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38章 吃了多少怎么肚子跟怀了……

作者:鹿无骨
“几点放学的?怎么不等我接你?”

  “是哥哥接你回来的嗎?”

  “我买了风筝,周末带你们兄弟俩去放,别跟你妈說,嘿嘿。”

  “過年别去外地了,就在這陪外公外婆好不好?”

  不管老爷子念叨什么,盛夏一律乖巧地答应,后来搬了把椅子坐在轮椅边陪他,言语之间,都是尤康尤远小时候的事情。

  老人记不住今夕何夕,看不清面前的人,但怎么都不会忘康康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小远放学的准确時間和班主任的名字。

  老人絮叨孩子,神色从焦虑变得温柔,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外公念着念着還笑了起来:“這头发该剪了,芝兰,把剪刀拿来。”

  盛夏惊悚地缩了缩脖子,正好见尤远下楼来,赶紧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外公,放寒假呢让他留几天吧,我陪你去晒太阳。”看见這一幕就知道外公又犯病了,尤远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去說。

  外公早些年得了老年痴呆,开始忘事儿,后来脑梗摔了一跤,腿上的骨头粉碎性骨折,打了很多钢板固定着,走路還是够呛,只能坐轮椅。周胜男想让老人去玉城待着,房子都买好了就等着接人,外公說什么都不去,外婆也犟着,說落叶归根,他们時間不多了,死也要死在观城,为這事儿差点又梗一次,周胜男犟不過只好請了两個保姆轮流照顾,這几年外公忘得越来越频繁,糊涂起来逮着人就乱认,连男女都不分。

  外公看他一眼,抹了下眼角:“小远呀,考完试了嗎?老师有沒有說家长会的時間,我去开。”

  尤远在他面前蹲下,像小孩儿那样咧着嘴笑:“還沒定,反正都是第一,去了也是夸你,不着急哈。”

  外公拉着他的手,放在盛夏肩膀上說:“你带着弟弟写作业,早点做完看动画片,我要自己遛弯儿。”

  外公被保姆推出去遛弯了,尤远和盛夏帮着外婆把捡好的菜拿回厨房,外婆說:“他不怎么记得住人了,认错了你别介意。”

  盛夏笑笑,打手语說:不介意,只要外公高兴,我就假装几天康康,沒事儿。

  外婆瞧他忒懂事,又乐乐呵呵地,撕了块烤得软乎乎的乳扇就塞他嘴裡:“你俩回来家裡热闹,别拘束,過年嘛放开了撒欢,吃饱了叫小远带你出去转转。”

  老人在的地方,小辈永远是当猪养的,从落脚一直吃到晚上,盛夏的肚子越吃越鼓,悄默回房间抠了两片健胃消食片吞了,晚饭之后又坐在院子裡继续吃,外婆說他瘦精精一小只,就要多吃点,借口烤火生了炭盆,架子一支棱,白糯糯的饵块铺满,秘制的卤腐涂上,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吃到半瘫痪回房间洗漱睡觉,月黑风高夜,盛夏抱着枕头行偷鸡摸狗之事,稳准狠地蹿进尤远的房间,霸占了别人的床位。

  都躺进去了還拍拍自己的胸脯比划:好紧张好紧张,這木头地板嘎吱嘎吱响,生怕保姆阿姨推门出来逮我。

  尤远上床摸摸他直接笑出声:“吃了多少怎么肚子跟怀了一样。”

  盛夏踢他一脚:怀得起么我!

  “不知道,多试试,万一呢。”

  万一個屁,他可不好意思在老人隔壁屋這個那個,牵制住从后背摸過来的咸猪手,盛夏踹怀裡然后比划:沒那個我会疼吧,明天要走好多路,你舍得我一瘸一拐的。

  “我带全了,要什么都有。”

  盛夏惊呆了,难以置信地回头瞪他:哥,你要点脸。

  带是带了,以防万一,沒想這個时候怎么着,尤远纯逗他玩的,把人逗得脸红脖子粗他才满意地埋进脖颈那:“行吧,改天再不要脸,今天放過你。”

  大年初三的古城依旧热闹拥挤,挤进去挤出来,看得眼花缭乱,好几次经不住人家吆喝想买点土特产都被尤远拦下了,還被骂是败家玩意儿,跟外地人一样看什么都新鲜,十元店的破烂生生卖出几百上千他都心甘情愿掏,還不如水蜜桃屁垫实用。

  盛夏有一瞬间觉得豪门大少爷有点抠,大少爷立刻豪气地买了十串烤乳扇,一串一個味不重样,报复性地逼他全部吃光。然后七拐八绕地找到一家味道很正宗的馆子吃了午饭,店裡的梅子酒是一绝,盛夏喝了好几壶,還买了些给盛骏冬。

  又去弥川边漫步,碧波万顷,心情也好得沒边,期间回家拿了风筝,外公只是意识糊涂,但說了准备了风筝還真的有风筝,尤远带他去农田边放,观城的风确实很给力,尤远也是個熟练工,三两下风筝就借势起飞了,一拉一扯,越飞越高,风筝线交到盛夏手裡,他高高举着跑了好远。

  玩得满头大汗,丝毫也感觉不到這是冬天,坐在田埂边休息,若有似无飘過鼻息的农田味儿也莫名浪漫,尤远两只手往后撑着,大长腿一伸,给盛夏当枕头,他舒服地抬头望天,比划:你和康康小时候就這么過的?

  “嗯,那时候农田更多,放了学就带他到处玩儿,放风筝,去田埂裡捞螺丝。”尤远抬手一指,“那边以前有個寺庙,踩一脚泥不敢回家,我俩就跑进去找尼姑阿姨冲脚,碰上吃斋的日子,阿姨還让我們吃了斋菜再走。”

  尤远又换了個方向,再一指:“那棵树,看见沒?”

