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渡气
12岁那年暑假,父亲休息,带着他去海边玩,同行的還有父亲的几位公司同事。
他当时不仅会游泳,而且在小学游泳竞赛的时候拿過冠军,也被父亲的同事各种夸。
因为对自己泳技過度自信,他沒有做热身活动,就脱了外衣跳进水裡,像鱼一样往大海远处游去。每游一段,就回头跟父亲打個招呼,父亲跟同事在海边的沙滩上打牌,嘴上叼着烟,手裡拿着牌对着他挥手以示鼓励。
不知道游了多久,周围已经沒有其他游泳的人,视野裡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下方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蓝。
夏天的海水是温热的,可是這片区域的水凉得刺骨。
他意识到他游到深水区,心底陡然升起一阵恐惧,准备折回去,发现腿抽筋了。
他第一次遇见這种情况,又是才12岁的小孩,急得惊慌失措。可是溺水這种情况,越紧张,呛进口腔裡的水就越多,呛进的水越多,就越紧张。以前游泳课上老师教的溺水自救方法忘得一干二净。
身体开始往下沉,视线发黑,从小到大的经历像电影镜头一幕幕闪现,有妈妈围着围裙朝他温柔的笑,“小越,来吃饭了”,有爸爸穿着白大褂回来,手裡拿着他的成绩单,板着脸斥责……到后面他已经不再感觉到害怕,只是觉得水下好黑,好冷。
现在的乔越也是這样的感受。
而此刻,在脑海中闪過的不是妈妈温柔的笑,也不是爸爸的斥责。
视线裡是无边无际的黑色。
他意识混沌不清。
但是他知道给自己渡气的這個人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怀抱,被铁臂锢住的感觉,唇上的触感,都太熟悉。
熟悉得将他努力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残忍地挖出来。
“老师,我明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男人语调慢悠悠的,漆黑如暗夜的眸子盯着他,从瞳孔深处渗透出来的一些东西让他心惊。
“你要什么礼物?我好提前为你准备。”他听见自己說。
“我要什么,老师不知道嗎?”男人来到他面前,手臂撑在他后方的墙上,将他围堵在墙壁和他高大强悍的身体之间。
温热的呼吸似微风在他耳畔拂過,“老师,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你說什么?”
“我要你跟我结婚。”
男人低头望着他,瞳孔漆黑,看不见底。他语气十分坚定,不像开玩笑,不是商量,是已经做好深思熟虑后对他的通知。
“我跟你?结婚?修泽你疯了?”
男人露出一抹邪气而天真的笑。
“老师干嘛這么惊讶?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那天晚上你装睡,我偷亲你,你不是挺享受的嗎?”
“胡說八道!我比你大九岁,是你的长辈,我是你的老师!”
“嗯,我知道,我知道您是我的老师。”男人语气温柔,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不温柔地扣住他的下颚抬起,一双漆黑看不见底的眸子似笑非笑睨着他。
“每次和老师在一起,我想的都是老师在我身/下的样子。”
……
“老师,你不懂我。可是我太了解你,我太清楚你想要什么……你想跟我两清,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对嗎?我告诉你,不可能。”
“想要跟我划清界限,這辈子是不可能了,谁让你先来招惹我呢?老师?”
“我本来什么都沒有,你让我拥有了家,拥有了幸福,你给我了一切,现在却要把我丢弃。”
男人漆黑的眸底燃着熊熊烈火,那是一种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的疯狂。
“你去過你的幸福日子,那我呢?我怎么办?”
“疯子!你做這种事情,不怕下地狱?”
“能让老师在我身下主动打开月退,我下无间地狱也甘愿。”
“我不会喜歡你,你知道這样做毫无意义。”
“沒关系,老师,你不懂爱是什么?我教你。”
……
对方渡给他一丝空气,在他窒息的痛苦稍微得到缓解的时候,又将他口腔裡所有空气彻底夺走。
水下行动受限,他的所有挣扎都被对方轻易化解,后脑勺被固定,然后是更加沒有节制的侵犯。
水是凉的,扣住自己的這個人身体是温热的。
耳畔的对话断断续续不真切,而渡入空气又将空气全部夺走充满侵略性的吻又太過于清晰。
让他分不清是梦境還是现实。
当乔越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他所住的房间。
景弈坐在床头,面色深沉地在抽烟。见他醒了,把烟按熄在烟灰缸,伸手過来把他扶起。
“好点沒?”
