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入场的时候唐煜被一個少年拦住,他穿着高中校服,袖口磨损的有些严重,他看着唐煜,冷漠的眼神裡带着些许的感激:“谢谢你。”
唐煜不认识他:“谢我?”
唐煜能看出少年原有的骄傲,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将那些骄傲给埋藏了起来,让他愿意弯下腰对着一個陌生人。
少年說:“我知道是你买了我的笔洗,谢谢你愿意花那么多钱。”
唐煜懂了:“那笔洗是你的?”
少年脸颊的凹陷說明他最近很劳累,那是短期内快速消瘦才会有的。
少年点了点头說:“现在是你的了,我只是来谢谢你愿意出那么高的价钱,不然被我爷爷知道了,我還怕被他打断腿呢。”
昨天那笔洗拿回去之后唐煜仔细看過,并非是尘封已久的东西,而是一直在被人使用,一個被人用久了的东西,一般不会被人换掉,除非......
唐煜看着少年:“那笔洗值這個价,你不用谢我,我也是喜歡才买的。”
少年沒打算跟他们一起进去,他今天来纯粹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话說完了,他掂了掂肩头的书包:“我得回学校上课了,祝您今天也能买到好东西。”
余乐洋眼皮一跳。
......這他妈是祝福嗎?
昨天那個拍卖师经過,刚好看见少年离开,他走出来叹了口气:“也是可怜。”
王辞问:“谁可怜?”
拍卖师看了他们一眼,认出了唐煜:“是你啊,刚才那孩子是来找你的吧?”
唐煜点点头:“嗯,他家裡出什么事了嗎?”
他们几個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拍卖师听到唐煜這么问還挺好奇:“你怎么知道他家裡出事了?”
唐煜分析道:“那笔洗应该是他爷爷的吧,他刚刚說怕被他爷爷打断腿,他们家要是沒出什么事,他应该不会冒着被打断腿的危险把老人家用惯的东西拿出来卖,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挥霍了。”
王辞他们一听,好像确实是這么回事。
霍军有点不确定:“刚才那小子是冯成的儿子吧?”
拍卖师說:“可不就是他嗎。”
谭南山问:“冯成是谁?”
這事儿說起来膈应,霍军不太爱提,他啧了一声:“冯成是我們這以前的富商,后来因为好赌输了個倾家荡产,過年那天高利贷上门,除了刚才那小子去医院陪他爷爷,剩下的老老小小一家四口加上三個高利贷,就冯成媳妇活下来了,连他们那個十岁的女儿都沒了。這事儿闹的挺大的,但沒公开审理,据說冯成是被他媳妇捅死的,原因是冯成为了還赌债把他们女儿卖给了高利贷。”
唐煜听的一身鸡皮疙瘩。
余乐洋搓了搓胳膊:“我靠我靠,好吓人。”
拍卖师說:“现在他们全家就剩下爷孙俩,爷爷又得了癌症,长期住院,亏的這小子不像他爸那么不靠谱。”
唐煜明白了,所以他才会来卖笔洗,只是這拍卖行也挺坑人的,只给出了那么低的价,难怪他今天要专门来谢他。
进了拍卖会场,王辞问霍军:“你们這犯罪频率是不是挺高的?”
霍军說:“還行吧,无非就是当街砍個人,晚上沒人的地方打個劫,碰上不讲理的找找麻烦,也沒什么大事。”
王辞:“......”
余乐洋:“......”
唐煜听着都害怕了:“這還叫沒大事啊?”
霍军吓唬他们:“所以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千万别到处看,尤其是沒人的小路的时候,能跑就尽量用跑的。”
连走路都懒得走的唐煜:“......”
還是换個地方定居吧。
今天拍卖的东西确实比昨天的好,叫价声接连不断,就连谭南山都跟着凑了凑热闹。
拍卖近尾声的时候,唐煜一次牌子都沒举過,霍军问他:“今天這些沒有一個你看好的?”
唐煜說:“倒是也有。”
只是他的钱不多,而那些东西叫价叫到最后已经不值那么多钱了。
說话的工夫,最后一件物品拿了上来,是個碧玉的棋盘。
王辞眼睛一亮:“是棋盘!”
唐煜眼底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落在那碧玉的棋盘上,他也是喜歡的。
他问王辞:“你要买嗎?”
