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死人(下) 作者:未知 李庶人自杀了!他竟然自杀了!一直到了警局,我混乱的大脑都還沒有反应過来“自杀”這個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毫无疑问,刚以为有了点头绪的线索,全部被“自杀”這個词打的支离破碎了。 “我們一個小时前接到报案,在李庶人的家裡发现了他的尸体。法医判断他已经死了大概有四個小时左右。全身沒有外伤,致命原因是服用過量的安眠药,他是自杀的。”表哥简单明了的說道,脸上带着一丝不容易掩盖的疲惫,“而且我們還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张秀雯的头和一把加长的剃须刀,可以判定是他杀了张秀雯后,受到良心的责备,最后吃安眠药自杀了。” “就這些嗎?”我心不在焉的问道。 “就這些。” “但是我觉得你還有什么在瞒着我。” 我突然抬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果然表哥的眼睛立刻就移开了,那是他心虚的表现,从小他就這样,一說谎眼神便闪烁,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都不知道他怎么从警校毕业,還爬上這個位置的。 “我沒有什么瞒着你。”表哥挺起胸口,有些激动的大声說道:“這件case结束了,破案了,了结了!我告诉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時間去调查。” 我轻轻的哼了一声:“我不懂,這件case還有很多疑点,怎么可以就這么草率的结案?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吧?” 表哥开始恼怒起来,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叫道:“到底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我說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如果让我知道你還在私自调查這件case,不要怪我不顾情面,对你不客气!” 我愣住了,自小以来還是第一次见表哥发這么大的火。我冷笑一声,用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淡然道:“是!『警官』!哼,就当我這十几年来看错你了。” 去死,那個臭夜峰,還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真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强迫他說老实话。 我愤愤然的回到家,躺倒在床上,心裡越来越好奇了。 究竟警局在李庶人身上发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发现,可以让那個天杀的夜峰,对我的态度来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到底那家伙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越深入的想下去,越让我感到莫名的烦躁。 我一個鲤鱼翻身坐了起来,嘿,其实想要知道真相,并不是沒有可能,我還有個方法,只是稍微有些风险罢了…… 围绕着张秀雯的死,有一大堆让人头痛的谜团,本以为谜团的另一头,关键应该就在李庶人身上,但沒想到他竟然自杀了! 所有的线索像绷紧的线一般,一头突然断掉了,线头反弹回来,变成了充斥在我脑中的一大堆乱麻。 现在我能想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一根,便是李庶人的验尸报告,在那家伙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問題,不然表哥不会强迫我对這件事罢手。我不笨,当然也不会笨的看不出,表哥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火,必定是事出有因,恐怕警局在李庶人身上发现了某种东西,某种有着极大危险性的东西。 哼!不過那個夜峰也太小瞧我的好奇心了,我会是那种怕危险,就什么事情都止步不前的人嗎? “喂,死小夜,這么晚叫我出来干嘛?”沈科打着哈欠来了公园,他搓着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要十二点了。好冷,沒有好理由当心我揍你。” 我冲他笑道:“如果我邀請你,跟我一起进警局偷东西,你认为是個好理由嗎?” 沈科那家伙死命的盯着我,像在看一個疯子。