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武备真藏
那冯老二吃此一惊,双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不住地辩驳道,“你是哪裡来的?不要血口喷人!沒有!沒有!”
“陈老祖?!你怎么会在這裡?”我看清了对面的来人,苦笑着问道。
“哈哈——”陈抟从阴影裡面走了出来,不无得意地笑道,“知道你要上战场,皇帝定然准许你们来此地发些小财,老夫就在這裡等着你们,果然被老夫料中了吧?”
“原来你老人家是专门为晚辈来送行的呀!”我见四郎看得一头雾水,就代为介绍道,“這位就是威名远播的华山陈老祖,当代的八大宗师之首!這两位是我家四哥!”
“原来是白云先生到了,晚辈失礼了!”四郎哑然,不由得很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心中想到這白云先生不论是在武林中還是在朝堂上,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居然能与我如此熟识,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几位少歇,老夫還有话要与他說。”陈抟与我們打了個招呼,转而对坐在地上的冯老二横眉质问道,“冯老二,你私藏国宝,可知罪嗎?!”
那冯老二嚅喏道,“此洞也在兵器司的库房之内,并非小人的私宅,小人并无私藏违禁物品,何罪之有?再說這裡除了几個铜人有些蹊跷外又有什么宝贝?”
陈抟叹道,“虽然你并沒有违反朝廷的律法,但是你的私藏行为已经损害了国家民族的利益,怎么能說无罪?难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不就是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么?怎么可能?”冯老二有些不服道。
“哼——”陈抟瞪了他一眼,领着我們走了进去。
裡面的火烛已经被陈抟燃起,四周看看,大约有三间房子那么大,裡面依次排列着四具铜人,看那样子,已经很有些年头儿了,我走上前去摸了一下,上面有铭文,仔细辨认了一番后,发现居然是唐德宗时期铸造的,铜人背后的碗口大字宛然如新,每具上面一個,合起来正是武备真藏四個大字,却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来历,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陈抟。
“這些都是武备铜人,用来秘藏兵书的,谁知道居然被湮沒在這裡,若非我意外发现有一條密道通向這裡,這些东西都要毁在你们這些庸人之手!”陈抟拍了拍铜人,对那冯老二說道。
“怎么可能?”冯老二犹自有些不服气,反驳道,“如果是藏有奇珍,我一定会上报朝廷,可是我早已经查验過了,這些铜人都是实心的啊!哪裡藏得下东西?”
“若是连你這种庸人都能发觉,還称得上什么府库真藏?”陈抟有些不屑地答道,将手中捧着的丝帛卷轴之物放在我的手裡,围着铜人转了起来。
陈抟围着铜人转了两圈后,终于站定,一手举了起来,提了口起,在那光秃秃的铜人头顶上拍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响,内力顺着铜人的身体直冲下来,接着就听到当啷声响,铜人的脚后跟处有一片铜片弹了出来,露出一個细细的线头儿。
“学着点儿!”陈抟头也不回地說了一声,然后将那线头儿缓缓地牵了出来,末端上正连着一把钥匙,外面裹着油脂,居然還沒有锈蚀。
如法炮制,一共得到四枚钥匙,形状各异,看上去有些古怪,大小粗细俱不相同。
正在我們疑惑不解的时候,陈抟拿起最大的一只钥匙握在手中,然后将仅次于它的另一把取過,尾端接上了那把最大的顶端,用力一拧,就成了一体,接着手中不停,四把钥匙合成了一体。
“這個洞的后面還有内洞,那才是藏真之地!”陈抟在山洞后面的光滑石壁上摸索了一阵子,忽然用力在某处敲了一下,浮尘滑落后立刻露出一個锁眼儿来,然后将长度超過一尺的巨大钥匙插了进去。
“這四個铜人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如果在它们身上找藏真,那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的。”陈抟任由那钥匙自己留在石壁之中,同我們解释道。
“那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說,沒有了這几把钥匙,那些铜人就如同废物一般?”我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错!”陈抟微微一笑道。
“其实有沒有钥匙都无所谓,只要你老人家动动手脚,破开這道石门還不是小菜一碟?”我见识過陈抟的本事,以为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未必吧!”陈抟笑而不答。
约摸過了盏茶時間,忽然从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我知道,這是机关又开始发作了,只不過這次比起過上一道门的时候动静還要更大些,站在地面上的几個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不停地微微颤动着,有些心旌摇动的感觉。