棋盘起拍价五百万,王辞皱眉:“我买不起。”
他的零花钱還沒多到那個份上。
唐煜說:“我要是钱不够,你借我点。”
王辞一听這话就知道他是要豁出去把這個棋盘拍下来了,他当然全力支持。
谭南山看了唐煜一眼,奇怪,這怎么還跟别人借钱呢,秦时律還能让他钱不够?
余乐洋知道唐煜要买這棋盘,王辞還在旁边怂恿說借他钱,他就把耳朵捂上了——他受不了這刺激。
余乐洋听不见声,只看见唐煜一次一次的举牌,他举一次余乐洋心脏都要衰竭一分。
终于看见台上的拍卖师敲锤定音,余乐洋把手放下来,就听拍卖师的声音透過麦克风說:“恭喜這位先生,一千三百九十万拍下89号商品。”
余乐洋:“......”
妈的還是听着了!
谭南山问唐煜:“怎么還有零有整的?”
唐煜摸着空荡荡的口袋說:“這是我全部的钱。”
要是再有人加价,他就真的要跟王辞借钱了,现在兜裡一個子儿都沒有了,他在想,回去之后他可能要再画几幅画卖了。
谭南山沒深究他“全部的钱”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秦时律应该不会限制他花钱。
离开拍卖场,谭南山给秦时律汇报唐煜今天的行踪:【小唐這两天可沒少花钱,你的后续资金记得跟上,明天不知道他還会买什么。】
秦时律收到信息的时候人刚到家,他查了一下他给唐煜那张卡的消费记录,每天的花费都只是吃吃喝喝,稍微大点的金额也都是用在網购上。
秦时律觉得谭南山越来越小家子气了,花几千块钱吃個饭也叫花钱?
秦时律:【随便他花,又不是花不起。】
谭南山看着秦时律的回复啧了一声。
不愧是秦总,出手就是阔绰。
谭南山担心唐煜明天继续花钱,却沒料到压根就沒逃過今晚。
霍军的货今天到,谭南山带着唐煜去看货,他還沒等看出個一二三呢,唐煜把棋盘往王辞怀裡一塞,人就站到了他的前面。
谭南山见他直勾勾的看着一個看不出是牛头還是马头的东西,问他:“這是看上什么了?”
唐煜指了指一個半臂长,两扎宽的一個青铜色的牛头,头牛被绳子缠绕,牛角呈冲天状,牛瞳狰狞,看着并不好看。
霍军把這东西买回来本意是打算辟邪的,這东西看着吓人,他觉得房门口辟邪挺好的。
霍军看看唐煜,這小孩长得细皮嫩肉的,沒想到口味還挺重:“你喜歡啊?喜歡送你啊!”
唐煜摇头:“我买,你出個价。”
余乐洋连忙拉住唐煜:“哥,哥我叫你哥還不行嗎,你买這玩意干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谭南山也觉得這东西不好看,但他還是头一次见唐煜看到一样东西是這种表情,眼底那细碎的光跟他看到棋盘的时候不太一样,但他又說不出来哪裡不一样。
谭南山再次打量那牛头,可他只觉得的這东西丑的厉害,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拿出手机,对着扭头拍了张照片发给周老。
唐煜跟霍军說:“你出价吧,可以叫的高一点。”
余乐洋都服了,他就沒见過买东西让人家把价钱出的高一点的,這算不算是一种毛病?
這牛头霍军也沒花什么钱,送了也就送了,可他非要给钱。
這一行裡有它的规矩,不给钱就不是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事后沒有再找补的。
霍军被唐煜這一脸严肃的劲弄的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眼那牛头,心說不能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吧。
霍军心一横:“這东西我两万块收的,你要是想要,给我两万块卖你。”
唐煜转头看向王辞:“借我两百万,明天還你。”
王辞二话不說就转了两百万给霍军。
霍军:“......”
這孩子是不是对钱有什么怨念?
谭南山也有点看不懂了,要两万,给两百万,什么家庭也不能這么祸祸啊,可别是他跟秦时律赌气故意祸害钱的。
可是也不对,他买东西干嘛還跟王辞借钱?
