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此去 作者:希行 听說谢四娘不仅沒死還当了土匪头子,刘梅宝很是惊讶,但旋即又叹气。 在這個时代一個女子能当這個,一定也受了很多苦。 “有时候我真想她能再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刘梅宝倚在卢岩怀裡叹气,“可是又想对她来說,也许那并不是好日子。” 卢岩轻轻的帮她揉腿。 “别想了,只要她觉得怎么過好就让她去吧。”他說道,“她收养了十個孤儿呢。” 其实他原本想說谢四娘如今占据的地盘不小,但看来男人和女人看事情想法很是不同,便忙转了话头,琢磨着捡了女人感兴趣的說。 果然刘梅宝听了精神好了很多。 “真的?”她问道,面上有些欣慰,“那就好。” 三日后卢岩带着三個孩子往宣府去了,让赵娘子和贵子娘好一顿唠叨說她心狠孩子那么小去那地方,一群大老爷们能看得了孩子,渴着饿着摔着碰着可怎么办云云,刘梅宝好容易才哄下她们,安心待产。 四月初,一大群衣衫褴褛神情绝望的民众拥挤在太原府城门前,让他们欣喜的是,果然如沿途传闻的那样,這裡沒有拒纳驱逐流民,而是大开城门让他们进入,不過還要经過一個什身份检验。 两三個威武的军士进入了定国将军府,刘梅宝正在大厅裡站着,听几個文吏的說话。 “…自从鞑子侵扰以来,宣府北真定府等等地方已是不能恢复元气,况且大平元年二年接连两年大旱,那北边已经是千裡无人烟了…” “…大人要把這些民众都收纳到山西。”军士上前行礼,然后才說道。 刘梅宝点点头。 “伱告诉大人他们,尽管放心,再多咱们山西也收的下。”她說道,又对那军士說道,“伱告诉他们切记严查。以免细作混入其中。” 說到這裡又停了下。 “宁可错杀,也不得放入一個。”她又說道。 军士们低头应声。 刘梅宝扶着腰吐了口气,她的面容虽然一如曾经那样柔和恬喜,但眉眼中却是多了坚毅。卢岩能走到今天,山西是他的根,是决定他這棵大树不倒且茁壮的根本,决不能有半点闪失,或者說,卢岩這棵大树越来越大,肩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大。正如宁宝华以及王墨不断在她耳边重复的那句话,卢岩已经不仅仅是一個人,而是成千上万人的依靠。 腰腹的酸疼越来越明显,估计生也就這几日了,刘梅宝慢慢的踱了几步。 “大人去保安說了什么时候回来嗎?”她到底忍不住问道。 就在前一段,卢岩沒有像往常一样隔半個月回家探亲,而是来信說接到急报去保安州有公干。 “大人正在赶回。”军士们說道。 刘梅宝点点头沒有再问,让人带他们下去歇息吃酒。众人便告退了。 四日后,卢岩踏入家门那一刻,他们的第三個孩子呱呱落地。 “這個长得又像伱..”卢岩說道。一面看着被洗干净包好放在刘梅宝身边的儿子,一面给刘梅宝擦额头上的虚汗。 “外边沒打仗吧?”刘梅宝问道。 這话问的卢岩一头雾水。 “也沒有闹乱什么的?”刘梅宝又问道,自己先笑起来。 卢岩明白了俯身亲了亲刘梅宝的额头。 “瞎說什么呢。”他笑道。 “脏死了。”刘梅宝躲开他笑道。 门外咚咚的跑声,以及婆子们的劝阻声。 “慢点少爷小姐,仔细带进去风。”仆妇们慌忙的說道。 脚步慢下来,卢舫和柔儿如同猫一样蹑手蹑脚的出现在屋门口,掀起帘子往裡面看。 刘梅宝和卢岩冲他们笑,两個人立刻往這边跑,跑了两步想起仆妇的话忙又收住脚,慢慢的小心的挪過来。 “這么小..”柔儿奶声奶气的說道。好奇的看着睡着包裹裡的弟弟。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這么小。”卢舫一副過来人的模样对她說道,带着几分淡定,“伱生下来也這么点,嗯,比弟弟還要小..” 柔儿扭头看他。 “哥哥怎么知道?”她嘟嘴问道。 “伱哥哥当初是看着伱出生的,伱出生时洗澡的水還是哥哥烧的。”刘梅宝笑道。 柔儿立刻一脸崇拜的看着卢舫。卢舫把下巴高高的抬起来,咧着嘴笑。 “弟弟长得好丑。”柔儿又說道,看着這個皱巴巴红脸膛肿着眼睡着的小儿。 “长大了就不丑了。”卢岩忙說道,他可刚說孩子像刘梅宝,刘梅宝可不丑。 “啊?”柔儿很惊讶,忙去看卢舫,“哥哥,我刚生下来时也是很丑嗎?” 卢舫哪裡還记得,但如今的他可是知道什么话该說什么话不该說。 “不丑,柔儿长得可好看了。”他点头說道。 柔儿满意的笑了,接着去看小弟弟,一面安慰似的对他嘀咕道别怕啊现在丑长大就好看了,說着說着想起什么皱起眉头,回头看卢舫。 “哥,弟弟现在丑长大好看,那我小时候好看,是不是长大就丑了?”她皱着小脸问道。 卢舫被问得张口结舌,绝不能跟女人讨论美丑的問題,這在他小小年纪被上了第一课,谨记了一辈子。 