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百年之期
重闕被長劍貫穿肩膀，插在高牆上。介於寧玉是個從犯，就被網兜住，掉在樹上。白隱曜被綁着尾巴，倒掛在屋檐底下。
“重闕你還有沒有臉了！偷看我換衣服就算了，居然還偷煉丹爐！”
赤城單手叉腰，紅着臉討伐。
重闕平生第一次被這樣掛着，有點不習慣，動了動肩膀，發現單薄的劍承受不住自己的身形。心念一動，被赤城早早丟出去的重闕劍，直接飛過來落入手中。
噗嗤，重劍插入另一邊肩膀。這下子他終於不會搖搖欲墜了。
那堵牆直接在重擊之下，支離破碎，人直接掉在廢墟上。
赤城大怒：“重闕！！！”
寧玉往嘴裏丟了一顆糖，又往對面倒掛着的白隱曜嘴裏丟了一顆。後者雖然餓得哇哇叫，可看着被赤城吊起來揍的重闕，還是決定老實喫糖。
神獸其實覺得自己有點冤枉。
躲在屋頂的遊殊童，這時候已經懵了。他見過自家師父被師祖吊起來打，卻沒見過一直老實巴交的重闕師叔祖捱揍受罰。
這感覺有點清奇。
第五卷卷在被重闕偷走煉丹爐的真相沖擊下，早就暈過去。這會兒才悠悠轉醒。看到赤城大打出手的模樣，眼睛一翻，又暈了。
俞長風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去天合殿去找另一半鬼化鬼，興師問罪。
“老祖爲何要齊夏這時候走？”
“不然嘞？”
瘦了一大圈的鬼化鬼飄在空中，一派優哉遊哉，不被門內的混亂影響的模樣。
“你們動不動就渡雷劫，那個小女娃就剩下那點殘魂，上次如果不是有天地靈源護着，你以爲她能熬得過引的雷？再來一次，會要命的。”
“您害怕打雷，爲何不早說？”
俞長風很無語。
“我可是第一代掌門，纔不怕什麼雷劈！”
“那您爲什麼不和寧玉飄在一起？百年來也總是距離遊殊童很遠，文良即將突破，您也是見到就躲。寧玉和隱搶飯喫，您也躲的遠遠的。之前不是這樣的。”
無極子震驚了。
“我以爲你小子是玄門空山那樣的悶葫蘆，原來還能說這麼多話？”
“您別轉移話題，是不是要消弭了？”
鬼化鬼僵在半空不飄了：“問道閣那小子泄密的？”
俞長風一度很不想和這個不着調的老祖交談。
“都能看出來。”
他心中說不出的感覺，如果按照殺人時的灑脫，本應看透生死，可到了鬼化鬼這裏，他有些不捨。可以說，他一千多年前的飛昇，是被天合門長輩逼着走到。
當時滿腹不情願，還是走了。如今回想，再看到許多亡魂聚集的的鬼化鬼，這其中有已經沒有自我意識的那部分，就曾是他的師兄弟，曾是他那個時代的師叔師祖。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不是執念。
他就是……“有點捨不得。”
“哈哈哈，生老病死，很自然的事情。死了就死了。有什麼不捨得的？拿得起放得下，才能跟上一層樓。在修爲上有進益。”
天合殿內，極爲空曠。
沒有原先的各種裝飾，尋常木色而已。
陽光從窗櫺射入，滿堂溫暖。塵埃浮動，點點輝光，沉沉浮浮。
鬼化鬼化作人形，是無極子。他居高臨下看俞長風，面上帶着濃濃笑意。
“你們就是一羣長不大的小孩子。這輩子，恐怕沒有那些凡人三十年經歷的多。屁大點事情，就滿腹心緒。”
俞長風沒說話。他不是小孩，他是殺人如麻的儈子手。
“不服氣？我可問你，在萬極界多年，爲何沒有其他人百年得知的消息多？”
“弟子沉迷練劍。”
“是你懶得出去，還是不知道和那些人說什麼？如果不是你今天來找我們說這些話，恐怕到煙消雲散，我們都不知道，太上長老俞長風，是這樣一個多話的人。”
“爲什麼不說呢？”
俞長風沉默。他不是來找鬼化鬼讓它當知心姐姐這種角色的。
“你不會說？”
一聲輕響，黑衣劍修單膝跪地。“前輩如何說辭，長風管不了。旁人口誅，長風也管不了。您，別爲難長風。”
“長風只是想問，您何時隕落。”
“百年，或者千年，這種事情，誰知道呢？說不定一道旱雷，此刻便煙消雲散。”
無極子笑嘻嘻看人，那身在現在來看，極爲繁複衣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百年。”
俞長風放下另一個膝蓋，“請您等百年。”
無極子笑容收斂，看着這個隔了許多代的徒孫，忽然開始哈哈哈大笑。
“我總算知道你和寧玉哪裏像了！好，我這個老不死的允了。汝可願承吾等之遺願？”
前半句還是無極子，後半句已經是所有鬼化鬼中的亡魂。
“願。”
時隔多年，同樣的問題。
總是有人如願以償。
俞長風推開天合大殿的門走出去，背上揹着碩大葫蘆，配上黑衣冷臉，看起來極爲怪異。
此刻已是夕陽血染，摸了摸眉心，俞長風御劍，衝到滄雲殿。一把撈過被兜在樹上的寧玉，和藏在屋頂看熱鬧的遊殊童，直接去了後山空地。
“從今日起，我教你們劍法。寧玉不能用靈力，遊殊童你從頭學過。”
天邊星辰隱現，又是晝夜交替之時。星移斗轉，事態萬千。
萬極界是有春秋冬夏的。
日升日落，葉落葉舒。半年時間，悄然逝去。
初春時節，寧玉抽出根鬚，響應遠處的呼喊，小跑着衝過去。“要再去開門嗎？”
弒神界塵封數萬年的的大門，百年來從未被打開過。
“人屠，沒用。”
“可是他真的能破陣啊。也就比齊夏師兄差那麼一點點。”
“師兄？”俞長風實在無法理解寧玉心裏的排位。“把他送走，一年多半點用都沒有。”
“他會被人弄死的。”
“活不下去，是他能力不行。滄雲就是喜歡弄這種麻煩。還以爲他改了。”
“……”這話寧玉沒法子接。她沒覺得人屠是麻煩，反而覺得他的問題很好解決，不過是一些邪修罷了，弄死就好。
她的事情也好解決，不過是神修罷了，弄死就好。
俞長風要是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絕對會將人踹下山崖。
“問道閣消息，那個魔頭醒了，已經離開七宿殿，似乎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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