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弟子有一惑
砰砰砰!
风刃再一次来袭,周围风声呼啸,间杂着沙沙声响与玲珑塔的吱呀声。
郑程暄心烦气躁:“這日子什么时候是個头!”
早知道被便宜师傅打,也不来了。神庭域中,哪個门派的试炼這样沒头沒脑?
新入门不久的弟子,才不過战五渣就要进入无尽密林也就罢。這什么鬼墓葬之中,還什么都沒有。
不,也不是什么都沒,選擇极多。刚进入时四通八达,如立体蛛網的選擇;這片旷野,八面四方任人行走的選擇。
郑程暄不得不思考其他同门的境遇,从那個什么都沒有的蛛網中出来,他只见過宁玉一人。其他人呢?
想起這墓葬试炼参与人员的生存率,听着面目全非的玲珑塔哀嚎的声音,郑程暄表情变幻。
“這简直是大杀器!”
他咬牙切齿,原以为這墓葬试炼,不過是在先辈墓穴裡走一圈,比那些野地裡的试炼要好太多。
一点都不好!
這时候他才意识到十存六七,并不是說說而已。
天合门内,入门不到二十年的弟子,居然要经過這样一個筛选,莫名其妙的殒命。
“這天合门,究竟是要做什么?明明都是强弩之末了,還這样浪费门内弟子。养蛊也要看样本够不够。”
郑程暄觉得天合门不如表面的简单,至少是有其他图谋,不由越想越多。
宁玉却是抱着软枕,昏昏欲睡。
她一只脚勾着凳子,无形的根须向下延伸,顺着门出去,深入地下。
一個圈。
這就是宁玉的发现。根须向外蔓延生长,很容易就能触及這個地方的边缘,再也无法前进。
可偏偏走不出去。
第二日,郑程暄沉着脸搬开挡着门的桌椅,查看玲珑塔。
這本是师父给他们玩的东西,用处不大,用莫无道的话說:‘也就是個遮风避雨地方’。
可就算是這样一個东西,也不是那些风霜雨雪可以侵蚀的。出行在外,有它足够。郑程暄本以为万无一失,甚至還多备了一個。偏偏那风刃就是将玲珑塔毁了。
郑程暄咬牙切齿,收起玲珑塔,拉着宁玉便走。此刻他完全忘了先前决定放任小姑娘行走,让她长记性的的念头。
宁玉倒是不记仇,咔啪咔啪嚼着糖球跟着他走。這地方不大,可就是走不出去。
转眼半月過去,郑程暄无比庆幸自己带的东西够多,可以让他们两個衣食无忧。
這一日他从挖的坑裡冒出头来,见风刃贴着地面過来,连忙缩了回去。
“還是這种法子好,任你东西南北风,吹进来算我输!”
說着,他拿着药铲任劳任怨的挖土,笑话,再不挖土,這块地皮被风吹沒了,那风刀子似的,落到身上皮开肉绽,又多的不像话,他可不想被‘乱刀砍死’。
宁玉随着他的行动换位子,想凑過去帮忙,却被推开。
“你那小胳膊小腿,一边去!”郑程暄一脸的泥巴,表情狰狞的不成样子。
于是小姑娘只能蹲在边上,托着下巴看他挖土。两人倒是沒有生死之忧,只是要像地鼠一样,躲在坑裡。而已经出去的君师姐却疯了。
天合殿内,君师姐面色极为难看。
“掌门,是生是死,总要有個消息。您直接說,弟子挺得住。不過是一個小师弟和小师妹罢了。反正君妍已经收敛了几具同门的尸首,不怕多两具。”
白曜站在高位上,面露慈悲。
“君妍妍這本就是试炼,自然有生死之分,你们這些活着的不也拿到了奖励。”
“外面有许多九死一生的险地,不還是有人趋之若鹜。這种事情习惯就好。”
君师姐面色铁青。
“弟子有一问,不知掌门可否解答?”
“你說。”
“敢问天合门将我等弟子视为何物?”
白曜面色微变,就听她道:
“同行十七人,两人失踪,四個死亡。掌门和众位师长无不云淡风轻,习以为常。”君师姐惨笑,“出发时弟子以为师父說的存活六七成,有些余地。不知别的带队师兄是如何想的,我君妍是想将师弟师妹们完完整整带回来的。”
“掌门,弟子君妍斗胆替师兄妹们问一句,二十年一开的墓葬,真不是送门内弟子去死?”
新一代中,资质最好,修为最高的弟子,跪在地上,问出心中困惑。
君妍妍,二十年来,乃至于百年来,天合门内首屈一指的弟子。
年二十五岁,比月柳還早进入天合门。
二十年前,五岁的她,走上千阶梯,步步踉跄,一直到晕厥在地才停下脚步。
她沒有宁玉那样逆天,能看出本质来。更沒有,后来人月柳那样的坚韧不拔,认死理。
君妍妍走到了那时自己的极限,仅此而已。
进入无极峰,拜峰主莫无道门下。她步步走来,就像小时候走千阶梯那样,用尽全力,到走不动为止。
二十五岁,入门二十年,這次墓葬试炼的带队人,存活者。
聚海中期修士。
放在任何门派,无论是比修为,還是做人。君妍妍這個人,都是可圈可点的。
這样的一名修士,质问,或者說是正在诘问师长:“是不是送我們去死?”
掌门白曜无从回答,他沒料到這個弟子会這样通透。
“這话从何說起?”他摇头作不以为意状,挥袖将人逐出天合殿。
“我观你修为浮动,怕是要进阶,先去闭关吧。”
悠悠声音入耳,君妍妍回身看星罗棋布的宫殿,恨恨回到无极峰。在峰主那裡,长跪不起。
“君妍只想要一個答案。”這個新一代的年轻师姐,這样說。
齐夏在一旁打转良久,最终還是跟着這個师妹一起跪在师父门前。
“妍妍别這样,回去吧,咱们去修炼。你不是想去外面看看,我从师父那裡弄来了令牌,咱们去四处逛逛?”
他低声劝解,有些话却是說不出来。明知心上人的心结所在,可他說不出自己经历墓葬时窥见的蛛丝一角。
“别跪了,我给你买了新胭脂,去试试吧。”
他手足无措,习惯性扭头要问师弟,忽的想起郑程暄還在墓葬之中生死不明。
当即,他也沒了說话的念头。那個小师弟虽然行为乖张,坑蒙拐骗,可都不会触及他们的底线。虽然在人前說不出這人的优点,可心裡是真不讨厌的。
小师弟失踪了,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齐夏恹恹的,将胭脂盒塞进师妹手裡,爬起来推开师父的门。
朝着面沉如水的莫无道跪下。
“师父,弟子有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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