“沒事了。”乔越现在身体并沒有不舒适,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他看了看四周,房间裡除了他只有景弈,并沒有别人。還好,大概是落水出现幻觉了。
“谢谢你。”他回头对景弈露出一個笑,然后“嘶”了一声。
景弈道:“让你吃饭不要挑食,上火了吧?”
水下发生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裡,乔越将手指按在唇上,被景弈打开。
“手上有细菌,别碰!伤口又在水裡泡了半天,来,药膏给你放這裡了,记得每天三次按时上药。”
乔越问:“是谁把我救上来的?”
“還能有谁?当然是你英俊帅气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极具魅力的弈哥哥……”
乔越松了口气,然而那口气還沒有彻底松完,听见景弈說。
“开玩笑的,是修泽。”景弈拍了拍他肩膀,“身为你的好哥们儿,本来我也准备跳下去救你。我衣服都脱了,他比我快了一步。”
“這孩子年纪虽然小,力气倒是挺大的,居然抱得动你。”景弈感叹着。
乔越:“水上有浮力,而且我也不胖。”
“我說的不是在水裡,他从水裡把你救上来,又抱着你从游泳池回来。”景弈继续感叹,“来到大厅,遇上电梯维修,他居然一口气抱着你爬了四层楼,啧啧,体力倒是不错。”
乔越不說话。
修泽的体力如何,他自然清楚。他曾经在床上养了半個月的腰,修泽的体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景弈夸了修泽的体力一番,又說道:“你這個小艺人对你還挺面面俱到,本来我都决定勉为其难帮你换下衣服了,他說他来,我說帮他他都不要,還帮你擦了一遍身……”
“行了。”乔越打断,“别說了,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静什么静?两個大男人,换個衣服有什么可害羞的……”
乔越鞋子都沒穿站起来把景弈连推带拽推出了门,重重合上门。
他沒有再回床上躺着,他去了沙发上,从风衣口袋裡摸出一袋烟,拿出一根,点着。
景弈的话,换了一身的衣服,破了口子的唇……這些无不在告诉他,水下的一幕幕都是真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渡气他不会想這么多,可是……
修泽在做什么啊!
烟抽完,他又点起一根……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进。”
他有些烦躁,见到门外的人,心情更烦躁,却不知道该說什么。
“乔老师,您好点沒有?”
少年语气温和,青涩的眉目透着关心与担忧,跟那個充满侵略性的男人毫不沾边。
大概,是他想多了。修泽在水中确实只是给他渡了气,他当时已经神志不清,那些……应该是他幻想出来的,唇上的口子,应该就是上火了,只是他一开始沒有发现。
“我沒事了。”乔越顿了顿,又抬头看向修泽,“听景弈說是你把我救上来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
又沒了话题,這样干坐着太尴尬,乔越想了想說着:“那天我說的话可能有些重了,我给你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觉得你现在才出道,事业才刚刚开始,這個时候实在不适合谈恋爱。而且你還沒有成年,就算现在谈恋爱也是沒有结果的。”
“還有,我和李导沒有在谈恋爱,我跟她只是朋友。”
說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修泽眼眸亮了一下。
“我知道。”修泽眉目中透着听话和乖巧,“我知道乔老师是为我考虑,我会听乔老师的,成年以前不会谈恋爱。”
想了想,修泽又道:“我能问老师一個問題嗎?”
“你问。”
“老师已经成年了,那么老师您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
“问這個做什么?”
“也沒什么……”修泽垂下眼睑,长睫颤了颤,犹豫了一下,“就是怕,老师有了师娘,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看修泽這么沒有安全感的样子,乔越给他下定心丸,“你放心,至少,在你成年以前,你是不会有师娘這個担忧的。”
“老师說的是真的?”
“当然。”
乔越抬头的时候发现修泽正直直盯着他看。
這個眼神与刚刚的不同。
或许应该說,与這個年龄的修泽不符。
具体哪裡不一样,他一时又說不上来。
修泽說出的话虽是问句,却沒有半点询问的意思,更像是一种想要得到印证的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乔越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他又点起了一根烟。
才吸了一口,烟就被对方夺走。
“乔老师,吸烟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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