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又捡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還有此刻在沙发上昏睡的修泽。
乔越发誓,他真的不想把這個人带回来,如果不是修泽在台阶上晕過去的话。
此刻修泽的脸色已经不再苍白,而是染上一抹红晕,那抹红晕又不正常。他在修泽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果然发烧了。
给修泽喂下一颗退烧药后,乔越拿来医药箱,准备帮修泽处理伤口。
乔越的父亲是医生,家裡开着诊所,虽然他最后沒有继承父亲衣钵去读医,但是从小耳渲目染,处理外伤什么的不在话下。
虽然前世已经处理過這些伤口,但是卷起修泽的裤脚,乔越還是吸了一口凉气。
修泽在跟他第二年的时候,身上留疤的皮肤几乎已经完全恢复,只剩几处深一点的伤疤也淡得看不出来。
修泽原本不介意,觉得男人身上有疤沒什么,他当时正色說,保护自己的皮囊不受损伤是身为艺人的基本职业素养,修泽才乖乖听话每天按时涂药。
此刻,原本白皙的小腿上,红肿,淤青,新疤留疤,最严重的還有针缝合的痕迹……如此一对比,膝盖上流血的這处伤口反倒成了最轻的。
而乔越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
每次他问到這些伤疤,修泽都說是打架留下的,那样轻描淡写,說的仿佛他自己都信了。可是伤疤那样的多,那样的狠,那样的狰狞,除了恶意虐待,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修泽不愿意說,他也不强迫。只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让修泽受一点点伤。
如今又看到這些伤口,乔越心裡,有一丝說不出的难受。
就像是自己用心血浇灌,辛苦维持半生,努力保护着不让人伤害的东西,又被人硬生生撕裂,撕得鲜血淋漓给他看。
修泽身上的衣服实在脏得不行,乔越找来一套新的睡衣给他换上,才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痊愈容易,但是那些旧伤疤想要恢复,就要花费一番心思和時間来护理了。
当乔越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想這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疯了。
修泽這样子确实很像只被人抛弃,可怜兮兮的小兽。
可是這只小兽往后会长成一只野兽。
他可不会忘记那双手臂的力量有多强悍可怕。
他一個180cm,118斤重的大男人,就被那人单手拎起来,像丢一個麻袋似的将他丢床上。
那时的修泽已经比他高出一個头,站他身边,无形的一股压迫感笼罩着他。
男人肩膀很宽,身上的肌肉充满爆发力,纵使他每周按时健身,跟修泽体能上的较量都是他吃亏。
修泽喜歡他乖一点。每次他反抗,或者尝试反抗,会被反剪双手摁在床上,整個人动弹不得,事后两條手臂都是酸麻的。
乔越拍了一下脑袋,让自己从回忆中醒過来。
他快速包扎好伤口,将东西收回医药箱,然后找来一床毛毯给修泽盖着。
做完這些,他进浴室打开喷头,冰冷的水淋下来,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不是上辈子了。
這些混账事都還沒发生。
等修泽醒了,他就让修泽走人。
他与修泽,上辈子就不应该,更别說重来一世。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這辈子,他要让他的人生走上正轨。
洗了澡,躺在床上,乔越失眠了,盯着天花板,数了三千個绵羊。
他突然想抽烟。
上辈子他已经戒烟一年了,可是现在突然犯了烟瘾。
他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坐在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目光不时透過落地窗,看着客厅裡沙发上的那個人影。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渐渐有了睡意。
他去看了看修泽,人還沒醒,不過烧已经退了,可能不用多久就能醒。
他去厨房熬了一碗粥,端過来客厅茶几上放着,然后去洗漱,回房间睡觉。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乔越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醒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已经不在了,毛毯叠得整齐的放着,茶几上放着的一碗粥都喝光了。
白瓷碗旁边放着一张纸條,只有两個字
谢谢。
乔越看着纸條,点头,又点头。
嗯,很好,這一世的修泽很有自觉嘛,也省得他赶人。
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可是又感觉心裡某個地方空落落的。
一阵尖锐的铃声把他刺激得头皮一疼。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乔越揉着太阳穴接起电话:“何扬,大清早的干嘛啊,還让不让人睡觉了?”
“還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电话那边是一個阳光开朗的男生声音,那声音顿了顿,“哥你……你不会還在睡吧?虽然今天周末,但是哥你也不是那种喜歡赖床的人啊,”
“說吧,什么事?”
