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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第104章

作者:秋绘
“你到底想干什么?”邱岘问他。

  赤影在魂域裡飘来荡去,丝毫不应他。

  整片魂域都是空的,除了远处那條河什么都沒有,不知道它在找什么,飘過的地方都留下刺眼的残影,邱岘走過去,想抓住它,它却在邱岘握上来的那一瞬间散开,如果有脸的话,视线应该是在邱岘脸上顿了两秒才挪开的。

  它又往上,飞到六芒星旁,用手碰它的角,猩红的颜色染得白光浑浊,邱岘沒有办法阻止他,只能看着他忽上忽下的飘,兜兜转转一大圈,還是到了六芒星的旁边。

  邱岘的视线死死落在他身上,直到听到陆柯词在外头喊他了,他才将意识从魂域裡抽出去,睁开眼看着他:“怎么了?”

  “到天界的界阶了,”陆柯词正拽着他的衣角,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先别睡。”

  邱岘這会儿才反应過来,他在藤蔓毯子上睡着了,陆柯词怕他掉下去一直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周遭云雾缭绕,這裡是天界到天启的界阶,原本有着云雾一样的台阶此时空出一大截,仰望過去,天上只有一些漂浮的云,不知道应该如何上去。

  “应该怎么上去?”陆柯词有些不解。

  說好等他恢复祝融便来开界阶,迎他回去,這会儿他人都到门口了也不见界阶重开,怎么回去?硬闯嗎?

  “不知道,”邱岘坐在毯子上,半真半假地說,“不然你喊两声?”

  陆柯词拧着眉顿了顿,邱岘正准备說开玩笑的,忽然见他抬起手拢在嘴边,喊:“句——芒——!”

  他這一声喊得奇大,天庭空旷,這会儿都是他的回音。

  住在界阶不远处的仙君已经拉开门,正探头出来看。

  陆柯词還在喊:“开——门——啊——!”

  “哎,”邱岘好笑地拉了他一下,“别喊,我逗你……”

  话還沒說完,界阶斜上方的云层忽然散开,金光笼罩,阶梯从空气中浮现而出,伴着一声挺陌生的男音:“别喊了,赶紧上来!”

  “是祝融,”陆柯词回头看着邱岘,笃定道,“祝融来给我們开门了。”

  “啊,”邱岘站起来,看着陆柯词的脸還觉得好笑,“……你他妈真喊啊。”

  祝融也真敢应啊。

  一点儿神族的逼格都沒有,跟兜家串院似的,嚎俩嗓子就开门了。

  那边开门的仙君還特别震惊,指着结界道:“天启界开!神族沒有灭亡!”

  “是啊,”陆柯词忽视了那边的吵嚷,莫名其妙地看着邱岘,“不是你让我喊的嗎?”

  “赶紧上去,”邱岘乐着推了他一把,“待会儿那些仙君都跑過来了。”

  陆柯词哦了一声,沒让邱岘下来,牵着藤蔓毯下头那根绳子,叫邱岘抓紧,自己直接从界阶上飞起来,他动作极快,邱岘只觉得自己在毯子上疯狂后仰几次后周遭的环境就变了。

  界阶关闭,周围自然沒了把守,陆柯词轻松进了天启界,只觉得浑身都畅快,眼睛都清晰了几分似的,他左顾右盼地,沒找到祝融,估摸着是给他们开完门就回去了,祝融脾气暴且急,不太可能在這裡等着他们。

  “我們先去找句芒。”陆柯词回头和毯子上的邱岘說。

  “哦,”邱岘点点头,“我能不能先……”

  下来。

  我他妈能不能先下来。

  邱岘话還沒說完,陆柯词就拽着毯子走了,邱岘整個人往后一仰,又好笑又无奈。

  从界阶到春神殿,陆柯词对這段路太熟了,总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過去,他带着邱岘走到那边的时候句芒正在一棵柳树下写字,陆柯词冲他喊:“句芒!”

  顿了顿又觉得久违了,說不出口似的:“……我回来了!”

  “嗯,”句芒把笔一放,瞥他一眼,乐了,“哟,還牵個风筝回来的?”

  “哦,快下来快下来,”陆柯词也乐了,转身把邱岘从毯子上扶下来,又赶忙拉了個椅子给他坐,小声问,“有沒有不舒服?”

  “嘶,”句芒倒抽了口气,看向邱岘,“怀了?”

