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天刚亮沒多久,余乐洋一手拿着车票,一手提着行李,站在火车软卧门口跟后面的人招手。
刚才进站的时候王辞差点被挤散了,他抓着唐煜的行李袋抱怨:“咱们为什么非得起這么早走,我困的连路都看不清。”
软卧這边人不多,唐煜一边往裡走一边說:“余乐洋說去缅江就這么一趟火车。”
王辞一脸沒睡醒,打着哈欠說:“就不能坐飞机去嗎,坐火车要坐两天,想想我都头疼。”
余乐洋听到王辞的话說:“那边沒有直达的飞机,到了也得转机,更麻烦,還不如坐火车直接躺着到地方。”
四個人的软卧他们三個就占了一大半,余乐洋把门关了,“坐火车也挺好的,你要是困现在就可以睡......”话音未落,关上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唐煜正蹲在那往床底下塞行李,扭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一愣。
门口的人看着他们三個也愣了一下。
王辞惊讶的哈欠打一半憋了回去:“......谭哥?”
余乐洋蹭的一下从上铺跳下来:“卧槽,你怎么在這?”
谭南山摘掉墨镜,眯着眼睛看他们三個:“這话我還想问你们呢,你们這是要干什么去?”
余乐洋梗着脖子把誓死不从挂在脸上,抿着嘴什么都不說,唐煜沒想到会在這碰到他,沒想好要怎么說。
這是個巧合,唐煜可以确定,但他不确定谭南山会不会告诉秦时律,毕竟论关系,他跟秦时律应该更亲近一些。
谭南山看向王辞。
昨天在茶楼王辞還求他救命来着,他不敢不答:“我們要去缅江。”
三個大小伙子了,出個门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谭南山问唐煜:“秦时律知道你出门嗎?”
按照秦时律的性子,唐煜這么早出门,他就算不护送到地方也会把人送上火车,可他却沒见到人。
唐煜把行李塞好后,起身坐在下铺:“我给他留纸條了。”
谭南山:“......”
那就是沒說呗,偷跑出来的。
谭南山心說秦时律沒用,他還以为他昨天把人逮回去怎么着也能哄好了呢,合着這還在冷战呢。
王辞问谭南山:“谭哥,你该不会也坐這趟车吧,你去哪啊?”
谭南山走进来,按照车票上的位置把行李放在了唐煜对面的下铺上:“跟你们一样,去缅江。”
余乐洋皱眉:“我不信,你别是想跟踪我們吧,你去缅江干什么?”
谭南山把车票拿给他看:“去进货。”
余乐洋看着谭南山的车票,终点确实是缅江。
余乐洋嘟囔了一声“倒霉”。
唐煜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怕谭南山跟秦时律通风报信,不然他這几天也不会每天都往他的古董店裡躲。
而且就算他现在给秦时律打电话,除非秦时律长了翅膀,不然他就算来了火车也已经开了。
见谭南山在对面的床铺上坐了下来,唐煜问:“你不打算跟秦时律說嗎?”
谭南山难得看一次秦时律的热闹,說什么說?再說了,他自己不中用,也不能怪他通报不及时。
谭南山故意道:“不急,等一会火车开了我再跟他說。”
唐煜愣了愣:“为什么?”
谭南山摆弄他的眼镜腿,笑着說:“你不是說给他留纸條了嗎,先等他发现纸條在說,不然你给他准备的惊喜不就沒了么。”
唐煜心說,那你可有的等了,那纸條他藏的应该挺好的,秦时律說不定一直都发现不了。
余乐洋狐疑的盯着谭南山,唐煜听不出他话裡的刻意,他却能,這家伙十有八-九是对唐煜還沒死心!不然怎么会不告诉唐煜的老公他在火车上?!
余乐洋决定這一路他都要盯死他!
五点五十,火车准时发车。
顶着晨光,窗外的景色慢慢的向后移动,唐煜看着窗外,突然在想自己就這么走了秦时律知道之后会不会生气,他是不是应该跟他說一声。
余乐洋拿出了他带来的零食,塞给唐煜一包薯片:“来来来,吃东西。”
谭南山在火车动了的时候拿着手机出去了,他站在過道的车窗旁,拨通了秦时律的电话。
秦时律昨晚把手机定到六点,现在還差五分钟,他人還在梦裡,听见手机响起来,他烦躁的挂断。
谭南山好脾气的打了第二個,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被接起来。
秦时律嗓音微哑,带着些沒睡醒的困意:“一大早的你干嘛?”
“哟,還睡呢?”谭南山不嫌事大的笑着:“小唐都跑了還睡得着,心挺大。”
秦时律的声音停顿了两秒,顿时清醒:“你說什么?”