過了好一会儿,他才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大声咕哝道:“不痛!我就說嘛,哪有人会這么神经,晚上要我到公园来的,我又不是美女,果然是在做梦。” 他转過身就想要溜掉,被我给一把拉住了。 “开個小玩笑罢了。”我献媚的嘿嘿笑道:“事实上,我是想請你帮我個小忙。” “一定是什么危险的事,我不干。” 沈科想都不想,就摇头。 我从裤兜裡掏出了一大迭账单,在他面前晃着,說道:“最近一個多月,每次出去都是我帮你付的钱,谢谢,這是账单。” “哈哈……哈哈……”那家伙顿时干笑起来,“其实偶尔帮帮朋友的忙,也满赏心悦目的……” 表哥所在的警局就在公园附近,我让沈科走进门卫室捣乱,趁着守夜的警卫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偷潜进了裡面。 开玩笑,自从夜峰在這個分局当值后,我就常常借故跑来乱闹,不知不觉都在這裡混了有五年多了,分局裡的一切部门分配、房间位置、甚至所有监视器的布置情况,我都是了如指掌,特别是在午夜過后,分局裡只有少量的警员值班,走廊上几乎看不到人,這让我的计划更加如鱼得水。 小心翼翼的躲开监视器,我溜到了表哥的办公室前。先敲了敲门,确定沒人后,才用铁丝把那把烂锁弄开走了进去。 表哥一直有习惯把所有的备用钥匙都放在门后的地毯下,我很容易就搞到了数据室的识别卡。 哈哈,一切都太容易了! 走进数据室,我关上门,得意的笑起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糗糗那個杀千刀的夜峰,那家伙常常在我面前自鸣得意,說自己分局的防盗系统有多了不起,结果還不是這么轻易的,就让我进到所谓固若金汤的警局资料室了! 說实话,虽然在分局玩了五年多,但這還是我第一次进警局资料室,打开自带的手电筒环顾一下四周,其实這裡也沒什么了不起嘛! 七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沒有窗户,依着墙壁横摆着十多组银灰色的抽屉式资料柜,很普通,根本就不像以前想的那么神秘。 一组一组的数据,按時間顺序摆放的很有规律,這倒是便宜了我,沒两下就找到了李庶人的验尸报告,我手捧着报告仔细看着,只看了一眼,就又震惊又气愤的握紧了手。 哼!果然!夜峰果然对我撒了谎,撒了個弥天大谎! 李庶人当然不是死于安眠药中毒,他是被人谋杀的! 根据法医断定,他被凶手从身后攻击,一刀致命,凶手用锋利的短刀割破他的颈部大动脉,放完血后再将头割下来带走了。 犯案手法,完全和张秀雯那件case一模一样,這么說,凶手有可能是连环杀手? 我苦恼的思忖了一会儿,轻摇了摇开始胀痛的大脑。 這篇验尸报告写的很长,完全不像七哥平常简短精练的行事作风,突然一段文字印入眼帘,我吃惊的嘴一松,险些将咬在嘴裡的手电筒给掉了下去,完全沒有想到,李庶人的身上,竟然会有這么匪夷所思的秘密! 哼!看来我有必要立刻到他的家裡去一趟,免得所有的线索,都被那些愚蠢的警察给破坏掉了! 原路偷溜出分局,沒想到沈科那家伙還在警卫室裡蘑菇,我给他打了個眼色,他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来。 “你跟五哥在聊什么,聊的這么起劲?”我饶有兴趣的问。 那家伙眨了眨眼睛:“沒什么,我只是向他问個路而已。” “问路?”我狐疑的问道:“问什么路可以问二十多分钟?” 沈科哈哈的大笑起来:“小夜,就算你聪明绝顶,不過有些事情就算解释了,你也是不明白的。”他顿了顿又道:“刚才你表哥到警卫室来過。好险,幸好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哦?”我皱起了眉头:“他說了什么?” “他吩咐五哥打起精神,不要被他的小表弟溜了进去,還說他那個小表弟好奇心大的可怕,认定了一件事,就算犯奸作科也会做到底。哈哈!說实话,你表哥真有些了解你,不過還不算太了解你,你的动作可比他想象的快多了。” 我哼了一声:“不要以为這样恭维我,我就会放你回去睡觉了,至少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什么啊,我现在真的好困!”沈科一边大叫倒霉,一边被我拖走了。 李庶人的家离他的诊所不远,是栋不大的老房子。警局不惜工本的乱拉警戒带,把房子周围一百多米的地方全部圈了起来。 “這样进去会不会犯法?”沈科迟疑的看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多法好犯,总之不要被逮到就好了。”說完,大摇大摆的踢开警戒带,走了进去。 凶手犯案时的现场,還保留的比较完好。 李庶人是死在自己的寝室裡,不過我沒想到,他房间的格局,竟然和他女朋友张秀雯家裡一模一样,都是进入大门后便是卧室。只是李庶人寝室裡的床,规规矩矩的靠着墙边摆放着,不像张秀雯家裡放的那么奇怪,還有他遇害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只能判断受袭时他完全沒有抵抗過。 咦?奇怪!