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點擊就送好人卡
实在装不下去就借口买饮料,跑到楼道裡抱头痛哭。
有些病人跑這儿偷着抽烟,盛夏不管不顾地靠墙蹲下,烟味混杂着消毒水味儿,呛得他每吸一口气都难受,也不顾上别人的眼光,他无助地抱着双膝蹲在墙根,哭得都快脱水,心裡那股憋劲儿才下去了一些。
尤远沒有回他,一條都沒有。
什么理由和解释都沒给,平白无故丢過去一句分手,是個人都接受不了這刺激,盛夏泪眼婆娑地想,尤远是不是在生气,他生气的时候身边有人嗎,会帮忙劝劝他嗎,他会摔东西還是骂脏话呢,如果在家的话会不会气到把酸酸揪秃?气完会难過吧,难過的话谁能安慰他?
他哥多好一個人啊,喜歡有什么错?就得因为盛夏受這种罪。
他又自责又委屈,哭也哭累了,心裡空空落落的,一会儿酸一会儿紧,像有人拿刀尖刮肉,止不住地抽抽。
不给理由和解释,以尤远的脾气绝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盛夏不敢保证自己的心理防线足够强到可以抵御对方的盘问,如果泄了一点出去,尤远還是会拉着他,拉不住,就和他一起往下沉,那他做的一切就都沒有了意义。
所以還是得有個解释,不管這個解释会带来什么后果,他都必须让尤远远离他,哪怕是带着恨意远离他。
盛夏用袖子擦掉一脸的鼻涕眼泪,把手机掏出来,編輯了一條长长的短信,忍着心裡的剧痛,发送出去。
……
另一边,陈维奇凑的這顿饭還真成了散伙饭,一條分手短信让气氛诡异了起来,谁也不敢问,更不敢瞎劝,看尤远情绪差到极点,陈维奇提议去酒吧续摊。
迅速转移阵地,不管开不开心喝起来都沒数,尤远一杯接一杯灌自己,闷着不出声,腰子不是第一次见情侣吵架闹分手了,毕竟方淮和魏晓楠闹起来阵仗比這大了去了,他大着舌头說:“沒事儿,远儿,小哑巴就是闹情绪,哄哄就好了,我瞧他脾气可比咱晓楠软多了哈,要不了几天又巴巴地一口一個哥呢。”
陈维奇也插空问:“你俩为什么吵啊?”
“沒吵。”尤远整個人陷进卡座沙发,看着迷离的灯光,被鼓噪的音乐吵得更烦躁。
說出来谁信,临走前還腻腻歪歪的,說等他回家,還操心一阳台的花花草草,但也不能說毫无预兆,盛夏确实越来越不快乐了,刚离开一天其实就少了很多联系,尤远以为他忙,不過现在看来,他那边未必只是忙得顾不上联系。
“那为什么提分手?理由呢?”
尤远烦躁道:“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他比任何人都费解,想了一晚上,沒想明白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得罪盛夏了,或者做错了什么而不自知,以至于日积月累下来,他自认为很甜的恋爱关系,在盛夏嘴裡变成了需要去费力气“坚持”還无法坚持下去的糟糕透:“這儿我們不是第一次来了,你有沒有观察過家裡的东西?”
