙琳会回来的。”
夏洛特嬷嬷只能低下头，說了一声：“是。”
奥斯汀回到农场时，他们已经错過了晚饭。
“欢迎回到我們的新家伊芙琳，楼上第二個房间时是准备给你的。”西维将伊芙琳从龙背上扶下来，他终于带回了他的妹妹，他想向伊芙琳展示這裡的一切。
“晚饭吃什么。”奥斯汀很破坏气氛地在后面接话。
“哥哥，晚饭吃什么。”伊芙琳学着奥斯汀的话說，只学了一下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淡啤酒和炖菜怎么样，還可以吃一点火腿配奶酪，家裡只有這些了。明天我可以给你做树莓派。”西维笑着說。
“为什么不做蓝莓派。”奥斯汀作为本次出逃的最大功臣，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也做。”西维說。
龙很轻易就被哄好了。
時間有点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西维自己一個人做饭太慢，他让奥斯汀和伊芙琳也一起帮忙。
作为一條野生龙，奥斯汀干活居然要比伊芙琳熟练得多。
伊芙琳对于厨房的记忆只有母亲希尔薇在厨房裡面做好吃的甜点心，让她上手做是完全不会的，所以西维让她帮忙清洗蔬菜。
奥斯汀负责将蔬菜火腿奶酪都切成片，不過很显然，他对蔬菜很有意见。
“奥斯汀，不可以偷偷把茄子和西葫芦丢掉。”西维很清楚地看见在奥斯汀的刀下，蔬菜越切越少。
“哦。”奥斯汀不情不愿地把半根茄子和一整根西葫芦从挂坠裡掏出来，土豆還沒来得及切，倒是一個也沒少。
“我和伊芙琳吃炖菜，不会强迫你吃你不喜歡的蔬菜的。”西维看了看龙撇起的嘴角，作出了一句补充說明，“所以你不用将它们藏起来，如果你想尝一点儿，我也不反对。”
“我不想。”奥斯汀果断拒绝。
“哥哥，我现在该干什么。”伊芙琳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止不住笑，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你现在应该坐着，喝点蜂蜜水看我做炖菜。”西维放下了手裡的调料瓶子，拿出两只玻璃杯调了两杯蜂蜜水。
一杯给伊芙琳，一杯给奥斯汀。
如果沒有奥斯汀的份的话，那條小气的龙一定会蹭在他身后哼哼唧唧。
西维拿出一個圆形煎锅，往裡面倒了一点儿橄榄油。
等锅在烤炉上面烧得热热的，再往裡面扔下去一小块黄油。
用长柄木勺按着黄油轻轻在锅底旋转上几圈，差不多快融化掉以后就放入奥斯汀切好的彩椒碎和洋葱碎。
西维熟练地将它们翻炒起来，直到炒出汁水，炒到软烂，然后倒进一整瓶番茄罐头。
由着它们像地缝裡涌出的岩浆那样冒着大炮咕嘟一会儿，再用木勺的底部将底下的蔬菜都碾碎。
出锅之前撒上一点黑胡椒碎，罗勒碎和百裡香，稍微放得凉一点以后就可以作为炖菜的酱料了。
伊芙琳喝着蜂蜜水，看着她的哥哥在一個深口的圆形烤盘裡面倒上刚刚做好的酱，然后将切成圆片的蔬菜排列整齐。
一片茄子，一片西葫芦，一片土豆片，按照這個顺序将它们叠成一個漂亮的圆。
趁着烤炉還有余温，将托盘放进裡面烘烤一会儿。
厨房裡充满了番茄的甜酸气味和黄油的乳脂焦香，還有一点点罗勒碎和百裡香叶子的微弱气味。
肉食龙第一次萌生出了尝尝這道炖菜的想法。
火腿片有点咸，奶酪有点腻，搭配上一点清爽的苹果片能中和它们的味道。
西维拿出一把小刀，抵在苹果上开始削果皮，今天伊芙琳在，他们要吃得精细一点。
果皮和果肉相连的地方发出沙沙的声音，很轻缓，像笔尖落在羊皮纸上的细碎声响。
伊芙琳和奥斯汀同时看着那一截鲜红漂亮的果皮向下剥落，露出裡面微微泛着点黄的甜脆果肉来。
“哥哥好厉害！”一整條苹果皮被完整的削了下来，伊芙琳笑得眼睛眯起来像小月牙。
“我也可以像西维一样厉害。”奥斯汀在后面小声嘀咕。
“那么請帮我一下忙吧，厉害的龙先生。”西维笑着把刀和苹果都递了過去。
奥斯汀很高兴地接過来将它切片剔除果核。
還是哥哥更厉害呢。
伊芙琳在心裡想。
烤炉裡的炖菜飘出一点焦香，西维戴上棉手套将它端了出来。
炖菜散发着热气，表面被烤得金黄，味道闻起来很香很香。
“我們吃晚饭吧。”他說。
每人一杯淡啤酒，随吃随取的炖菜和裹着火腿片的苹果夹奶酪，很简单的一餐乡村晚饭。
伊芙琳用叉子叉起来一点炖菜，放进嘴裡仔细品尝。
蔬菜片的边缘有些脆，内裡却是软嫩的，底下的酱汁充分渗透了炖菜，味蕾上能尝出番茄的酸，西葫芦的甜，黑胡椒的辛辣和黄油的醇……
“是妈妈的味道。”伊芙琳說。
“很高的评价呢，但還是妈妈做的炖菜更好吃。”西维說着，也往自己的嘴裡放了一点炖菜。
和母亲希尔薇做的炖菜相比，味道還是差远了。
龙品尝了一点炖菜，觉得稍微能入口，但還是不喜歡蔬菜，他开始喝淡啤酒。
淡啤酒的味道有一点苦，尝起来比较清淡，有些麦芽的香气，喝在嘴裡的感觉就像是鼻腔下扫過一束刚从金色麦田裡割下的成熟麦穗。
麦田的芬芳和秋季气息一同降临在這杯淡啤酒。
相比于蜂蜜水，龙很显然不喜歡淡啤酒。
還是裹着火腿片的奶酪和苹果更加契合龙的胃口。
淡啤酒的酒精度很低，但仍然让伊芙琳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像個熟透的红苹果。
她的神情很快活，似乎待在农场的這幢小房子裡就如同品尝到最醇甜的蜜一般，再也沒有比這更快乐的时刻。
西维也是這样觉得的。
晚饭在愉悦的气氛裡结束，奥斯汀撸起衣袖刷盘子，西维带伊芙琳到会客厅裡去看了那幅画像。