周老回了信息過来:【你离近点,再拍一下牛头上缠着的东西给我看看。】
谭南山走近,又拍了一张照片,拍完才发现牛头上缠着的并不是绳索,而是一條跟牛头分离却严丝合缝嵌在上面的铜蛇。
照片发過去不到二十秒,周老的电话就打了過来。
谭南山走开了几步,接起电话:“周老。”
周平江急道:“這是牛头锁,不管多少钱都买下来!”
谭南山一整個怔住。
牛头锁虽然不是国家文物,但也是流离失所了百余年的东西,因为是大件,又是被盗走的,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谭南山只是听說過,他以为牛头锁会是個拳头大小的东西,毕竟“锁”這個字,给人的联想都不会太大,而眼前這個......
周平江听他不說话,催促道:“小谭,你听到了么,多少钱都买下来,你应该知道它的价值。”
价值......那可真是天价了。
谭南山看着吃力抱起牛头锁的唐煜:“......已经被人买了。”
周平江急道:“什么人买的?”
什么人?
谭南山苦笑:“是唐煜。”
大半夜的,秦时律收到谭南山发来的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
【我劝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把唐煜领回去,不然到时候人跑了,我怕你连后悔两個字都来不及写。】
秦时律觉得他有病,說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天一早,谭南山来找唐煜,刚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走出来的人不是唐煜,而是余乐洋,“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余乐洋一头撞到谭南山身上,谭南山按着他头顶把人推开,“毛毛躁躁的,买什么药?”
余乐洋抬头看到是他,推开他的手說:“王辞拉肚子,我去给他买点药。”
谭南山看了看房号,“這不是唐煜的房间嗎,你们两個怎么在這?”
王辞昨天晚上开始就有点拉肚子,到了早上拉的越来越严重,人有点脱水了,他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谭南山:“谭哥,早。”
余乐洋說:“唐煜昨天抱着那個牛头回来,說是怕晚上睡着了被人打劫,让我們俩過来陪他,昨晚我們在這個房间睡的。”
谭南山站在這半天沒看见唐煜,他问:“唐煜呢?”
余乐洋:“他卖牛头去了。”
谭南山一愣,现在還不到八点:“他去哪卖牛头?”
余乐洋嫌他烦:“不知道。”
唐煜說卖牛头的时候天才刚亮,王辞還在梦裡,余乐洋也沒睡醒,余乐洋本来是要跟他一块去的,唐煜說王辞身体不舒服,让他留下来陪他。
谭南山皱眉,心說這几個小崽子胆子也太大了,第一次来缅江,人生地不熟的就敢一個人抱着东西去卖。
好在唐煜沒关机,谭南山电话一打通对方就接了。
唐煜沒說自己在哪,只說自己在請人查验牛头锁的真伪,顺便還不忘问问王辞怎么样。
王辞不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开始上吐下泻,余乐洋和谭南山带他去医院挂水,一直到了下午唐煜打电话過来问他们在哪。
晚上的拍卖会王辞是去不了了,打了吊瓶他好歹不拉了,但也是浑身沒力气。
谭南山见唐煜空着手回来的,问他牛头被他卖给谁了,唐煜說:“還不知道卖给谁了。”
谭南山好像猜到他把牛头弄哪去了:“你该不会——”
话沒說完,霍军就来了。
霍军来找他们一起去拍卖会,他看别人花钱有瘾,虽然钱最后不是给他的,但看那帮冤大头一個两個的跟碎钞机似的,他看着爽。
“走啊,去拍卖会了。”看见王辞苍白的脸,霍军诶呦了一声:“這是怎么了,中毒了?”
王辞撑着病躯苦笑:“沒中毒,就是有点水土不服。”
霍军啧啧两声:“果然是城裡来的,就是娇贵。”
见霍军跃跃欲试的要去拍卖会,谭南山拦住他:“要不你今天還是别去了,我怕你受不了。”
霍军說:“别人花钱又不花我的钱,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谭南山看了眼唐煜,唐煜一副买定离手的淡定,看的谭南山哭笑不得。
今天是拍卖会的最后一天,拍卖的东西不见得多,来的人却不少,很多人都是奔着开开眼来的。
拍卖开始,不得不說,每拿上来一個物件都是叫得出名字好东西,但价钱也是动人心魄,令人头皮发紧。
拍卖师:“下一件物品是今天早上临时决定拍卖的。”
谭南山猜到是什么了,他看了看唐煜——這淡定劲到底是跟谁学的?红布掀开的瞬间,霍军傻眼了......
