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换租第三
但当室友身着丝绸吊带裙,温柔地对她笑了之后,她决定還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又菜又爱玩,她当之无愧。
“你沒上班嗎?”任乐清见她穿得太少,赶紧把大门关上。
“嗯,身体不舒服。”室友瘦得皮包骨,满身病态。
任乐清腹诽:大雪天穿那么少,能舒服了?
面上不忘关心对方:“多喝热水啊。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我看那屋的阳光好,想在门口晒一晒。”室友语气很轻,温柔如水。
要不是今天根本沒太阳,任乐清就信了!
她尴尬地干笑两声。
两個人其实不太熟。
任乐清早出晚归,经常通宵画稿,平时也沒有主动找人聊天的习惯。
她不知道她室友是做什么的,甚至记不清室友叫什么,只知道姓孙。
但是孙室友每天六点就起来洗刷化妆、再背包出门,她可是清楚的。
“你今天休假嗎?”
今天好像是工作日。
孙室友眉目依旧温柔:“有必要打听這么细嗎?”
“……”
任乐清默默闭紧嘴巴。
上午刚怼了三哥,下午她就被怼了。
所以人不能做坏事,会遭报应。
孙室友端正坐在沙发上,纤细修长的手扶住膝盖,脊背直如松。她就這样盯着黑黢黢的电视屏,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任乐清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姿态略微拘谨:“那我先回屋补觉了,昨晚沒睡好。”
“好的。”
任乐清浑身发寒,回屋后第一時間锁门,再从墙角拖出自己的行李箱。
因为她住的時間不长,大部分衣物在家裡沒有寄過来,收拾完柜子之后,行李箱還能余下一半的空隙装点别的。
把什么带走,她开始纠结。
梁照一這时候打电话過来问她情况怎么样。
“我告诉你啊。”任乐清压低声音,走向窗边,用窗帘围住自己,“我进门的时候,她就在我房间门口站着往裡看,我自行脑补了一部咒怨之鬼室友。”
“她看什么?”
“你问到关键了。”任乐清想起什么說什么,“刚刚我问她在看什么,她說在晒阳光。”
她透過灰蒙蒙的窗玻璃往楼下看,外面還在下雪,“今天這么大雪,她上哪看阳光?
“你說她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比如穿越来的?”
梁照一唉声叹气:“你多看点走近科学。”
又问她,“那你今晚怎么办,要不要提前出来?”
“不,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今晚我必须留在這裡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熬夜?”
“当然啦,那对我来說小意思。”
不過非必要情况,任乐清并不想熬夜。
這几年头发掉得快,肉眼可见自己的头发越来越稀薄。
“行,今晚我陪你。”他說,“一会我去看房子,等我发照片给你,你看看怎么样。”
“好啊。”
任乐清挂了电话忽然觉得口渴,在床上坐了半天,最终還是决定出门倒杯水喝。
暖壶裡的水還是她三天前灌的,早凉了。
任乐清把水倒了重新烧。
等着灌水之际,背后靠上来什么东西。微凉的部位贴着她,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任乐清双腿发软,跌撞着回身,扶了一把水槽台才勉强站好。
孙室友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惊恐地往后退,孙室友面无表情地亦步亦趋,直至凑到她脖颈间闻味。
任乐清发誓,正月一定好好上香,求太上老君保佑她身边的妖魔鬼怪快离开。
這都什么癖好啊!
“你谈恋爱了。”孙室友冷冷地說。
“啊?”任乐清站也站不稳,声音发抖,“沒有啊。”
“你有性生活了。”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连否认:“沒有,這個真沒有。”
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孙室友站直,又一步步慢慢往后退,垂头轻嗅自己的指尖:“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任乐清拎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
哪有什么男人味,只有自用的洗衣液香。
但她還是尽力顺着孙室友的话走:“可能是我老板车上的味道吧,我今天坐他车来着……”
孙室友仿佛福尔摩斯上身,笃定地摇头:“不对,是从来沒有闻過的味道。”
哈啊?
任乐清也懵了。
刚开始她是为了安抚对方,這会儿竟真的跟着孙室友的思路回忆起来。
难道是段礼周?
也不是吧,她来北京之后,每個周末都会和段礼周一起吃饭。
但是今天在法院和那么多人接触過,小孙怎么就能断定是男人的味道。
沒等任乐清将疑问說出口,孙室友先行为她指明一條思考方向:“你今天抱過男人了。”
要說抱,那還真有一個。
梁照一。
她不免胆寒,觉得面前這個女人有点可怕。
“我喜歡他的味道。”孙室友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婉,“和我男朋友很像。”
“……你有男朋友了啊,我還以为……”任乐清紧急刹车,把后半句“我以为你沒对象呢”咽回去。
而后在心裡默念,不要主观断人,不要主观断人……
“是啊,我男朋友是校草。”孙室友踱步回自己房间,站在门口转過来对她笑,“我喜歡叫他‘校草哥哥’。”
“哦……”
烧水壶裡的水早就满溢出来。
任乐清手忙脚乱地关好水龙头,又将多余的水倒了一些出去,随即盖盖儿,打开加热开关。
她心裡說不上的怪异,但又想不出哪儿怪。
·
鬓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沙发上,手裡拿着一微型收音机,天线拉得老长。
即便這样,收音机裡的电流声還是很嘈杂。
梁照一在厨房泡好茶,端出来给爷爷倒满,听着老爷子发牢骚:“现在搞那么多电线,收音机都听不清。”
“您人在北京,去听天津的电台,這要能听清,得上国际新闻。”梁照一殷勤地把热茶放到爷爷面前。
梁爷爷虽然和他见面沒那么多,但還算了解他,知道他葫芦裡卖的什么小心机。
当即摆架子叼起一根烟。
梁照一连忙弓腰给老爷子点上。
“說吧,有什么要爷爷帮忙的?”