方淮无语:“观察這個干什么。”
“我刚去药箱找解酒药,发现包装都拆了,所有常备药都有盛夏亲手写的便利贴,用量日期和药名,尤远常吃的那些药片他放在统一的地方,贴着不同色的便签,還有好几個备用的药盒,应该是预备着尤远出门给他带的。”
“家裡每盆花都取了名字,冰箱上也有他手抄的菜谱,不少张呢,每道菜的功效和营养价值高亮标注,他可能在学着做饭,我听他抱怨過自己厨艺差,怕抓不住他哥的胃。”
“餐桌上有個拆开的包裹,全是烤面包的模具,我记得盛夏說過,他学着做营养早餐,周姨說家裡有专业的营养师给尤远做食谱,他怕出来住尤远营养跟不上,自己学着弄呢。”
“拖鞋是一对儿的,阳台晾的睡衣是一对儿的,零食柜裡库存了不少尤远爱喝的饮料,客厅放着一本台历,盛夏画了很多圈,哪天考试,哪天放假,哪天是尤叔叔生日哪天是周姨生日,父亲节母亲节他都画出来了,還写着备选的礼物,提醒自己和尤远回家吃饭。”
魏晓楠想了想說:“话可以骗人,這些细节却是实打实的,他在认真生活,认真对待感情,我想尤远肯定不会相信短信裡的那些鬼话,但我也很担心,咱们又吵又打都不会散,可有的人闹一次就散了。”
魏晓楠看着尤远睡着了還皱着眉头,手裡攥着手机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温柔的人說决绝的话肯定都是想好的,不到万不得已盛夏不会用這么拙劣又伤人的假话糊弄尤远,既然他做了,可能真的是沒办法了。”
……
第二天一大早盛夏就抱着保温盒去医院了,爸妈要上班,白天的陪床都是他来,外婆一见到他又红又肿的眼睛就有些激动,盛夏笑着跟她比划:昨晚看小說熬夜了,沒事的外婆,中午在你這睡個午觉就好了。
他失眠了一宿,前半夜在哭,控制不住的,想起来就掉眼泪,后半夜哭不动了就发呆,对着黑黢黢的房间干瞪眼,想尤远,想自己說得那些鬼话,想他俩同居的美好生活,想第一次见面尤远那身酷炫吊炸天的摩托车服,想到实在难受了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玩尤远给他做的小游戏,通关了n次,天就亮了。
所以眼睛又红又肿很吓人,他洗脸的时候捂了半天也沒消下去,想想這算什么呢,他活该的。
在医院跟护工学着怎么给老人翻身,擦洗,活动关节,然后借了轮椅過来又扒拉着护工教他怎么科学地把人移动到轮椅上,轮椅的使用和保养注意事项,盛夏忙得团团转,根本不敢松一点神经,但凡松下来就是排山倒海的难過。期间收到了魏晓楠的短信,他只发過来說,尤远喝得不省人事,送回家了,放心。
盛夏什么都沒回,很感激魏晓楠這個时候沒有追根究底,而是替他照顾尤远,還让他放心。
快到下午饭点,盛骏冬和刘春莹一下班就往医院来,当妈的一见儿子红肿的眼睛就猜到什么事了,她把电驴钥匙塞给盛夏,說:“你先回家吧,想吃什么在外头吃点,晚上不用過来了,這有我和你爸呢。”
盛夏精神不济也沒有强求,提上挎包亲亲外婆就走了,哪還有胃口吃饭,他只想回家蒙头睡觉。
到家停好车,往单元楼走,還差几步的地方他顿住了脚步,尤远站在烈日裡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的人站在面前,這個人喝了一個通宵,醒過来难不成打飞的直接来烟城抓人了嗎?!
尤远的脸色有些颓丧,熬了一夜的缘故,宿醉也不舒服,晒得他都有些晕了,表情冷酷,不至于是生气,但看得出在看见盛夏的第一眼就在压抑着情绪。
這才几天不见,两個人都憔悴成了同一副惨样,尤远阴沉着俊脸朝這边走過来,盛夏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对,愣了几秒后转身就跑,尤远三步并做两步追上,直接抓住了后领将人扯回来,吼道:“你什么毛病?!犯得着躲成這样么?”
如果回到一周前,盛夏会撒丫子蹦過去抱着他哥狂亲,可世事就是這么无常,他现在下意识的行为居然是逃命。
盛夏木着脸转過来,也不挣扎了,视线钉在脚尖,根本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尤远注意到了他的耳朵,松开他衣领问道:“助听器呢?”
盛夏:坏了一個。
“你从医院回来?”
点头。
“吃饭了嗎?”
摇头。
“先把饭吃了,吃完我去医院看看外婆。”
盛夏把胳膊上的手拽下来,轻轻推了尤远一下:那是我外婆,跟你沒关系,你是来找我要解释的嗎?
尤远冷笑道:“你管那叫解释?”
盛夏脸皮发烫:那就是我的解释,也是分手的原因,你不接受我也只能给你道歉,对不起。
他還想鞠躬,双肩被尤远死死地摁住:“你少他妈给我扯淡,盛夏,我等你一句实话,不說我不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夏被摁得整個人摇摇晃晃,他尽力捂着耳朵,不想听见质问,不想回答,在尤远的大声质问裡盛夏情绪开始激动,他疯狂地用身体去撞开尤远的手,怕他摔尤远又用力回揽,两個人拉扯得越用力,盛夏的情绪越是难以控制。
终于那根弦绷不住断了,盛夏一把抓住自己耳朵,狠狠地把助听器摔地上,发疯一样跺了几脚,唯一的助听器踩碎了,他听不见声音了,听不见尤远大声的吼叫变成了哄,最后哽咽着问他“为什么”。
发完疯,尤远不敢再碰他,眼看着盛夏精神恍惚地跑进了楼道,将门狠狠地拍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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