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别变成他,我也会害怕。……
kk:发生了什么事?
kk:喜歡沒有对错之分的。
kk:叉叉?你還在嗎?
尼桑一打七的头像已经变灰了,一向话痨成疾,从来沒有過“886”都不說就下线跑路的,尤远在电脑面前等了很久,始终无人回复,他只能无奈地关了机。
怪不得家也不回,小崽子胡思乱想些什么不得而知,文科生嘛,多愁善感些也正常,加上盛夏本来也比较敏感,“娘娘”彻底枯死那天還丧了一個多小时,尤远推测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从客厅转悠到书房,洗澡的时候都還在进行自我反思,但就沒想明白是哪件事沒做好惹对方不开心,尤远按捺住急性子沒给盛夏发短信询问,决定第二天找机会见面试探一下。
结果盛夏连面都不让见,中午饭扯理由說约了人,晚饭又扯理由還是约了人,早早就道晚安去睡了,一整天加上早上好和晚安的短信总共才五條。
比平时半小时发的還少,尤远有点郁闷。
忍了一天,第二天還是沒有丝毫改观,问他忙什么饭都不一起吃了,盛夏嘻嘻哈哈地敷衍,越敷衍越欲盖弥彰,不高兴就不高兴還要装忙,怕人看出来就只知道躲着,尤远不但郁闷還有点生气。
第三天尤远直接堵在了阶梯教室门口,盛夏刚出来人都沒看清就被提住了后领,可怜震惊一览无余,像小狗崽被叼住后颈皮,无辜待宰,尤远把他带去了国际食堂吃饭。
這裡人少安静,又有卡座,湖边小风一吹,特别适合谈天說地审犯人。
“事不過三天,你到底闹什么别扭,跟我說說。”趁点的餐還沒上,尤远速战速决直入主题,“是我哪沒做好,還是你有什么想法,躲着我能解决問題嗎我问你。”
语气不好是因为急的,明明有脾气還努力装得儒雅随和,简直跟盛骏冬一模一样,盛夏躲闪着对方的眼神,拿笔记本瞎扯:刚才老师颁奖了,我参加那個文学大奖赛,名次不好,只拿了個鼓励奖。
說完从包裡把皱巴巴的奖状推過去,尤远给抻得平平的,看了一眼,懂了。
過年那会儿去盛夏家,他在卧室裡看见满满一柜子奖杯,整面墙贴着奖状,還有小的时候刘春莹带着盛夏去北京领奖的照片,鲜艳的红领巾寄着,盛夏笑得一脸灿烂。
所以现在拿了個见者有份的鼓励奖,落差很大,有小情绪了。
尤远摸摸他后脑勺:“你已经是個出版作家了,不需要靠获奖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才华,好看的履历分两种,”他点点奖状說,“成绩是一种。”
盛夏:還有一种呢?
“写着你名字的书,那是成果。”尤远說,“得多少奖都比不上你用心写出一部作品,现在作品面世,市场认可,读者买账,你還有什么好不平衡的?”
盛夏:可是申請学校,人家看重這個成绩,我错過一次机会了。哥,你会觉得我很菜嗎?
“你自己问问呢,腰子他们都买了你的书,赞不绝口。”回玉城尤远就买了很多本,见人就发,风轻云淡地炫耀自家男朋友是個作家,逼着朋友们拜读大作,把方淮给酸死了,叫他等着,将来魏晓楠势必称霸华语乐坛。
盛夏不敢相信钢铁直男纯24k金理科生腰子哥,会买散文看,還赞不绝口。不過朋友们捧场,有被安慰到,就算他根本不是因为這個事在难過,尤远努力逗他高兴,鼓励他的样子,盛夏不忍心再让他担心,于是岔开话题:周末沒回家,你浇花了嗎?
“浇了。”尤远干咳一声,“沒记住哪盆浇多少量,一气儿瞎浇。”
盛夏拍桌子:哎呀!下午我回家看看我花去。
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下午沒课,盛夏随尤远回了家。阳台上的花都泡在水裡,再晚回来几天根都能泡烂,盛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抢救花草,還给尤远外婆发短信场外求助,顺便告了她外孙一道黑状。
尤远带着笑意听着,帮着抬盆倒水,库存的腐殖土扛出来,园丁五件套给盛夏摆好,忙进忙出的背影透着喜悦,在盛夏扭头的一瞬间,他好心软,丢开工具随便擦了下手,从后面把尤远抱住。
“爪子不洗就贴上来,我衣服黑了。”尤远放下手裡的花,转過身来,盛夏闷闷地道:“抱抱。”
“抱着了。”尤远抱了他一会儿,把人带到沙发上,盛夏黏人得很,尤远找到机会开口问:“你是不是心裡還有事,现在可以說了嗎?”
盛夏想了很久,最终還是沒有勇气坦诚,他說了另一件事:哥,在观城的时候,我有一天进了尤康的房间。
尤远的笑意消失在脸上,盛夏心裡突了下,赶紧比划:我是不小心进去的,帮小陈阿姨找东西,走错了地方。
“你……”尤远喉结滚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盛夏:我都知道了。
尤远喟叹一声:“這段時間我总觉得你心裡有事,偶尔发呆,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你既然知道了,是不是介意尤康对我……還是担心我和他之间有什么。”
盛夏搂住尤远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把這些臆测都堵回去了:我不介意,也沒怀疑你,我为尤康感到遗憾和难過,可更担心你,這件事你一直沒跟我說,我怕你心理压力大,活在阴影中不开心。
尤远抱抱他,下巴垫在盛夏肩膀上說:“還好,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偶尔会想起他走的时候,我沒救下来,很自责。”
盛夏:他怎么走的?