谭南山說:“什么什么?你该不会是被赶去睡书房了吧,人不在你都不知道?”
秦时律扑腾着从房间出去,推开隔壁房间的门,门是推开了,人却不见了。
秦时律眉心一蹙,问谭南山:“你怎么知道他不在?”
谭南山笑了笑:“因为他现在跟我就隔着一道门,想知道我现在在哪嗎?”
秦时律刚才就听见谭南山那边有哐次哐次的声音,预感不是太好:“你在哪?”
谭南山听着门缝裡传来的笑声:“我现在在去缅江的火车上。”
秦时律:“......”
秦时律觉得自己可能還沒睡醒,他在說什么玩意儿?
“......缅江?”秦时律揉了揉太阳穴,“他去缅江干什么?”
谭南山竟說大实话:“估计是想去個你找不到的地方吧。”
秦时律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往外走,却听谭南山說:“你不用来了,来了也追不上,我专门等火车开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秦时律脚步一顿:“你有病?”
谭南山說:“我沒病,我就是看你好像挺喜歡冷战的,反正你也不着急把人哄回去,正好我一個人怪无聊的,有他陪我路上還能解解闷。”
秦时律:“......”
秦时律知道谭南山给他打這個电话是想告诉他唐煜的行踪,可惜他从小就沒长一张会說人话的嘴。
他也就是仗着他爸姓林,不然他长這么大早就因为嘴欠被人打死了!
秦时律說:“你给我把人看好了,少一根头发我都算你头上。”
谭南山嗤了一声,“說的多担心似的,你倒是自己来啊,自己的事自己做,小学的时候老师沒教過你?”
秦时律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這不是做着呢么,那個女人的事他已经着手去查了,可他也得需要時間啊!
挂断电话,谭南山找了個地方抽烟。
兜裡的手机叮叮当当的响個不停,拿出来一看,全都是秦时律发来的叮嘱信息,怕唐煜晕车,怕唐煜水土不服,怕唐煜吃不惯那边的菜,下车让他先休息,不能让他累着,不要给他吃奇怪的东西......
谭南山把手机揣回兜裡,一條都沒回。
秦时律這個人,三十年沒被爱過,也不懂怎么去爱别人,谁都能看出他喜歡唐煜,他把唐煜当小鸟一样养着,小心翼翼,不让他接触任何危险和不堪,可唐煜不是鸟,他只是看着乖顺,实际却是個有主见有性格也有脾气的人。两個人在一起都是试探着去摸索对方的性格,可秦时律的摸索是揣着棱角的,唐煜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圆滑,不适当的相处会戳伤对方,谭南山倒是愿意让他们分开几天,给秦时律一些時間去处理那些事儿,也给唐煜一点時間去接受秦时律的嘴硬心软。
谭南山打完电话回来,唐煜就看了他一眼。
谭南山說:“别怕,他沒那本事拦下火车。”
唐煜坚强道:“我沒怕。”
谭南山笑了下:“看出来了,都敢自己一声不吭的跑出来,肯定是不怕他。”
唐煜:“......”
倒也沒你說的胆子那么大。
唐煜用门牙咔呲咔呲的磕了几片薯片,到底還是沒忍住问:“他生气了嗎?”
谭南山故意說:“可能生气吧,我听那动静像是把门给踹下来了。”
唐煜脸色一僵。
......完了。
“你少在那吓唬人!”余乐洋虎着脸瞪谭南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我警告你,别打他的主意,這一路我都会盯着你,你给我有点觉悟。”
唐煜买票的时候沒怕,现在却有点担心回来后会不会被秦时律打断腿。
他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秦时律发個信息跟他說一声,可是說什么呢,他都已经在车上了,现在說什么都晚了。
唐煜心一横,把秦时律给拉黑了。
是死是活都等回来之后再說吧。
“你沒事吧?”王辞看着唐煜苍白的脸:“你别是晕车吧?”
唐煜第一次做火车,他也不知道自己晕不晕,被王辞這么一說他好像是有点想吐,不過他觉得应该跟晕车沒多大关系,他就是被吓的。
余乐洋原以为坐软卧不過就是躺着到地方,结果两天后下车的时候,三個人都有气无力灰头土脸的。
余乐洋沒力气跟谭南山抬杠了:“都已经到地方了,我們可以各走各的了,你别跟着我們了。”
王辞第一次来缅江,哪哪都觉得陌生,他說:“来都来了,大家就一块呗,不然我一拖二总怕把你俩给领丢了。”
余乐洋一把拉過王辞,信誓旦旦的說:“我都做好攻略了,不会丢的,你胆子怎么那么小?”
谭南山沒理在那偷偷商量的两個人,他问唐煜:“你把秦时律拉黑了?”
