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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记忆

作者:熹微天
說完這句话,沈衡身体后仰,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手裡盘玩着一串木质手串,显然做好了等待对方考虑十几二十分钟或者更长時間的准备。

  然而乔越沒有犹豫。

  也不需要犹豫。

  他弯腰,捡起小刀,刀锋对着自己的脸,扬手,一系列动作干净迅速。

  最后刀锋并沒有划到脸上,千钧一发之间,身后的保镖上前劈手夺走他手裡的小刀。

  虽然沒有伤到脸,但由于他动作太快,纵使保镖以更快的速度出手制止,還是让刀尖在脖子上留下一條长长的血痕。

  沈衡面上沒有任何波澜,然而這瞬间瞳孔紧缩了下,手串被他随手丢在沙发上,他再次打量着面前這個人。

  与第一次见面不同。這一次,這個人跟着保镖进来时脚步自然,无惧无怖,就像在自己家裡散步一样。他眼神平静,目光毫不躲避的直视自己,裡面沒有害怕,也沒有温度。

  自始至终,沈衡沒有在乔越脸上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哪怕用刀子划自己的时候,他眼皮也沒动一下。

  他太平静,平静得像個疯子。

  最后,沈衡目光停留在那道将近十厘米长的血痕上。

  伤口不深,涌出来的血珠很快凝固,但由于血痕太长而显得有些吓人。

  保镖出手制止都划成這样,要是保镖沒有拦,以這样毫无技术含量只有蛮力的手法,伤口大概深可见骨。

  “狠的人我见多了。”

  沈衡重新盘玩着他的木质手串,掀了掀眼皮,說着:“对自己下手這么狠的,你是我见過的第二個。”

  這還夸上了?

  被以“狠辣”著称的沈衡夸“狠”?

  乔越一脸冷漠。

  换做别人,就算不洋洋得意,也该好奇问问這第一個是谁?然而乔越并不感兴趣。

  “沈先生身为家主自当言而有信,我要见修泽。”

  乔越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知道沈衡心裡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沈衡還会怎么对付他,他沒空去想這些。

  因为今天一整天,他脑海裡都只有一個场景,耳边都只有一句话。

  荒郊野外,车子被埋,他们在黑暗狭小的车内相互依偎着。

  修泽說,“你在我身边,我不怕黑。”

  沈衡眯起眼睛,盯着乔越看了许久,对保镖命令:“带他去禁闭室。”

  沈家富有,一间茶室可以有一個小型图书馆這么大,对于禁闭室,也丝毫不吝啬。

  然而完全封闭黑暗的地方,空间的扩大只会使黑暗放大,从而增加受罚者的恐惧。

  夜色之所以令人恐惧,不仅是因为它本身的颜色,還因为它沒有边际。

  人的承受能力有一個界限,超過那個界限,還继续施压或者刺激,很有可能会使人造成精神崩溃。

  怕黑的人被丢在黑暗裡,会止不住的发颤,会乱抓东西,少数人会呓语,会往别人怀裡钻。

  此刻,禁闭室。

  黑暗像是无边的夜色,吞噬了修泽的身影,吞噬着乔越的心。

  乔越凭着感觉,来到角落处,找到了修泽。

  蜷缩在角落裡的人已经不再颤抖,他坐着冰冷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一点体温都沒有。

  乔越手触及到修泽的指尖,像是碰到一個冰块。

  “修泽……”

  乔越尝试喊了一声,他声音是哑的,就像是一個人一年沒有說话突然开口的那种干涩。

  他上前一步,半蹲下,握着那双冷得像冰块的手,又喊了一声。

  “修泽。”

  沒有回应。

  他进来以后保镖就将禁闭室的门关上,手机也在进别墅以前交给了保镖,他不抽烟所以身上沒带打火机……他竟找不到一点可以给修泽制造光亮的东西。

  沒有光亮,沒有回应,所以乔越不知道此刻修泽是醒着還是昏迷?眼睛是睁着還是闭着?如果是睁着的话,眼睛裡有光還是已经呆滞?意识是否清醒?是否……還记得自己?

  他在黑暗中寻找到修泽的脸,双手捧着修泽的脸,将自己贴過去。直到感觉到对方鼻尖呼出的热气和心脏有力的跳动,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后面他又唤了修泽好几声,沒有回应。

  他握着修泽的手臂,用力摇了摇,依旧沒有任何反应。

  刚才面对沈衡的时候他都不害怕,此刻,面对浑身冰冷毫无反应的修泽,他害怕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修泽,你怎么了……”

  拥抱在一起的两個身躯在微微颤抖,修泽沒有发抖,发抖的人是他。

  他半跪在地上,微微直起一点身子,吻上修泽的眼眸,感觉到了睫毛的轻颤。

  修泽是醒着的!