“……你最好别问。”
为什么?
“我不想你受到负面影响。”尤远轻蹙着眉,有些痛苦,“我花了很长的時間才敢面对,我怕你……”
不会,哥,是你說的,我跟康康太不一样了,我不会被影响的,况且我几乎都知道了,早就做過心理建设,想知道全貌是为了你,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走的?
尤远想了片刻,被盛夏笃定的眼神给骗了,松了口:“自杀前一天,他拿着爸爸的藏酒到我房裡,非要我陪他喝。過年家裡应酬多,他状况不稳定,都是留在家让王姨看着,见别人热闹自己孤零零的,要人陪也是情理之中,我沒多想就答应了,那天喝的并不多,可我醉得不省人事。”
尤远醒過来时,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尤康抱着他躺在床上,一只手露在外面,床单,被子,木地板和地毯上全是血,连尤远身上都蹭到不少,尤康腕部的伤口触目惊心,皮开肉绽,他做了什么不言而喻,尤远惊慌失措地去抱他,只抱到一具冰凉又沒有生气的身体。
在那之后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了,医生說是应激反应,架不住尤军催促,逼着他进行了几個月的心理治疗。
“120来的时候他已经休克了,送到医院抢救,当天夜裡人就沒了。”尤远闭了闭眼,再睁开,“這件事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给我的酒裡提前放了很多药,都是他平时吃的,那些药有镇定助眠的功效,掺了酒我昏睡不醒,错過了救他的最佳時間。”
留了遗书,留了一副血腥又致命的临别场景,让尤远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這些东西盛夏在日记裡看见了,只是当时他想不到尤康有這么决绝。
盛夏:对不起,哥,突然提起伤心事,我真的沒想到会是這样的。
“沒关系,你提什么都沒关系,只要心裡别藏事,让我知道,让我有机会帮你想办法帮你解决。”尤远抱紧他說,“我妈和弟弟都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在這样的家庭长大,几乎沒什么忍耐不了的事情,你看我爸的好脾气就知道,他也不是天生就那样的,都是磨出来的。”
盛夏:叔叔最辛苦,你也辛苦。
“知道我辛苦,你就争气点,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有事第一時間說。”
“你眼睛总是那么亮,又爱笑,一笑眼睛就弯弯的,我看见太多痛苦,只有待在你身边会轻松自在,会因为你的快乐而踏实。”尤远声音很低,“我的死穴已经告诉你了,别……别变成他,我也会害怕。”
“真的会害怕。”
尤远第一次在盛夏面前软弱,剖开自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少软肋,现在這些软肋上有一個盛夏,他珍惜又小心翼翼。
盛夏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尽情和喜歡的人拥抱,亲吻,做尽兴之事,指望亲密关系能给他一些安全感和力量,打败两個病人带来的巨大阴影。
可半夜醒過来,躺在恋人身边的自己浑身冷汗,他梦见了一屋子的血,梦见柔软的床垫上躺着冰冷僵硬的尸体,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康康,决绝又惨烈地给了尤远第二次致命打击。
哥,我不知道還能装多久,我不够优秀,也沒你以为的那么坚强。
我该怎么办啊。
第二天還得上课,两個人一大早起来就往学校赶,进了校门各往各的教学楼去。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很多学生,一开始盛夏沒觉得哪裡不对,等找到自己教室,一個同学很夸张地侧身从他身旁闪過去,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一早上周围的人都自动跟他隔开,莫名其妙的。
孙晓钟在后排朝他招手,盛夏抱着书坐過去,趴下就想睡,余光瞥见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明明在疯狂偷瞟他,等盛夏抬眸看過去,那些家伙又猛地转過去假装无事发生。
盛夏给孙晓钟写小纸條:不是我精神紧张吧,怎么感觉很多人都在看我呀?
孙晓钟捏着笔沒回,他脸色古怪,看着盛夏欲言又止。
盛夏:?
孙晓钟叹了一声,写道:你打开学校贴吧看一眼,我先问,你沒心脏病高血压吧,沒病再看,有病就等着去医务室,看完直接嗑药。
盛夏一脑门问号地打开手机,进入学校贴吧,都不用找,第一個热帖上就挂着他的大名。
【爆料】大一中文系盛夏是gay,公然和男友出双入对,现疑似患病。
配图:hiv检测报告。
多的不說了,直接上图,至于男友是谁,你们都见過吧,大名鼎鼎的计算机学神,名字两個字,呵呵。
温馨提示各位校友,小心点吧,都得病了,见他绕道走。
盛夏一口气沒上得来,hiv检测报告就躺在他宿舍抽屉裡,那次被流氓骚扰,尤远带他去医院做的血检,明明检测结果是安全的,可爆料的人故意模糊重点只发了带盛夏名字的报告开头混淆视听。
更可恶的是,這人還爆了尤远的信息,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真实人名,這样公开造谣,几乎是把他和尤远的名誉放在众人面前踩了個稀碎。
谁這么恶毒?!
盛夏气得浑身发抖,那份报告除了室友谁能接触得到,他快速写道:晓钟,我沒有病,你别怕,他们胡說的。
孙晓钟:我知道,這份报告摊在你桌上,我看见帖子之前就瞧见报告了,你别急,這事儿太恶劣了,咱们寝室绝对有内鬼要害你,我們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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