唐煜心虚:“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当然是秦时律說的,這两天他的手机几乎被秦时律的信息给塞满了。
谭南山笑了下:“胆子挺大的,你就不怕回去之后他收拾你?”
......怕的。
唐煜這会儿脸色也不太好,他可怜兮兮的說:“那我在這买個房子定居吧,不回去了。”
“......”在這定居就有点刺激了,秦时律怕不是要把老秦家整個挪到缅江来。
谭南山不敢吓唬他了,怕他真在這定居:“行了,吓唬你的,他什么都沒說。”
唐煜半信半疑的看他:“真的嗎?”他就這么好說话嗎?他可是变态的大反派啊。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失联,唐煜同意谭南山跟他们订同一個酒店。
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后,几個人满血复活,沒什么严谨计划的三個人决定跟谭南山去逛当地的古玩市场。-
市场很大也很杂乱,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比富阳的古市那么正规安全,唐煜他们几個一看就是生面孔,年纪不大,穿的一看就不像懂行的。
一個大姐抱着一匹彩绘陶马冲出来,死活要往王辞手裡塞,王辞一边拒绝一边往回推:“不要不要,我不稀罕這玩意儿。”
眼看着那個大姐要松手,王辞也在推搡,唐煜蓦的伸出手,接住了那匹差点掉在地上彩绘陶马。
大姐脸色一暗,瞪了唐煜一眼。
坏她好事!
谭南山回来刚好看到這一幕,他身后跟着一個姓霍的老板。
“怎么回事儿?”谭南山问。
唐煜把陶马递還给大姐:“沒事。”
“什么沒事?”余乐洋瞪着那個大姐:“刚才要不是你接的快,那玩意就摔地上了。”
這种地方,過手的东西要是摔了那就得赔,而且還得按卖家的价赔,那马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要是真碎了,她就是要個一百万你也得给。
王辞不懂這些,他只是觉得一個女的上来就把马往他怀裡塞莫名其妙,想赶紧還回去。
他不懂,余乐洋可懂,這女的就是来碰瓷的!
大姐看到跟谭南山一起出来的男人,收起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脸讪笑:“霍爷,你朋友啊?”
霍军瞅了一眼她手裡的陶马,骂道:“又他妈在這坑外地人呢?拿走吧,你這眼力劲儿也是越来越差了,大地方来的,都精着呢,轮得到你坑?”
大姐嘿嘿的笑了几声,說了句“闹着玩呢”,抱着她的马就走了。
余乐洋嘟嘟囔囔:“谁跟她玩了,這什么破地儿啊,上来就坑人玩。”
余乐洋的话是冲着谭南山說的,這地方是他带他们来的,自然也就是他的错。
谭南山在他脑袋顶上搓了两把:“行了,别唠叨了。”
霍军瞧着刚才的架势也知道這几個小的屁事不懂,他问谭南山:“這几個门外汉是你带来的?什么时候开始跟小孩玩了?”
“說谁是门外汉呢?”余乐洋指着唐煜說:“我這兄弟可是火眼金睛!”
唐煜长得细皮内肉的,看着就像個不谙世事的,霍军自然是不信:“嚯,還火眼金睛呢?”
谭南山笑着說:“你還真别不信,富阳那個搪瓷儿就是他淘出来的。”
霍军眼神一变,看着唐煜:“真的假的?”
那個搪瓷儿他可是听說了,好多人出价想买来着。
霍军在缅江倒腾古玩很多年,在当地有点名气,他在這古玩市场走了一圈,每個人都会跟他打招呼,年纪跟他差不多的都喊他霍爷,年纪大一点的叫他军儿。
霍军的店更像個仓库,在這都是室外的摊子,屋裡都是杂七杂八的,摆的也沒個规矩。
唐煜在店裡转了一圈,霍军想看他能瞧出什么来,结果唐煜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沒在任何物件上停留超過三秒。
霍军“嘿”了一声:“我這可是全缅江物件最真最全的地儿了,你就一個都沒看上?”
唐煜摇头。
来他的店裡就沒有空手出去的,霍军不信邪,拿出他的镇店之宝,一個六耳壶。
“你看看這個。”
唐煜看清了是什么后,蓦的向后退了一步。
霍军看他:“躲什么呀,又不讹你。”
唐煜皱着眉头說:“不是,脏。”
霍军奇怪道:“什么东西脏?”
唐煜指了指他手裡的六耳壶。
霍军說:“瞎說,這玩意儿我天天摆弄,哪裡会脏?”
唐煜眉头皱的更紧了,看霍军的眼神也变的一言难尽。
他张了张嘴,缓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可是,這是個夜壶啊,你沒事摆弄它,不嫌脏嗎?”
霍军:“.........”
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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