  “……怀了,”邱岘一脸认真地点头,“争取三年抱俩。”

  “沒怀!”陆柯词也拉過一张椅子坐下,“都是男的,怀不上。”

  句芒乐着摇摇头,把桌上的字收起来,陆柯词瞥了眼,上面写着“仲春成猫已三年有余,未被阉,实乃无趣……”

  “对了,”句芒将字折好压在书下,“我带你们去看看那些已经睡着的神族吧,总是许久沒见了,见见他们的睡相也挺有意思的。”

  他說是看看睡相,眼底却闪過玩味的神情,像是觉得好玩儿极了,陆柯词和他待久了,精准捕捉到他的表情,立刻应道:“去!”

  句芒大笑起来,道:“那就走。”

  說完又看向邱岘:“要不要我扶你到毯子上去?”

  “……我自己能走,”邱岘梗得不想說话,对方是古神,也不好直接翻白眼,邱岘憋了半天,勉强說了句,“谢谢。”

  陆柯词一直站在旁边傻乐,不知道在乐什么。

  可能就是挺高兴的吧,回到了最开始……也不算最开始,但的确是他呆得最久的地方,那种浑身上下都放松下来的感觉很舒服,和在陆朴怀身边时是不一样的舒服。

  邱岘终归沒陆柯词感情那么深,但也有些怀念,看着這空旷的天启界也有些感慨。

  以前天启界人也不多,但不会像现在這样,所到之处一片寂静,无端生出些荒凉来。

  荒凉。

  他从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会用這個词来形容天启界這群神族。

  陆柯词又抬手碰了碰耳后,沒太在意,打了個响指把毯子变沒后就凑在邱岘身边,和句芒你一言我一句地說着什么,不多时就要动身,去看看那些陷入沉睡的神族。

  “你后悔嗎?”声音骤然从魂域裡响起,邱岘屏住呼吸,往旁看了眼,確認陆柯词在和句芒对话,沒有注意到自己后分了缕意识,潜入魂域,那抹赤影甚至长出了五官。

  和自己一模一样。

  邱岘烦躁地盯着他,看他从星星旁飘下来,說:“你后悔嗎?”

  “后悔什么?”邱岘问他。

  赤影偏了偏头,說:“不应该是這样的。”

  邱岘听不懂他在說什么,想打也打不得,一是在魂域内,二是他近一年都不能再用法术,烦得要死。

  “我给你一個机会,”赤影說,“我带你回去,杀了淮玉,杀了南陋。”

  魂域内的景象竟然变了起来,回到南陋死的时候,回到淮玉死的时候,邱岘发现自己的表情是无法遮掩的畅快。

  天空上掉下两具尸体,一具摔断了脖子,四肢以很扭曲的姿态摆放着,血淌個不停,是南陋;另一具的眼睛還睁着,眼球悬在眼眶边要掉不掉,尸体被恶心的黑虫霸占,肌肉抽动,是淮玉。

  “我們回到以前,杀了他们,”赤影低声道,“便不用等那么久了。”

  沒有恶人,就不会有遗憾。

  不会错過,不会有孟春以身抗天道,他也不会死,孟春更不会神力失控,他们不会就這样错過几千年。

  ……可也不太对。

  如今南陋和淮玉已经死了,陆柯词在他身边,双星鉴六個角全亮,如果是因为這個,自己不应该有這么大的执念入妄入魔。

  邱岘抬眼看向赤影:“你究竟想說什么?”

  “杀了孟春,”赤影往前走了两步,指尖点在邱岘胸口,笑着說,“让他重新躺回冰棺裡,你去哪裡都能带着他。”

  “不用担心他又在什么地方做出出格的事情,不用害怕他什么时候又遭遇到什么不好的变故,”赤影說,“你永远带着他,同根生,同穴死。”

  邱岘不說话,赤影便越来越近,它的身型逐渐明朗,魂域伤口处底部的红影涨大几分,它道:“我就是你,我最明白你怕什么。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你们永远无法团聚,但你只要和我相融,一切都不一样。”

  “我們回到淮玉盯上你们,第一次失败后,那個时候我們就把孟春杀死,让他躺在冰棺裡——我就是你,”它又說了一次,“我知道,看到他躺在冰棺裡时,你是最心安的时候。”

  “一派胡言,”邱岘說完,可能是觉得太文明了,又补上一句,“放你妈的狗屁。”

  赤影顿了顿,怔愣着看他。

  “我寻他数千年,就为了穿越回去杀了他?”邱岘长叹了口气,掌心内蓄起一团黑气,他不再听庄潮的劝,此时只想杀了這赤影,“胡說八道……我心底竟就养了這么個怪东西。”