  心底的无助和绝望被喜悦覆盖,他手抚上修泽冰冷的脸,望着前方的黑暗,脑海中已然浮现爱人的脸。

  “修泽,我在你身边,别怕。”“你不是說,我在你身边你就不怕黑了嗎?你看,我现在就在你身边,我陪着你,不要害怕。”

  “我一直在,永远都在,不会离开。”

  “对不起,以前我不知道,让你受了這么多苦。”

  ……

  乔越半跪着抱着修泽,說了很多很多话,然而怀裡的人除了睫毛轻颤,依然沒什么反应。

  他的体温无法让怀裡的人不冷,他的声音无法唤醒对方的意志,他的双手在颤抖,随着時間的推移,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崩塌,好像是意志,好像是信念。

  “不是說了,以后不会再让我一個人,那你怎么自己跑来這了……”

  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滑落,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很小的一個声音。

  “怎么自己跑来這了,留我一個人……”

  乔越声音哑得不行,后面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觉得好累好累……

  前世,今生,两辈子,太多太多的回忆,他知道的,不知道,铺天盖地像风暴一样将他吞噬。

  在乔越失去支撑他的全部力气,整個人跌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腕被扣住,使他沒有直接摔在地上。

  那只扣住他手腕的手力气相当的大,他的手腕在瞬间就吃疼。

  然而還沒等他呼痛,整個人就被拉进一個怀抱,紧接着身体被两只铁臂锢住,那是一個带着绝对的强势与侵占,让他连动一下都不能,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

  乔越靠在這個怀抱裡,也沒有再乱动。

  這個怀抱裡有着他熟悉的气味,冰冷,却温暖,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对方先开口了。

  “老师……”

  略带着些沙哑的低沉男性嗓音从头顶传来,乔越整個人怔住。

  修泽撒娇的时候才会這样用拖长的语调喊他,而這一世的修泽,他沒有收修泽做自己的学生,所以即便两人成了恋人,除了亲密的时候,修泽喊他从来都是喊“乔老师”。

  虽然是一样的声音,可是這样的叫法,這样的语调……還有這样强势到让人喘不過气的抱法,只属于前世的修泽。

  “你……”乔越說了這個字,就說不出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黑暗中,修泽问他:“让你在家等我,跑来這做什么?”

  乔越道:“我担心你。”

  “真不乖。”脸被狠狠捏了一下,修泽說,“這笔帐,我們回去清算。”

  禁闭室的门這时被打开,黑衣保镖将饭菜放在地上准备出去,然而刚刚還在這裡的修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到了门口,撂倒了那個保镖,回头对乔越大喊,“走!”

  乔越走過去,修泽扣住他的手腕就往外面走。

  這一世他与修泽确定关系后,两人也经常牵手,他最喜歡的是与恋人十指相扣,修泽也知道。虽然逃跑的时候十指相扣并不浪漫,可是正常的牵手也可以,修泽偏偏選擇扣住他的手腕,這种强势而不顾他意愿的做法,也只属于前世的修泽。

  两人跑出禁闭室,十几個保镖就围了過来。

  几秒后,青石板小路上,青青草坪裡,横七竖八躺了一堆脸上挂彩的保镖。

  乔越不知道修泽是如何一只手扣着他,還能轻松自如地撂倒十几個保镖。

  而沈家家中的保镖数量自然不止這些人,很快,他们在這個院子裡被保镖重重围住。

  两侧的黑衣保镖整齐让路,沈衡手裡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朝后方走過来,在距离两人两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高尔夫球杆被竖直立在地上,沈衡双手交叠放在球杆上,整個人气定神闲。

  他目光朝這边扫了一眼,像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闲聊般地开口。

  “這個场面,還真是似曾相识呢。”

  “曾经,我和你的母亲在你爷爷面前,也演過這一出。那时候,我們的感情,何尝沒有你们现在這般坚定……”

  沈衡饶有一种要给他们讲個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打算,

  然而修泽并沒有给他這個机会,无情打断道:“结果那人最后连骨灰都不愿意给你一捧。”

  沈衡脸色骤变。

  “沈家最厉害的掌权人,您真可悲。”

  “還有,你和我們不一样。”

  修泽每多說一句话,沈衡的脸色就更难看几分,高尔夫球杆有细微的颤抖,沈衡将球杆拿起来交给旁边的保镖,双手握成拳,也无法阻止两只手生理性的颤抖。

  许久,沈衡盯着修泽,问出一句话。

  “你都想起来了?”

  “本来只想起一些碎片。”修泽勾了勾唇角,眼中毫无笑意,看向沈衡,“现在嘛,是的。”

  “人在强烈刺激下会短暂失忆,同时有的人,在强烈刺激下也会恢复记忆。”

  “别人在禁闭室裡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我怕黑。”

  修泽继续不带感情地說着。

  “說起来我還得感谢你把我丢到小黑屋裡,在裡面我的大脑不受自己控制,這使你之前的催眠完全失效。”

  听到這裡,不止沈衡在轻微发颤,就连乔越,手心也开始冒冷汗。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在2020-01-2722:28:01~2020-01-2822:1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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