我猛的俯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床脚。 床脚劣质的木地板上,居然微微的印有大概三十多度的弧形擦痕,如果不是像我這样先入为主就对床特别加以注意的话,還真难以发现。 擦痕還是新的,大概是不久前移动床时,被铁制的床脚划的。 我大为兴奋起来,招呼沈科和我一起把床搬回原位。 天!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看着床。那床原来的位置竟然……竟然是正对着门的,這种情况完全和张秀雯家一模一样! “有什么不妥嗎?”沈科看着兴奋而发抖的我,大为好奇的问。 我摇摇头,一屁股坐到床上。 到底是谁动的床? 张秀雯也好,李庶人也好,他们家寝室的床,为什么都要摆放成正对大门的位置?那么又是谁在他们死后,将床搬回正位的?那個人到底有什么企图?他会不会就是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 疑问一個又一個窜入脑海,我拍着头,用眼睛不断扫视四周。 不对!一道灵光突然闪入脑中,刚才在警局档案室时,我看過现场照片,照片裡的床也是顺着墙摆在正位的,那么這床的位置应该不是凶手事后摆放的,有可能是凶手杀了李庶人后,顺手将床换了位置。 不過,也有可能…… 我猛的跳下床,在刚才摆床的位置的地板上一個挨一個的敲着。果然,有一格木地板是松的,我把它撬起来,露出了一张小纸條,上边写着一行地址:“黑山镇六街十五号,我有东西寄在那裡,有缘人可取之。” 字迹很凌乱,看得出是很匆忙间写下的。 我激动的浑身颤抖,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如果床是李庶人移动的,那么就有可能是他想隐藏某個秘密。但是由于時間紧迫,他也只好将其藏在床下的地板裡了,這么說来,难道他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而且他也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那么這個凶手又是谁?和他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将他杀死?而且,他和张秀雯的头到底在哪儿,真的在凶手那裡? “走,到我家去喝杯咖啡吧。”抛开已经混乱的思绪,我暗自下了個决定。 “都凌晨三点多了,我想回家……” 沈科刚想抗议,被我眼睛一瞪,吓的欲言又止,只好垂头丧气的跟我走了。 回到家,泡了一壶浓浓的黑咖啡,我顺手递给沈科一张我刚写好的便條。 “這是什么啊?”沈科狐疑的接過来念道:“敬爱的老师,由于我儿子昨天夜裡突发阑尾炎,现已留院做阑尾切除手术,特此向学校請假四周。” “如你所见,普通的便條罢了,明天帮我把它交给老师。”我淡淡的說。 沈科顿时恶声恶气道:“這哪裡普通了?!” 我挠挠头,拿回便條仔细看了一遍,恍然大悟的拍拍手,“对了,少了家长签字!”大笔一挥,便签上了老爸的大名。 沈科瞪大了眼睛,“你這又是发哪门子的疯了?” “我明天要到黑山镇去一段時間。”我喝了一大口黑咖啡,对他笑起来。 “你要去调查李庶人?为什么?這是凶杀案吧,警方会处理這件事情的!” “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我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說道:“我潜进警局的资料室,找李庶人的验尸报告。你猜我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嘿,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由于沒有头,警方无法辨认死者的身分。于是收集了李庶人诊所和家裡的毛发做dna鉴定,证实了死者就是他本人,而法医在解剖他的尸体的时候,发现李庶人骨骼缝合上有問題,于是怀疑李庶人的实际年龄。但是你猜得到嗎,通過炭十二的测定,李庶人究竟有多少岁?” 沈科被我激动的表情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大摇其头。 “八十六岁!他竟然有八十六岁!”我兴奋的大声說道,全身不住的颤抖。每次遇到了神秘事件,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时,全身都会激动的抖個不停。 “八十六岁?你說那個李医生竟然有八十六岁?”沈科震惊的站起身来。 我点点头:“同样身为男人,如果你碰到了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会不会去探個究竟?” 沈科想了想,最后长叹口气,从我手上拿過便條,塞到了裤兜裡。 “不知道帮這個忙会不会害了你,不過說真的,我被你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