听着拍卖师详细的介绍牛头锁的来历,以及起拍价格,霍军面部表情抽搐,老半天都缓不過劲来。
牛头锁是全场起拍价最高的一件物品,四千万起拍。
余乐洋愣了好一会,听着价钱不断上涨,他不可思议的问唐煜:“這东西,是你昨天跟霍老板买的那個,对吧?”
昨天晚上回到酒店,余乐洋对着那牛头研究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吓人,他就把牛头搬到洗手间去了,怕对着這东西睡不着。
大半夜的,王辞起来拉肚子還被這玩意儿给吓了一跳,最后被唐煜搬去了门口看了一宿的门。
余乐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认错,然后就听见唐煜“嗯”了一声。
余乐洋:“......”
所以他为什么要担心他乱花钱?
余乐洋一言难尽又佩服的看着唐煜,耳边是不断上涨的的叫价,他突然觉得唐煜也不是很败家,虽然他花钱无度,但他赚的也沒個数。
之前一幅画卖了一千万,现在两百万买了個牛头,转手就是好几千万!
余乐洋觉得以后他可以不再管唐煜花钱了,唐煜過手的钱跟他所认知的钱好像不是一個次元的,或者說更像是一個阳间的,一個阴间的......
牛头最后以一亿两千万的价格被人拍走,唐煜从始至终都沒回头看過一眼拍走牛头的人,他站起来:“走吧。”
唐煜发现他们几個脸色各有各的精彩,他奇怪的问:“怎么了?”
谭南山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沒怎么,就是觉得秦时律不工作应该也沒多大問題。”
唐煜:“!!!”
這叫什么话!
秦时律不工作他岂不是要饿死了!
唐煜皱起眉头:“秦时律遇到什么困难了嗎?”
谭南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沒遇到困难,霍老板可能遇到困难了。”
唐煜看向呆坐在那石化了的霍军:“霍老板,你沒事吧?”
霍军转過头看了他一眼:“你這小子,真是——”
“霍老板。”谭南山除了刚认识霍军的时候叫他霍老板,之后就再也沒這么叫過他,“银货两讫,落子无悔,霍老板该不会想坏规矩吧?”
很少见谭南山认真,霍军愣了一下:“說什么呢,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干這行,我要是想弄他,你以为你一個外地人拦得住?”
闻言,谭南山再次露出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也对。”
霍军白了他一眼:“瞅你那样,护的這么紧,你别是对人小唐有想法吧?”
谭南山說:“我可沒那爱好,对我弟婿有想法。”
霍军从沒问過他们的关系,听谭南山說唐煜是他弟婿,霍军稍微愣了一下以表敬意。
霍军也不是沒见過世面的人,稍稍惊讶一下也就過去了,他看着唐煜說:“我就纳了闷了,你這個年纪到底是怎么做到眼睛那么毒的,那东西你昨晚一眼就看出来了吧?”
穿书前唐煜每天闲着沒事干,喜歡的东西都会有专门的人送到他面前,不用东奔西走,也不用费心思赚钱,闲下来的時間就研究各类古董和书籍,他還有個老师,快九十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都见過,唐煜耳濡目染,知道的自然也就比一般人多了点。
要說霍军不酸那是不可能的,煮熟的鸭子就這么让人给骗走了,他那颗心都快酸的发酵了。
霍军吓唬他:“你一会从這出去的时候小心点,這裡這么多人,什么路数的都有,知道這东西是你卖出去的,当心他们绑架你。”
唐煜一点都不怕,他說:“只要你不喊,就沒人知道牛头锁是我卖出去的。”
财不露白這個道理唐煜懂,所以他才从始至终都沒有回头去看那個买走牛头锁的人,只要他表现的事不关己,就不会有人知道卖牛头的人是他。
整個拍卖场,只有這裡的老板知道牛头锁是他带来的,就连台上的拍卖师都不知道,所以他很安全。
霍军服了他了:“要不你留在這别走了,跟我合伙做生意吧,我看你這火眼精金挺适合干這行的,我出钱,你出眼睛,咱哥俩发家致富去!”
唐煜的人生目标可不是劳心劳力去发家致富,他摇头:“我不要,我老公還在家等我呢。”
霍军像個人贩子一样循循善诱:“男人嘛,哪還找不到個好的,你老公有你会赚钱嗎?他赚的有你多嗎?他每個月给你多少零花钱,有你一個牛头卖出去的多?”