我們面前的石壁动了起来,既沒有向左,也沒有向右,而是向地下沉了下去,裡面的景象渐渐地暴露在我們的面前,令我們惊讶得說不出话来。
大颗的明珠高高地悬挂在内洞的顶上,将超過了五百個平米的内部照得纤毫毕至,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展现在我們的面前,内洞的一角堆放着大量的金锭,多达树百件的玉器更是散发出如烟似雾的光晕。
“老天啊——”即使是见過无数奇珍的我也不禁意乱神迷,更不用說沒有见過大场面的四郎和七郎了,那冯老二更是如痴如狂地坐到了地上,望着那堆珍宝吃吃地傻笑着。
我仔细一看,落下的大门原来竟然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有十来米厚,形状嶙峋突兀,不由得暗自咋舌,這么厚的家伙,就是十個陈抟绑在一起也拍不碎吧?石门沉下去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宽越十几米深达数十米的壕沟,往下一看,无数石锋耸起,若是失足落下,必无幸免之理。一道石梁连接着两边,细如碗口一般,阴风从地下吹了上来,有些森然。
“走過去,就是天堂!”在這当口,陈抟忽然說了句很奇怪的话。
冯老二如着了魔一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踏上了石梁,一步步向前走去。
沒有发生我意料中的事情,沒有出现什么机关暗器,冯老二非常顺利地走了過去,来到那堆珠宝面前,贪婪地伸出双手,将大把的黄金抓了起来,从指缝间洒落下来。
我正准备招呼兄弟两個一起過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片朦胧的绿色烟雾不知从何处升起,迅速地向冯老二卷了過去,将他淹沒在其中。
接着就听到人体倒地的声音和何老二的痛苦呻吟和身体抽动的声音,不過是眨眼间的工夫,呻吟声就变的低不可闻,那团儿绿色的雾气渐渐地汇聚到一起,吸附到了冯老二的身上,当我們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冯老二的身体已经僵直,呈现出碧绿的颜色,就象是用翡翠雕琢出来的一具人体雕塑。
“好厉害的毒!”我看了之后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說道。
“不算是毒!”陈抟摇了摇头答道,“看它的样子,应该是传說中修道之人用来证道的丹炁!”见我們三個人一片茫然,乃解释道,“就是道成飞升的时候,用来保存自己的遗蜕不受侵害的东西,只是沒有想到居然可以這样来用,恐怕冯老二的尸体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件宝物呢!”
我不禁对陈抟有些不满道,“陈老祖,似乎你对這裡的情况了若指掌,为什么還要让冯老二去送死呢?”
“他自取死路,与我何干?况且那丹炁藏得甚为隐秘,除非发作,否则难以察觉,倒不是老夫有心要看他送死了。”陈抟淡然答道。
我顿时无语,的确,如果沒有贪念,不去招惹那些财宝,自然就不会有事。
“好了,可以過去了。”陈抟一马当先走了過去,我們三個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入,走进了一個富丽堂皇的藏宝洞窟。
“不要乱摸乱动!保不准有什么陷阱的!”我看七郎就要动手乱摸,连忙大声警告道。
七郎吐了吐舌头,很自觉地把手缩了回去。
“天!”虽然也见過了几十万两银子堆在面前时的情景,可是看到如此多的财宝還是无法抑制心中的贪婪念头。我摇了摇头,定下心来粗略地计算了一下這些财宝中最容易估量出价值的黄金的数量,十金一锭的金锭大概不下两钱块儿,也就是超過了十吨的黄金啊!
我翻起一块儿金锭举在眼前,上面的花纹标记显示了這批黄金的铸造年代远早于大唐德宗年间,恐怕是最繁盛的开元年间所铸的国库存金,黄澄澄的颜色格外地纯净,用指甲掐了一下,立刻留下了一道印痕,十足真金!
有了這么多的黄金,养十万铁骑不是問題吧?我的心中暗暗琢磨道。
更值钱的是那些玉器,我拿起一两件查看了一番,发现大都是于阗那边的羊脂玉,也有一些是来自天竺那边的,這东西是唐朝皇室最钟爱的,其中不乏精品,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如果有時間来慢慢处理,其价值应该要比那堆黄金更为可观。
粗略地看了一遍之后,我发现陈抟正稳如泰山一般地站在一個巨大的書架之前。
“陈老祖,在看什么呢?”我走上前去问道。
陈抟默然不语,只是从書架之上挑了一副卷轴出来,递了给我。
我有些讶然,慢慢地将那卷轴展开,露出裡面的內容来,一行行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似乎要从纸上飘逸出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天啊!以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這笔法遒媚劲健,绝代所无!再看上面的题跋,宛然自唐太宗而止,這纸,這墨,這笔力,莫不然就是兰亭序的真迹?!
“真的?”我抬头向陈抟问道。
“恐怕是吧!”陈老头儿点了点头。
“不是說唐太宗对他的字着迷不已,真迹骗到手以后就殉葬在昭陵了嗎?虽然武后时,又被韫桓掘发,真迹复出,可是后来玄宗又放回昭陵了呀!难道唐玄宗连他祖爷爷也敢欺骗?”我双手捧着卷轴有些颤抖。
“难說。”陈抟摇摇头道,“换了是我,也未必愿意乖乖把這宝贝再放回去!”