  邱岘往前踏了一步,周身杀气骤然而起,心中那份烦躁终于在赤影不停的叨逼叨下到达了顶端,赤影却往后退一步,說:“我就是你。”

  “我不是你,”邱岘抬手,那团黑气中有着细小的怨灵,触碰者不管是神還是魔,通通会被啃食殆尽,邱岘喃喃道,“永远也不可能是你……”

  手腕被人猛地攥住,邱岘瞪大眼睛回過神,他哪在什么魂域裡蓄了法力,他的手掌对准了前方的陆柯词,再迟一秒他的法力就打出去了。

  “你入妄了。”句芒低声道。

  “……”邱岘张开嘴猛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应了声,“嗯。”

  “为何入妄?”句芒侧脸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邱岘定了定神,“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想着早些上天启,问您些問題。”

  句芒看着他,眼神沉静:“說。”

  “双星鉴如今点亮了六個角,我們早已相通——虽然现在六芒星中央的通道不知为何关闭了,但是,”邱岘顿了顿,看见陆柯词走得更远了些,才继续道,“如果我真的入魔,双星鉴会不会对他有害?”

  句芒沒說话。

  他们已经到了句芒安放仲春和季春的地方,很恶趣味的摆上了许多大红大紫的花,陆柯词一边看一边乐,說等他们俩醒来一定会骂句芒的。

  “如果我說,会,”句芒說,“你会怎么做?”

  “去掉双星鉴,”邱岘答得毫不犹豫,“他受了很多苦,不必再跟着我……”

  话沒說完,句芒很突兀地笑出了声。

  邱岘瞥他一眼,抿抿唇沒說话。

  他感觉句芒一点儿也不严肃,从以前到现在,就沒见句芒严肃過,一直都是個吊儿郎当的样子。

  现在,此时此刻,這种很严肃的情景下,他居然也能笑得出声。

  ……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哎,我跟你說,”句芒勾了下邱岘的肩,“你俩不亏是同根生的,你入魔了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对他有沒有什么危害,以前他失控了,前几天還传信问我双星鉴会不会伤害到你。”

  邱岘愣了愣,沒能說得出话。

  “如果我說有,你要是入魔了,第一秒他就能嘎嘣一下死過去,”句芒還是笑着,眼底却多了几分认真的神情,“你是不是现在就去拿苦宏石,收了双星鉴,从此再也不见他?”

  邱岘沒說话,他看着陆柯词在季春和仲春旁边撒了好多花,喉咙裡像是堵了什么异物一样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对,他们是一样的。

  如今他站到了陆柯词的角度来思考当年那個問題,陆柯词也說過,如果你是我,你会让我死掉嗎?

  答案是不会,邱岘此时也证明了,当然不会。

  魂域裡忽然轻快了许多,像一层蒙在玻璃上的油星被蹭干净了,整個魂域变得干净透亮,只剩下赤影還站在魂域最中间。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封印我的记忆,”邱岘垂下眸子,低声說,“如果不封印记忆,我不会那么迷茫,再要找他时也沒有那么……”

  “你当时已经入魔了。”句芒道,“你不光杀了来除孟春的人,山脚下那些村民也都死于你手。”

  邱岘一顿,忽然想起来那年山脚下血流成河,不光是妖魔的血,還有人族的血,還有鬼族来劝他,被他束在树干上,活活晒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抬头,眼前哪還有什么句芒与陆柯词,周遭是那座熟悉的山,耳畔是人与妖魔的惨叫,鬼族灰飞烟灭时燃起的大火,赤影自大火内走来,說:“我带你去看。”

  “看什么?”邱岘开口,声音哑得不成调。

  “看看沒有遗憾,会是什么样子。”赤影說,“你不想看嗎?”

  周围的景色开始后退,被拉成线條般扯开,扯到末尾,回到了那棵种在冥界的树前。

  沒有小土坑,树沒有被挖走,阿岘住在木屋裡,等孟春化了人型,两個人自小一起长大,乐呵呵地逛遍了冥界每一個角落。

  仲春来找到孟春,說是神族,要带回去养,孟春不肯,硬是把阿岘带上了,句芒觉得好玩儿,甚至在天启界弄了個产死气的棚子让他修炼,仲春板着脸說這是违规的!是违规的!句芒捂着耳朵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们又在天启活下来,沒有被淮玉算计,孟春沒有遇到婆婆,对人族沒有那么多多余的感情与怜悯,他们又参加了仲冬的婚宴,回来时,孟春拉着他說,我也想和你這样。

  阿岘问他,想哪样?