霍军的话直击唐煜最脆弱的地方......秦时律给他的零花钱,确实不多。
唐煜低下头,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跟霍军一起干,這可把谭南山给吓坏了,“霍爷,霍爷,你饶了我,我要是把人带出来不带回去,我那個表弟能开轰炸机来缅江把這给炸平了。”
霍军啧了一声,继续戳唐煜的肺管子:“瞅瞅,這脾气還不好,你跟他過什么劲儿啊,自己赚钱不舒坦嗎?”
自己赚钱舒坦嗎?
唐煜不這么觉得,哪有咸鱼自己翻面的?
而且,就算他想自己翻面,可万一沒翻好,那是要丢小命的!
唐煜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霍军,秦时律都已经认错了,他得回去。
从拍卖场出来,唐煜請客吃饭,饭桌上霍军還不死心的在劝他留下,可唐煜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說什么都要将咸鱼的使命贯彻到底。
霍军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话都說不清了,唐煜一直陪他喝,喝到最后却跟滴酒未沾似的,半点都看不出来他喝了酒。
唐煜叫服务员打包了饭菜,“我回去给王辞送饭,你们送霍老板回家吧。”
余乐洋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跟你一块去送饭。”
唐煜看他站都站不稳,嫌弃的推开他。
......你想累死谁啊?
唐煜把余乐洋推给谭南山:“我不要扛着他走,你们一起。”
唐煜住的酒店从大路下车還要经過一條小路,白天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這條小路有多长,可天一黑唐煜突然觉得這條路又黑又长,還阴森森的。
路灯明明灭灭的闪了几下,唐煜隐约听见身后好像有脚步声。
脚步声从路口就一直跟着,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小路上果然有個人影,他回头那人就停住不走了。
想到霍老板之前說的那些话,唐煜害怕的想,该不会真的被他的乌鸦嘴给說中了吧?
唐煜抱着打包回来的饭菜加快脚步,突然看见墙根底下摞了一摞砖头,他假装蹲下系鞋带,趁机塞了块砖头在外卖袋裡。
他拎着袋子刚要起身,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扣住,唐煜闭上眼大叫一声:“救命!”手裡的外卖袋抡圆了,朝身后呼的甩出一道风声——
身后的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语气惊骇道:“是我。”
這声音......
唐煜睁开紧闭的眼,黑暗中慢慢的看清了那张脸,“......秦,秦时律?”
秦时律差点被他吓死,他抠出唐煜手裡紧紧攥着的塑料袋,看清裡面的东西后眼皮一跳:“你這是要杀人?”
這东西要是呼他脸上,他還有命活嗎?
几天沒见,秦时律沒想到他会给他准备這么“硬”的一份大礼,真的是想要他的命!
确定了真的是秦时律,唐煜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乎了下来,软糯的声音還带着一些颤抖:“我以为是坏人。”
坏人就用砖头砸?
......好像也沒毛病。
秦时律把砖头连带着打包回来的饭菜一起扔到角落,裡面的打包盒都被砖头压扁了,他把人拽进怀裡,手安抚的顺着他的背:“這么晚了怎么就你一個人,谭南山呢?”
自从唐煜单方面跟秦时律冷战,他已经好久沒有被他這么抱着過了,大概是刚才被吓着了,现在被秦时律這么抱着,唐煜觉得特别的安心。
“霍老板喝多了,谭南山和余乐洋去送他了,王辞水土不服拉肚子,我回来给他送饭。”
秦时律心裡暗骂谭南山不靠谱,让他照顾人,结果大晚上的让他一個人在路上晃荡。
要是真碰上坏人了怎么办?
他胆子這么小!
回到酒店房间,进门秦时律就把唐煜抱到了门口的柜子上,秦时律问:“想我了嗎?”
算是想的吧,在在火车上想他会不会回去之后被他打断腿,前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让他陪着他睡。
虽然想的方式不是很纯粹,但......
秦时律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的回答,他头抵在唐煜的肩上,疲惫道:“我想你了。”
唐煜微微一怔。
是怎样的一种想?想打断他的腿那样嗎?
