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逼问
我只是往山洞边缘扫了一眼,就看见了落在角落的白布。
這裡拉過白绫?
這是灵棚!
我终于反应過来,开启灵堂宝匣的钥匙,为什么会被放在這裡?原来藏马洞,也是灵堂的一部分。
民间习俗,棺材在沒下葬之前,所有的纸活儿都会摆在灵堂的一角。马,则是纸活儿当中必不可少的部分,会被放在棺材的一侧。
如果,我沒猜错的话,這座藏马洞跟庙后山古墓应该是平行的存在,也就是古墓是灵堂,藏马洞裡摆着给死者准备的马匹。
很多人觉得出殡的纸活儿裡只有纸马,童男童女,童男负责牵马。实际上,那只是普通百姓出殡的规格,或者說是被简化了。過去大户人家的全套纸活儿,必须是车、马、船、轿一应俱全,而且每個纸活儿都得配好纸人,车夫,马夫,船夫,轿夫,一样都不能少。
藏马洞裡的两個石人就是马夫,可是,马夫的脑袋到哪儿去了?
我打着火把看向石人脖子上断口的时候,脑袋后面猛地挨了一下,对方那一棍子虽然沒把我打昏過去,却让我结结实实摔了個跟头。
村长第一個扑在了我身上:“快来,抓住他。”
三四個村民一起扑上来把我死死压在了底下。
人的功夫再好也怕倒在地上,万一被人压住四肢使不上劲儿,就容易被彻底按住,那时候,你想起都起不来。
剩下一個村民拿出绳子把我手脚捆了起来,扔到了山洞边上。
村长走過来說道:“小儿啊!我实话告诉你吧!那秋霜不是狼,是马啊!是匹会吃人的马。只有那两個马夫在,才能镇得住她。”
“后来,不知道是谁打碎了镇马碑,還敲掉了马夫的脑袋,秋霜就跑出来投胎了,這才给村裡带来了祸害。”
“那個道士到了藏马洞之后,一眼就看出了這裡的蹊跷。他說,能镇住秋霜的就只有那两個马夫。但是,马夫的脑袋沒了,就得给他们重换個脑袋。”
村长拿出吃的放在我面前:“小儿啊!为了全村人,你就忍忍吧!等你镇了秋霜,我肯定给你多多的烧纸,让你将来能投胎去個好人家。”
我這下算是捋明白這裡的時間线了,当初清风好的二当家为了找到能解开宝匣的钥匙,破开藏马洞,放出了秋霜。
秋霜也在重伤之下投胎到了村裡,等到秋霜化成了鬼怪之后,村裡人又請来道士重新封禁了藏马洞,只是当时道士用的并不是正法,而是用活人的脑袋重启了两個马夫。
這种邪术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日子一久,就得再次砍人头续上马夫的脑袋。
村裡大概沒有人愿意捐自己一颗人头,村长這才任由着秋霜杀人。
村长跟我說完话,转過身去对着剩下的几個人砰砰磕了三個响头:“几位爷们儿,咱们村都已经到這個份儿上了,我們不死一個,就压不住秋霜啊!一会儿,咱们就抽生死签。抽到谁,谁都别怂,你们救了村裡人的命,家裡人全村给你们养着。”
村长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傻了。
有人懵懵懂懂地說道:“叔,不是說好了,要上山打鬼么?怎么……怎么就成了要我們祭鬼了?”
村长道:“那是鬼啊!咱们谁能打得了?当年,那道士那么大本事的人,最后還不是自己把自己脑袋割了,安在石人上才救了村子嗎?”
“我也是沒有办法啊!”
“我现在就做生死签,我跟你们一起抽。要是抽到我了,我教你们怎么做?你们记住我的话,将来有一天秋霜再出来,你们也得這样救村子。”
剩下的几個村民一時間面面相觑,谁也說不出话来了。
胡三奇跟我說過,人到了生死关头,要么是极为清醒,要么就是脑子裡一片空白,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甚至让他给自己挖個坑,一会儿埋自己,他都能照着做。
你记住,只有在危急时刻能保持清醒,還能思考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那几個村民已经到了脑袋空白的时候,如果,让他们抽出了生死签,我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我趁着村长要站起来的时候說了一句:“村长,你怎么不跟他们說实话?”
村长猛一回头,眼带凶光地看着我道:“你把嘴闭上。”
我笑呵呵地說道:“你不用跟我吹胡子瞪眼,你不敢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把脑袋割下来安在石像上,也得被割了脑袋那人自己愿意才行。”
“要是被割脑袋的人,死得不情不愿,心裡带着怨气,那就得多一個会杀人的厉鬼。”
“你割我脑袋,往石像上放啊?”
村长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小儿啊!叔求你了,看在我們一村老小百十多口人的份上,委屈一次吧?等你叔来了,我們绝不亏待他,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家凑一笔钱出来,让你爸妈過上好日子。”
我冷笑了一声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就告诉你一句话,我不想死。”
村长刚要說话,我就接了一句:“你仔细跟我說說這裡的事儿,說不定不用割人脑袋,就能把村子救下来。”
村长跺脚道:“你咋就听不明白话呢?当年那道士那么大本事都只能割人头救命,你比他本事還大啊?”
我說道:“那可不一定。”
“你要是再磨叽一会儿,把秋霜等回来了,咱们可就什么都不用說了。”
這個时候,剩下的几個村民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起上来劝村长。
我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村长,嘴角上扬起了一丝冷笑。
這些村民谁都不想死,只要给他们点机会,他们就得设法求生。我不逼村长,他们都得逼着村长說实话。我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村长沒了办法,干脆对我說道:“我现在脑子很乱,你想知道啥就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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