“仅此一件,价值连城啊!”想起了前辈风采,我的神思飘摇。
“真正的宝物都在這裡啊!”陈抟指着满架的书籍感慨道,“大凡经典都在這裡了!”
我一本本看了過去,果然!上自三代圣典,医卜星象,到兵书战册,历代奇闻,不可胜数,有些已经是再不可见的孤本,這是比珠宝书画更加珍贵的东西呀!陈抟捧着一本厚厚的道藏真经激动得热泪倘下,天可怜见,失传百年的道统今日终于归真了。
過了很久才将洞内的东西看了一遍,几個人终于碰到了一起,不過大家都很聪明,知道动那些珠宝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情,但是书籍孤本嘛,就塞了几本在怀裡面。
“陈老祖,這個宝藏应该怎么处理?如果公布出去,未必是件好事吧?”三兄弟中只有我同陈抟扯得上关系,因此這個口還是由我来开。
“那依杨小兄弟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才好?”陈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
我眉头一皱,這老道儿的心思還真缜密,偏要试我的话,不過也不能不给他一個說法,无论从哪個角度来看,他都是我将来的一大助力,此时万万不可得罪了,于是我问道,“這满屋子的宝贝,前辈认为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陈抟明白了我的意思,想了一下后稳重地回答道,“這裡的东西,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不過对于老夫来說,一部道藏可抵亿万黄金!至于其他人,可能喜好不同吧!”
“那其他的东西——”我故意犹豫地看着陈抟道。
“其他的东西自然都是民脂民膏,自然应当归于民间!难道小兄弟以为有什么不妥嗎?”陈抟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口气中完全沒有回旋的余地。
“前辈的意思是民间——而不是朝廷?”我追问道。
“朝廷?”陈抟嘿然一笑道,“若是朝廷有用,老夫用得着出家当道士?什么狗屁倒灶的朝廷,不過是一家一姓的工具而已,你不会蠢到以为老夫是为皇帝卖命的吧?”
“如果老前辈是這样想的就好办了!”我鼓掌笑道。
“嘿嘿,我早就看到你的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說吧,到底有什么打算?”陈抟笑得如同一只黄鼠狼般。
其实我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租借。我将所有的财物折算成一千万两白银,借用五年,然后答应在五年之后出资两千万两来用于改善全国百姓的生活状况。
“你真的有如此大的把握?五年中就可以赚一倍以上的银子?”陈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這個就不用前辈担心了,我自然有法子做到。”我非常自信地答道。
“你用什么来担保?”陈抟问道。
“天波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如何?”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陈抟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从我的眼神裡找出什么东西来,良久后叹道,“杨小兄弟言重了,老夫自然是信得過你的,否则也不会在你们兄弟面前打开宝库,天波府上下的性命?如果老夫真的那么做了,還不成了契丹人的走狗?”
“前辈有如此胸襟最好,只是這些东西,不太好运出去呢!”我发愁道。
要把這么一大批珍宝从兵器司的眼皮儿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来,岂是說一句话就能解决的,我现在才考虑到這一点,不禁有些犯愁。
“這個却不用担心了,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进来的?”陈抟微微一笑道。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我們兄弟三個人抬着全身发绿的冯老二出了内洞,回到了兵器司的库房内,喊来把守的士卒,然后通知管理仓库的郎官,說是冯老二在清理东西时发现了一個秘洞和四個铜人,自己却被沾染在铜人身上的毒气所侵,不幸殉职了,将善后事宜交给他们,然后索要了自己的装备,赶着几大车的物资返回天波府。
“今天這事儿,打死也不能說出来!”我坐在马上嘱咐道。
四郎也七郎双双点了点头,心中都很是不平静。
车马前行,路過了潘府大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对了,四哥,你同楠楠辞行了沒有?”
“什么楠楠?六哥你有沒有尊卑观念?懂不懂长幼有序?记住要叫四嫂!”七郎在一旁嚷嚷道。
四郎毕竟年轻,脸色一红扭捏道,“還沒有呢。”
我叹了口气,策马来到四郎身旁低声道,“四哥,有些事情小弟本不该多嘴的,可大家毕竟是亲兄弟,也不怕你心裡责怪了,你最好在临行之前,把楠楠变成四嫂,這样对杨家对潘家都好。”
“老六你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那种人嗎?”四郎非常恼火地看着我质问道。
“有些事情,做了,可能会后悔一阵子,但是不做,却会后悔一辈子。小弟只能說這么多了,四哥你看着办吧!”我說完之后,双腿一夹马腹,朝前方奔了過去。
“這個老六,說话越来越奇怪了!”四郎不由得愣在那裡,静静地思索我话中的意思。
我的心中也是一片苦闷,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潘杨两家如果做不成亲家就只能做冤家吧?读书免費小說閱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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