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阿妹，有客來
短信是個不認識的手機號碼發來的，只有一句話：“雷江縣金沙鄉陶裏村高寨屯第二組黎老平。”
一個簡單的地址，一個陌生的人名。
莫非這就是師父家的所在和他的真名？
不過這名字，好象也太老土了點，怎麼看都不大象是一個武林高手的大名。
韓秦沒去多想，打開手機地圖，搜索了一下路線，然後照着上面的指引踏上了新的旅程。
整整九個小時之後。
經過一番汽車、三輪車、摩托車、步行、爬山的多次輾轉奔波，加上一路打聽，揹着旅行包的韓秦才終於找到了黔州獨龍山脈深處的一棟小木樓前，這時天sè都已經快黑了。
大山裏的人家，往往都住得很分散，象這棟孤零零的小樓，離最近的鄰居都要翻過一個小山坳，韓秦找過來時很是費了一番勁。
木樓的底層關着牲畜，沿着木樓梯爬上去，二樓的大門打開着，裏面的屋子zhōngyāng有個火塘，四周的牆壁都被煙燻得有點烏黑，一個老頭正坐在火塘邊上，手裏拿着杆菸斗。
很可惜，老頭的面孔很陌生，不是師父。
“找哪個？”老頭開口問道，帶着明顯的黔州口音。
“請問，老人家您是……黎老平嗎？”韓秦說。
“哦，是我。”老頭答道，嘴裏叼着菸斗，仔細地上下打量着韓秦，“你是哪個？”
“我叫韓秦。”韓秦如實答道。
黎老平噴出一口煙霧，點了點頭：“知道了，進來吧。”
看他一副心中有數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曾經得到過交待。
韓秦走進屋子，在火塘旁坐下。上午剛下飛機的時候天氣晴朗，但進山之後，忽然下了一場陣雨，道路有點泥濘，爬山時韓秦的牛仔褲和跑鞋上都沾了不少泥點，有些cháo溼，靠着溫暖的火苗，立刻感覺舒服多了。
“今天太晚了，天都要黑了，先住下，明天再帶你去洞寨。”黎老平說道，然後扭頭朝屋裏喊了一聲，“阿妹，有客來了，出來煮飯！”
韓秦注意到了他話中的“洞寨”一詞，心想莫非因爲那兒是洞玄派的所在，所以才叫這個名字？
屋子裏答應了一聲，過了一會，跑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臉上稚氣未脫，身形稍瘦，穿着簡樸，頭髮有點枯黃。
小姑娘看了韓秦一眼，沒吭聲，自顧自地去淘米做飯了。韓秦以爲山裏的小女孩兒怕羞，倒也不以爲意。
晚飯很簡單，一碟臘肉，一碗炒酸菜，一碗青菜湯，三人共食，煮飯的米也有點糙，韓秦卻喫得很香甜。
山中無電，一盞油燈，光暗如豆，倒是旁邊火塘中的火光還明亮些，跳動的火苗把三個人的影子都照在了木牆上，不停地搖擺晃動着。
飯間，韓秦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叫黎小花，是黎老平的孫女，這棟木樓現在只有他們兩人住着。
黎老平告訴韓秦，他的腳昨天在山上砍柴時扭了一下，不大方便走路，明天會讓孫女帶韓秦上路。韓秦在此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什麼異議，只能任憑安排。
大山裏的夜晚，格外靜謐，雖然輔着稻草的木牀堅硬簡陋，但奔波了一天的韓秦還是很快入夢，睡得很沉。
一夜無話。
次rì清晨，韓秦起牀後，喝了兩碗油茶，吃了一個糯米飯糰，便跟着黎小花一起出門上了路。
太陽剛剛出來，黎老平家的小木樓位於山腰，擡眼望去，可以瞧見大山頂部依然被一大片白sè的晨霧籠罩着，遲遲不肯散去。
黎小花帶着韓秦，邁步走上了一條山路，路邊是密密的雜草，葉片上佈滿了露珠，在陽光的照shè下晶瑩剔透，走路時如果不小心碰到，不一會的功夫褲腳就會被打溼了。
黎小花走在前面，低頭快步而行，帶着韓秦沿着山路一直向上爬去。
走了十多分鐘後，韓秦感覺這樣默默走路未免沉悶，沒話找話地問道：“小花，我們這樣走多久可以到呀？”
黎小花回頭看了韓秦一眼，答道：“如果是我自己走，半天就可以到了，但你是個城市哥，走不動山路，起碼要到下午了。”
韓秦聽了，笑道：“那也不一定，雖然我是個城市哥，但你看我腿這麼長，不管什麼路，都能走得很快的！”
黎小花打量了一下韓秦，語氣中顯然還是不信：“腿長有什麼用，細皮嫩肉，走一下子就兩腳起泡，到時候莫喊我揹你哦，我背不動！”
“放心，誰背誰還說不定呢，你只管快點走，我能跟上！”韓秦鼓勵道。
“真的？”黎小花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韓秦，果然加快了腳步，“莫跟丟了哦，迷路了遇上山魈，當心吃了你！”
“這兒真有山魈呀？你見過？”韓秦好奇問道。
“……當然沒見過，見過的人都挨喫掉了！”黎小花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一眼韓秦，見他跟得很緊，再次加快了腳步。
半個多小時後。
太陽已經漸漸升高，山頂處的晨霧也越來越淡了，慢慢消散。
黎小花的腳步不知不覺中已經慢了下來，韓秦卻仍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七八步處，始終保持着這個距離。
韓秦已經能夠聽出前方小姑娘的呼吸開始有點粗重了，於是好心地笑道：“你累了沒有？要不然我們休息一會吧。”
黎小花腳步不停，回過頭來望了韓秦一眼：“你自己累了想休息就明說，莫拿我來當幌子！”
“哦，原來你還不累呀，我也不累，那繼續多走一會再休息吧。”韓秦看出了小姑娘口是心非，還要強撐，心裏有點好笑。
又走了約二十分鐘之後，黎小花的腳步已經明顯地慢了許多，喘息的聲音也清晰可聞。雖然她從小在山裏長大，但山勢陡峭，這樣快速地連續爬了一個多小時不歇，她此時還是感覺有點喫不消了。
終於，她聽到了後面傳來韓秦的聲音：“哎呀，我累了，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吧！”
黎小花心裏鬆了口氣，立刻停下了腳步，喘着氣在路邊找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了下來，拿手扇着風，口中猶不忘說道：“都說……你是城市哥了，還要……逞強！終於撐不住了吧……”
可惜，她心裏的得意沒能維持幾秒鐘，因爲韓秦已經走了過來，站在她身旁，並沒有坐下，而是擡頭四顧，欣賞着周圍的景sè，讚歎道：“這兒風景不錯，空氣也很好，比城市裏強多了！”
黎小花聽到韓秦呼吸平穩，言談自若，整個人壓根看不出一點疲態，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壓根就不累，故意叫我停下來看我笑話對不對？”黎小花瞪着韓秦。
“哪有，其實我的腿也已經很酸了，不信你幫我捶捶！”韓秦說着，果然也在黎小花一旁坐了下來，把兩條腿伸開來給她看。
黎小花被韓秦的裝模作樣給逗笑了，剛纔她話雖說得象是有點生氣，但心裏對韓秦的體力除了感到驚詫，也已經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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