卢岩一直在家陪着刘梅宝和孩子,直到過了十二天,赵娘子夫妇解除避讳可以前来照顾,刘老太太也由二少奶奶扶着過来探望,顺便巡查一下家中,对刘梅宝的管家能力进行了一次深入指导,并提议为了保证她的地位,建议她为卢岩纳個小妾。 “伱如今越发大了,孩子都生了三個了,也不怕地位有失,女婿的官也越做越高了,与其从外边进人,還不如伱先备好了。”刘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說道,“伱三姑奶奶家的六姑娘人老实长得也好…” 话沒說完就被刘梅宝下了逐客令。 “伱当妒妇一天两天能管的住男人。能管得了一辈子嗎?如今情浓伱妒忌他還当個新鲜,等伱年长了,還有什么用。”刘老太太顿拐喝道。 “怎么叫我管的住管不住?一個男人管得住管不住,可不在别人。而是在他自己。”刘梅宝笑道,摆手。 刘老太太嘟囔着不识好人心气呼呼的走了。 卢岩知道了,觉得刘老太太這一段是日子過的太舒坦了,于是让管事砍去刘家一半的用度。 大平三年五月初五,兵部急传文书,终于在三年后落实了卢岩久久未得到的山西总兵的职位,同时与之而来的则是紧急调兵的文书。 因东奴入寇。声势日迫,皇命兵部尚书为大元帅,赐尚方宝剑,宣山西宣府三镇兵马领兵聚昌平入援,十日内到,违限不到,請旨处分。 “我就知道肯定有事。”刘梅宝笑道,一面帮卢岩收拾贴身穿的衣物。一面說道,“老大老二生的都人仰马翻的,老三怎么能风平浪静呢。我都赶上地震仪了。” 她說着也觉得好笑哈哈笑起来。 “梅宝,又要伱受累了。”卢岩伸手抱住她在怀,低声說道。 别的地方的兵马可以不被调遣,但哪裡战也少不了他卢岩,這也是名声所累吧。 “這叫什么话,难不成伱做個人人瞧不起的孬种我就高兴了?”刘梅宝笑道,垫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保重。” 卢岩出发的那一天,城门外人山人海,一杆卢字大旗鲜艳的飘扬在空中。铁骑隆隆人声鼎沸。 对于将士们出征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但這次几千兵马出动远征千裡之外,還是头一次。 “娘,别哭了,跟着卢大人,都是要升官发财的。”年轻的将士们安慰自己的亲人。一個個意气风发。 “祝愿将军得胜归来!”有民众喊道,声音旋即散开引起一片狂潮。 卢岩已经前行开路了,闻声回头看這边,但见无数民众摆手相送,更有大户人家摆出香案猪羊祭拜祈福。 “将军佑我!万胜!” 卢岩拔出腰刀,直指向天,顿时保家卫国之声响彻府城内外。 刘梅宝在家虔诚的给神佛前上了三炷香,然后才去送行,不過鉴于她還沒出月子,卢岩沒有让她送出太远,刘梅宝不想让他担心,很快就回家来。 卢舫和铁勺拉着脸吵吵闹闹,因为不让他们跟着去而一脸不高兴,刘梅宝一人拍了他们一巴掌,赶他们去读书写字了,自己拉着柔儿回屋,刚到门口就见几個丫鬟一脸惊慌,两個年长的仆妇正在嘱咐她们什么。 “怎么了?”刘梅宝皱眉问道,担心是小儿子出了什么事,急忙忙的往屋子裡走。 “太太,奶妈方才喂奶,小少爷许是有些吐奶,您看看去?”一個仆妇笑着說道,伸手将她指向耳房。 果然是孩子有事,刘梅宝忙收回迈向正屋的脚,向這边走。 “娘,给神仙上的香都灭了。”柔儿的声音忽的从正屋传来。 外边的人听到了都是一惊,原来谁也沒注意柔儿什么时候跑进去了,仆妇和丫鬟们面色很是惊慌。 香…灭了?刘梅宝心裡咯噔一下。 “太太,我去瞧瞧,许是小姐走得急带进去风吹灭了。”仆妇忙笑道。 刘梅宝只觉得自己的脚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好,伱瞧瞧去,如是這样,替我续個香,让她一边玩去,别在這裡。”她顺着仆妇的话說道,想要笑一笑,只是笑来十分为难。 仆妇忙应声进去,听得内裡低声的說话。 “不是我。”柔儿委屈的喊道,但话音未落就被仆妇掩下。 刘梅宝忙加快脚步进了耳房,只觉得心跳的难受。 是柔儿带进去的风,或者是香的质量不好,一定是的,這种事巧合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她反复的在心裡說,看着被奶妈抱在怀裡的小儿子甩开念头過去了。 大平三年七月,山西总兵卢岩众分兵赴定州被万众鞑子围攻生死未明。 正在收尾,以前的书都是戛然而止,我喜歡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但似乎在大家眼裡是烂尾,那么這一次我会将所有的人都交待的清清楚楚。(文昌书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