梁照一嘿嘿笑着:“那我就直說了啊,爷爷。您中午說那套房子给我,還算数嗎?”
梁爷爷也是個鬼精的小老头,愁眉苦脸地重复梁照一当时在餐桌上的狂言:“我觉得你說的对,你才刚来北京,和梁靖這個本地户不一样,這房子沒办法過户,现在给你也沒用。”
“我那是年轻气盛,您别介啊。”梁照一改去给老爷子捶腿捏肩,“您看我這租房也不容易,要不您现在借我住住?”
梁爷爷依旧像個老顽童:“那不能,那不能,新房子可不能给你糟蹋了,那是留着给你结婚娶媳妇儿哒。”
梁照一觉得有戏:“您要今儿把房子给我了,這孙媳妇可就沒跑了啊。”
梁爷爷一顿,定睛看着他:“真的?”
“成败就看您的了。”
老爷子高兴地拍大腿,二话不說去房间抽屉裡把房本和钥匙一并拿给他。
梁照一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多做逗留,出门便开着车往木质定做的店裡去。
她說想要個能写字的書架。
新房子早就装好了,家具齐全,但书房是空的。本来老爷子打算给梁照一一個惊喜,沒想到人家不领情。
老爷子总說,這是欠梁照一爸爸的。
·
任乐清收拾了一晚上房间,把能装的东西全部装箱。
地上摆着一個行李箱,外加一個大纸盒子,纸箱子敞着口。
任乐清是想明天早上起来之后,把床上四件套也带走。
忙到晚上十点,她去厕所洗刷。
主卧房门紧闭,有一丁点光透出来,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沒睡。
任乐清按计划锁上房门,仰躺在床上刷抖音。刷了一会心觉无聊,于是打开微信乱翻。
她与梁照一的聊天內容少到可怜。
前几年的,都让她清空了。
任乐清百无聊赖地盯着聊天界面,突然探出一條链接,惊得她神经激跳。
打开一看是梁照一翻来的,一條搞笑音频。
任乐清:【你還沒睡啊?】
梁照一:【說了陪你。】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首音乐,莫文蔚版的《分分钟需要你》。
任乐清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生怕被孙室友发现自己還沒睡,只得小心翼翼的。
可动作越轻,她越是发困,回消息的速度也越慢。
梁照一大概是感觉出来了:【斗地主?】
任乐清又靠着床头坐起来:【人不够啊。】
梁照一发来一個小程序链接,标题就叫“二人斗地主,1缺1”。
于是,两個人从十一点斗到凌晨一点。
任乐清输了一千多分。
正当她心态爆炸、想要叫嚣着结束时,梁照一先退出去,转了一百块钱给她。
任乐清忙着打字问为什么,对方又把电话拨過来。
她扯過被子蒙头盖住自己:“干嘛给我转钱啊?”
“输了不得哄哄啊,”他嗓子有点哑,“万一又哭了怎么办。”
老掉牙的事他還记着:“我又不是因为输牌才哭的,是被傅舜华骂哭的好不好!”
男生轻笑两声:“我知道啊。”
“那你還……”给我转钱干嘛?
“我就是想哄你。”
电话裡外都很静,任乐清卷着被边,心脏让人轻挠了一下。
一点十二分,客厅传来拖鞋蹭地的簌簌声。
梁照一刚想說话,被任乐清紧急打断:“嘘。”
她屏息不动,掀开被子看向房门,顺手把通话音也调到最低。
门把手匀速向下降,锁芯咔哒碰到锁眼,门沒有推开后,把手又悠悠上摆回到原位。
门外沒了动静。
任乐清悬着的心落回实处。
看来锁门是正确的决定。
她兴奋地想要和梁照一炫耀自己的战果。
“咔哒”一声。
两声。
三声。
门把手突然疯狂地上下晃动,锁芯弹收的声音格外瘆人。不光是门锁撬不开的急迫声,還有骨头顶撞门板的声音。
任乐清真的怕了,紧紧捂住嘴。
“任乐清?”电话裡小声叫到。
任乐清退到微信界面,给梁照一发消息:【她在撬我的门!!】
“我听到了,你别怕。”他說。
“我在你家楼下,所以,别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