“哥,你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饭,作为感谢你为我找到了這么好的工作的回报。”
“小事,不用了。”
“不行的,哥,我知道你人很好,但是我爸妈教過我,要懂得感恩。你给我介绍了這么好的工作,我怎么也要請你吃顿饭。”
乔越推辞不掉,只好点头答应了。這個男生叫何扬,今年刚大学毕业,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
何扬跟乔越并不是兄弟关系。何扬之所以喊他“哥”,是因为他们两個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是邻居,小时候抓蜻蜓何扬老跟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长大了也改不了這個喊“哥”的毛病。
乔越当了人家二十多年的哥,弟弟大学毕业,一時間找工作困难,正好天景娱乐在招行政助理,跟何扬的专业又对盘,他就给介绍了。何扬也争气,面试第一次就通過了。
何扬這孩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非常懂得感恩,第一次請客,挑的地方就是高消费的餐厅。
乔越去到餐厅的时候何扬已经先到了,将菜单递過来。
“哥,我点了一些菜,你看看想吃什么再加点。”
乔越大致看了一眼菜单,有点无语,這孩子有沒有概念,两個人点這么多菜?吃不完是一個問題,這家餐厅菜品又贵,何扬一個刚入职的新人,請他吃完這顿饭一個月白干了。
“何扬,你点這么多菜,是想撑死我?”乔越开玩笑。
“我……”何扬摸了摸脑袋,脸红了起来,“我第一次来這样的餐厅,以前沒吃過,就问了服务员,把好吃的菜都点了一道。哥,我真的不是想撑死你,我要撑也是想撑死我自己!”
乔越:“……”
菜很快上来,何扬狼吞虎咽吃着,吃了半饱才抬头问。
“对了哥,马上就是天景练习生晋级赛了,你今年准备收几個学生呀?”
乔越往年每年会带三到五個艺人,但這些艺人有统一的导师定期培训,他只负责第三方合作沟通。
而学生不同,收作学生,就得对学生后续的演技生涯全权负责,太累了。
所以他很少收学生。
前世他真正收做学生,亲力亲为教导的,只有三個人,沈怡然,顾斐,還有……修泽。
“哥,你发什么呆?”何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什么。”乔越回過神,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哥我跟你說,我听办公室的人說,今年的练习生裡,有一個特别优秀的男生。”何扬继续說着,“从海选就一直是拔尖的,几天前的那场比赛,他又拿了第一,而且成绩远超第二名两百多票呢!人也长得特别帅!不止女生觉得他帅,我一個男的,我都觉得他帅,是叫……叫修泽!”
“咳咳……咳咳咳!”
乔越被茶水呛到,剧烈咳起来。
何扬走過来给他拍着后背:“哥你沒事吧?慢点喝。”
停下咳嗽,乔越抬起手。
“我今年不收学生。”想了想又补充,“也不收艺人。”
“为什么呀?”何扬坐回原位,啃着排骨看着他。
乔越:“我准备给自己休個假,去三亚。”
何扬:“人家去三亚都是度蜜月,哥,你一沒女朋友,二沒老婆,一個人去三亚多沒意思。”
乔越:“怎么?单身狗不配度假?”
乔越抬起手,作势要揍他,何扬缩了缩脖子。
“沒沒沒!不是,我就觉得,怡然姐今年刚夺影后。你是怡然姐的经纪人,现在天景多少艺人想跟你呀,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再收個学生?”
“不考虑。”乔越沒有犹豫,他起身,“我累了,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乔越离开前,到前台把单买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电梯门打开,乔越看到他家门口蹲着一個身影。看到他,那個身影站了起来,手裡提着一袋东西。
乔越一眼就认出那是修泽,他装作不认识,掏钥匙开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声。
“你是?”
修泽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衬衫毛衣配牛仔裤,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问出這句话,少年明亮的目光明显黯了一下。
“昨天,在楼梯间……是你救了我。”
“哦!”门锁开了,乔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過头看着修泽,“是你啊,有什么事嗎?”
“你的衣服,我来還你。”修泽将手提袋递過来。
“就這点小事啊,其实不還也沒关系。”乔越說着,随意地接過手提袋。
“衣服,我洗過了……”修泽顿了顿,“還有,谢谢你。”
“不用谢,助人为乐嘛。”乔越已经进到房间裡,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关门,“還有事嗎?沒有的话就……”
“乔老师!”修泽上前一步,亮亮的眸中有些急迫,又有些胆怯。
“我……乔老师,我能问你一個問題嗎?”
“问吧。”
乔越站在原地沒动,手還是放在门把手上,他不准备出去,也不准备让修泽进来。
“我听他们說,如果能在练习生决赛中胜出,你就会收下那個人,是不是?”
乔越皱着眉:“练习生最后的归属問題是公司决定,我只是一個经纪人,我做不了主。”
“我不是這個意思。”修泽有些急,后面的话說得很快。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在练习生决赛中获得第一名,你就会收下那個人……我說的收下不仅仅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而是像怡然姐,像顾斐那样,成为你的学生。”
說到這裡,修泽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他。
“乔老师,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
乔越几乎是立马否认。
“你听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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