“画得可真像，对嗎？”西维指着壁炉上的画像对伊芙琳說，“我已经很久很久沒有再见過他们了，也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到底有哪些变化。爸爸有沒有蓄上胡子，脸上多上几道沟壑，妈妈的金发会不会变成浅浅的白金色，长出皱纹的样子我可想象不出来……”
他后知后觉，自己說得有点多，而伊芙琳轻抿了一下唇，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画像。
“画得很像呢。他们和画像上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爸爸沒有蓄胡子，只是多了一点儿白头发，妈妈還是那么年轻漂亮，一点儿也沒变過。”她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带着一点儿上扬的尾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過高兴，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颤抖。
西维笑着搂了搂芙琳的肩膀，高兴地說：“我想我要在他们回到這裡之前好好经营這座农场，他们或许会在這裡短暂停留一会儿，然后再继续他们的旅行。如果能看到我把這座农场打理得很漂亮，他们应该会很高兴的。”
伊芙琳說：“当然了，哥哥。”
看完了画像，西维带着伊芙琳到楼上准备给她的房间裡，這裡有被精心布置過一番，不過還是有点不够。
推开门，西维先把房间裡的玻璃灯点亮，温暖的光辉洒满了這個房间的每個角落。
光辉亮起的那一瞬间，伊芙琳双手捂住了嘴唇，眼泪止不住得夺眶而出。
“哥哥……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她小声呜咽着，抽泣的声音被她吞回胸腔裡，分不清楚是喜极而泣還是過度悲伤。
“那就不要掉小珍珠了，它们太易碎了，捡不起来串成一條手链送给你。或许我该学点魔法对嗎，把這些充满喜悦的珍珠定型，然后串起来……”西维给她仔细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语气很温柔很耐心。
“哥哥你在笑话我。”伊芙琳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這個女孩子的温馨房间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它有装饰着漂亮鸢尾花纹的木床，床上是舒适柔软的淡蓝色被单，风轻轻吹动蕾丝窗帘，连带着挂在窗边的贝壳风铃也轻声脆响。
梳妆台上放着漂亮的小银镜和配套的梳子，梳妆台下的凳子缝着碎花软垫，木地板上還铺着缠枝花的软地毯。
“看看這裡。”西维将伊芙琳带到衣柜前面去，示意她亲自打开柜门。
伊芙琳打开了衣柜。
裡面是一柜子深深浅浅的蓝色衣裙。
有像水一样的浅蓝花边裙子，也有雾色的丝绒裙，有简单的方领口，也有繁复的堆叠褶皱。
也不止是裙子，還有衬衫马甲和长裤，以便伊芙琳想要像個冒险小队裡的女队员一样到各处去撒野。
衣柜的最底下還有两双小皮鞋和一双长筒靴。
伊芙琳又要掉小珍珠了。
“我去了索菲亚阿姨的店裡，再挑了一些我觉得好看的裙子款式，让索菲亚阿姨按照你的尺寸再做了一些衣服，沒想到這样快就派上了用场……别哭别哭，希望我能挑到你喜歡的款式……黑色实在是太丑了。”西维乱七八糟地安慰着。
伊芙琳的鼻头有点红，像只红眼兔子，不過還好眼泪沒有再次掉下来。
“今天真高兴啊。”她只是說。
“以后每一天都会這样高兴的，明天我给你做树莓派好嗎？”西维轻声哄着。
“還有我的蓝莓派。”龙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
他已经上来好一会了，在提到食物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這温情脉脉的一幕。
“好，還有你的蓝莓派。”西维被逗笑了。
伊芙琳带着她的兔子眼睛躲到哥哥的身后，使劲用手揉脸，将自己的脸蛋揉得红红的，在不算熟悉的龙面前哭让她觉得有点羞耻。
回到农场的第一晚睡得很好。
西维有担心過教廷的人会不会追上来，毕竟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圣女，但是第一晚過得风平浪静。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只是好像默许了伊芙琳的出逃行为，并沒有追查到這裡。
西维的心裡隐隐感到一种不安，他阻止了自己继续深思下去。
伊芙琳好像也并沒有为這件事担忧。
他们正在早晨的菜园裡。
“哥哥，這些都是你种的嗎？”伊芙琳指着那几块绿油油的菜畦說
今天的伊芙琳脱下了沉闷的修女袍，穿上了一條简单的方领口裙子，领口上缝了一圈细细的蕾丝花边，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被粉色的丝绸缎带扎起一点儿。
這让她看起来像個在家裡很受宠爱的小女儿。
“大部分都是奥斯汀种的。”西维笑着說。
“奥斯汀，你可真厉害！”伊芙琳在夸龙方面和西维有着一样的天赋。
奥斯汀顿时觉得自己還能做得更好。
“朋友！在嗎朋友！”
一阵雄浑的声音伴随着拍门声从前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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