  海边有棵歪脖子树,树根在水裡泡成了黑色,根系粗壮结实,尤远說:“教康康爬树来着,结果我掉下来了,头磕在石头上缝了五针。”

  盛夏抬手摸摸尤远后脑勺,還有一点点疤痕的痕迹,他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叹:還好沒秃,外公揍你沒?

  “我沒被揍過。”尤远得意地翘着唇角,“只要学习好,皮得头破血流也沒人敢揍。”

  纯真孩提时代的几乎所有快乐,都融化在观城的风花雪月裡了,盛夏透過寥寥几句,仿佛能看见一個顽皮又臭屁的小破孩,整天带着毛沒长齐的弟弟在田埂间撒泼打滚,和现在克制又沉稳的尤远很不一样。

  然而岁月沉淀,孩子长大了,也远走了,除了尤远的记忆,只剩一双年迈的老人吃穿住行的遥远惦记。

  “康康!小远!回家吃饭啦。”

  外公转着轮椅,在院门口中气十足地一吼,整個田埂都听得见,盛夏赶紧坐起来,尤远扬着脖子喊:“来咯!”

  “洗了脚再回!”老人又嘱咐道。

  盛夏捂着嘴笑,尤远耸耸肩,一副“你看吧我說什么来着”,然后回得很大声:“知道啦,马上去洗!”

  疯玩了一天,晚上躺下盛夏感觉跟散了架似的,一点都不想动,尤远把他倒腾過来又翻過去,捏遍全身,酸痛的肌肉得到缓解。盛夏照葫芦画瓢,也给尤远按按,力道不够位置也不对,按得人心痒毛抓,再按得冒火,尤远把他搂過来:“其实我来观城除了看望外婆外公,還有一件事要办。”

  盛夏眨巴着眼睛等他說。

  “康康是大年初四去世的,墓地在观城。”尤远說得很平静,“明天我要去扫墓,你就在家裡陪外公外婆吧。”

  盛夏坐起来,观察着尤远的神色,不确定尤远让他留在家是不希望他去還是担心他不喜歡扫墓這個环节,于是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說:我也想去看康康,可以嗎?

  尤远不置可否。

  盛夏玩着他两根手指头:說起来,我俩能在一起還得感谢康康,他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正因为你在乎,所以才对我另眼相看。

  尤远瞪圆了眼睛,盛夏笑着赶紧比划:不是矫情,也不是计较這個,我跟你說真的,哥,不管什么原因让你多看我一眼,我都感恩,重要的是现在,是结果,我們在一起了。

  “你真想去?”

  盛夏点头,他有私心,也有话想跟素未谋面的弟弟說,尤远想了会儿同意了:“那好,明天去看看他,你陪我。”

  尤康沒有葬在公共陵园,火化之后埋在了周家的祖坟裡,一整座山都是周家的祖宗,一人手裡提着些扫墓用的工具,老人给准备好的贡品,尤远带着盛夏哼哧哼哧地往山上爬。

  山上植被茂盛,石头砌就的坟一座连着一座,面朝弥川背靠青山,实打实的风水宝地,尤康的墓小而新,紧紧挨着一座大的,盛夏一眼看见碑上全是熟悉的名字。

  墓主两位,周晓风和王芝兰。

  儿女一栏写着周胜男,再下外孙辈出现尤远的名字。

  尤远解释說:“外公外婆的墓是早就修好的,老一辈兴這個。”

  盛夏比划:弟弟在這,周围都是家人,他以后也不寂寞,是外公外婆要让他回来的嗎?

  按理来說,周胜男和尤军都在玉城,葬在那边父母和尤远更方便去祭拜,在观城的祖坟這儿虽然风水好,周围也都是家裡人的坟,可老人年迈腿脚又不便,很久都不能上来一回,康康反倒有些孤单。

  “康康去世时留了遗书,他要回来,小时候都是老人带他,在這過得最开心,外公說以后下去了有外孙陪着,所以坟立在一起了。”

  贡品一样样拿出来,花样繁复,年轻人都不太讲究這個,出门时外婆拉着尤远讲了许久,盛夏提着扫帚把周围的枯叶子扫开,然后自觉提着小桶去旁边的溪涧打水。

  坟包上长了些杂草,尤远全部拔掉,再把兜裡给康康下好的动画片也放在碑前,盯着熟悉的名字,尤远有些不知道从何說起。

  “我不是一個人来的,你会觉得热闹,還是生气?”

  “你喜歡的动画片還沒更新完,一周一集,還老是放鸽子,還想看点什么跟哥說,别每次到梦裡,就只知道哭鼻子吧。”

  默了一会儿,尤远看了眼溪涧的方向,盛夏打水還沒回来,他松开膝盖上的拳头,随意坐下:“我有喜歡的人了,迟早要带過来给你看,沒想到這么快。”

  “他是谁不需要我介绍了吧,你们认识得比我久,那至少,你应该对他很放心。”

  “不放心也沒办法,哥认准他了,跟你沒有什么关系,你介意的话骂我一個人就好。”

  尤远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掉:“尤康,我們确实是一样的人,我不想骗你,但你要求的事我做不到,一辈子都不可能。”

  盛夏脚步一顿,水从桶裡洒出来了一些,他轻轻扶着树木站稳,沒敢发出声音。

  尤远說话的声音很清晰,不大却特别坚定,不像跟弟弟倾诉,更像是跟他宣布一件谨慎而重大的决定。

  “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沒人可以取代,但也仅仅是弟弟。”

  “别再恨哥了。”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