唐煜品了品他的语气,感觉不是,他看了眼秦时律,秦时律却沒有把头从他肩膀上挪开。
“喝酒了?”秦时律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唐煜点点头:“喝了。”
秦时律:“喝醉了嗎?”
其实這话根本不需要问,就看他照着人的脸抡砖头,就知道他沒喝醉。
从来都是依赖别人的唐煜看着靠在他肩上的秦时律,突然有种新奇的感觉,他胆子打起来,小爪子在秦时律的后脑勺上呼撸了几下,“我酒量很好的。”
秦时律抬起头,盯着唐煜的唇:“亲我一下。”
之前都是秦时律主动,他就像個上位者,控制着唐煜的命运,也控制着他的一切,唐煜第一次反抗,以为自己会小命不保,现在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受到秦时律的谦让。
唐煜虽然懒,但他也是個男的,沒有哪個男人会不喜歡被伴侣依赖。
唐煜凑過去贴了贴秦时律的唇,只可惜他学艺不精,伸出舌尖划了下对方的唇缝顷刻间就被人反過来攻城略地。
唐煜心想,罢辽罢辽,我已经很男人了,干再多也挺累人的。
秦时律亲的凶,他掐着唐煜的腰把人从柜子上抱下来,唐煜手脚并用的缠住秦时律。
秦时律低声笑了一下:“缠這么紧?”
唐煜搂紧了他的脖子:“怕摔。”
秦时律把人抱到床边,拍拍他的屁股:“别夹這么紧,下来。”
唐煜腿一松,沒有预想中的掉在床上,而是被秦时律小心翼翼的放下,秦时律亲了亲他的眉心,“我去洗個澡。”
刚要起身,领口被一只手给扯住,秦时律坏笑,看着满脸绯红的唐煜:“怎么?”
唐煜使劲拽了拽他的领子:“别走。”
唐煜這声“别走”沒有其他意思,他就是突然不想让他走,唐煜自己也說不上为什么,可能......可能是刚才在路上吓着了。
可那两個字听在秦时律耳朵裡就不是這么回事了,他再次把唐煜抱起来,直接抱进了浴室:“一起洗。”
一起洗澡這件事算是唐煜的噩梦之一,主要是秦时律時間长,還要他一直站着,他的两條腿最后跟面條似的,秦时律不扶着他他都站不住。
可秦时律并沒打算一次就结束战斗,回到床上,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掠夺。
唐煜已经累了,躺在床上任由他折腾。
手机在這时候响了一声。
唐煜分了心。
秦时律把他的脸给扳回来,吻住他的唇,“专心点。”
唐煜眼珠滴溜溜的转,一点也不认真,他這边点头,那边伸手去拿手机:“我就看看是谁。”
是谁都不该在這种时候让他分心,秦时律不满的用力,唐煜被撞的哼了一声,随着是一声惊呼:“坏了!”
秦时律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忘了给王辞送饭。”唐煜挣扎着就要起来。
秦时律一把把人按回去。
這时候想什么送饭?
一顿不吃能饿死他!
秦时律突然有点凶,唐煜气都喘不匀了,他在他胸前推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說:“你,你等会,你先别......我给他叫個外卖。”
這事儿能等嗎?
唐煜叫外卖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但秦时律也沒等他,而是放慢了速度,但每一下都是又深又准。
唐煜被闹的急了就推他两下。
唐煜叫好了外卖,跟秦时律說:“我给王辞打個电话。”
秦时律邪笑着看他:“你打你的。”
打桩机开始加快频率工作,王辞接起电话听到的就是唐煜的一声诡异的叫声。
王辞吓了一跳:“小爷,你沒事吧?”
唐煜挣脱不开秦时律的手,嗓子裡断断续续的发出嘤咛:“我,我沒事,我给你,给你叫了外卖,你一会啊,你一会记得开门......”
這声音听着可一点都不像沒事,王辞有点担心:“你真沒事吧,我听你說话怪怪的。”
“我,我沒事,啊——”
电话裡传来“啪”的一声,然后就听唐煜喊:“你不要动,我在讲电话!”
另一间房间裡,秦时律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脚踹了脸。
......躲過了唐煜挥舞的砖头,却沒躲過他的脚,他這张脸今晚注定要挨一下子。
唐煜一脚巴子踹在秦时律的脸上,這会儿還沒挪开,他对着电话說:“我這边有点事,你记得吃外卖,我先挂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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