  孟春說,我也有個魂契,送你好不好?不能說不要,不能說不好,那我送你了,你收着。

  阿岘笑他强买强卖,到最后還是成了亲。

  沒有后来的转世,魂魄分离,沒有陆柯词,沒有与四方神君、景栖等人的相遇,他们一直生活在天启,游六界,看山海之中奇珍异兽,看人族逐渐造出些有趣的玩意儿。

  這是赤影给他看的,沒有任何遗憾的世界。

  “我們只要动用一些穿越时光的法术,”赤影凑到他耳边,轻声說,“回去杀了淮玉,就能拥有這样的世界。”

  邱岘却想,沒错,就是這個。

  他的执念就是這個。

  并非是什么完美的世界,沒有遗憾的世界。

  他的执念竟然是当初說出口,孟春却沒有听到的那句:“如果我偏要呢?”

  這双星鉴,如果我偏要呢?

  所以在赤影给他看的世界裡,孟春二话不說极其不讲道理极其生硬地把双星鉴硬塞了過来。

  他那时候就看透了,孟春会因为各种事考虑不到他自己,只能有他来考虑,考虑如何将孟春身心魂都收到身边,像在冥界时那样相依相偎地伴着。

  一句未得到回答的问句引人入妄,他心心念念,要孟春身心不算,還要魂都与他紧贴,永生永世分离不开。后来他本神志不清,杀了太多人,孟春偏偏在這时候抽走了双星鉴,魔根這才深种,化出個赤影来。

  是他贪心,一句实现過的愿望都能埋在心底,双星鉴被抽走,他再度想起来时,总以为沒多在乎,陆柯词和他道歉,他也觉得自己沒多在意。

  但魔根种于此,是他這辈子想起来双星鉴曾经被抽走過时的痛,带着对孟春封印他记忆的不解一起,坠到深渊裡,泥泞地裡摔打。

  双星鉴,黑白双星,就算被苦宏石抽走了,還是在他魂魄裡留下了烙印,是他太想要,太迫不及待迎接孟春的魂,陆柯词在忘川裡捡到苦宏石时他的魂域裡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亮起星星,迫不及待得星星的颜色都调了個。

  ……竟然是为了這种事。

  邱岘也是此时此刻才想明白,他觉得赤影,他自己入妄后生出的魔影都沒明白执念究竟藏在何处,要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說什么穿越回去。

  看到了表象,看不到内涵啊。

  好他妈一個沒有内涵的魔影。

  赤影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往后退了一步:“你不信我,可我就是你,我知道你最想要——”

  “你知道個屁,”邱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闭嘴吧你。”

  赤影還要說什么,邱岘却将视线投向了远方,山下狂奔而来的一個人。

  是陆柯词。

  這裡应该是我的妄境,我幻想出来的地方,他怎么会在這裡?

  从双星鉴過来的?可双星鉴不是关了嗎?

  “邱!岘!”陆柯词一边跑一边喊,“不跟他走!”

  邱岘勾唇一笑,跃起来绕开赤影往山下飞去,赤影還想拉他,一瞬间整個影子都炸开,赤红色的一片,唯独眼珠還在不可置信地看着邱岘:“……不,不可能,你分明已经入妄……”

  “入妄是我入的,妄境是我创的,就连你也不過是我迷茫时的一部分,”邱岘踏在一根树枝上,随手折了树枝朝他丢去,树枝如剑般穿透了他的胸口,“你反而想控制我?几個菜啊喝成這样?”

  “邱岘!”陆柯词已经跑到了邱岘面前,大喘着气,一把抓住邱岘,“听,听我說,這裡都是假的,這裡是幻境,跟我出去,我……”

  他话沒說完,一只手轻轻拽住了邱岘的衣角,邱岘疑惑地回過头,孟春站在他的身后。

  完蛋玩意儿。

  邱岘瞥了眼被树枝定在原地,仍不死心创出一個孟春的赤影。

  陆柯词却像是明白了什么,邱岘从他眼底读出了理解两個字,无端感受到一种被抓奸的感觉。

  “你跟我出去,他是假的,”陆柯词說,“我才是孟春,我才是陆柯词,你醒過来,我就在你身边。”

  “一直不离开?”邱岘忽然說了句。

  “不离开,”陆柯词說得很坚定,“沒有什么能分开我們。”

  邱岘笑了,他把衣角从那個孟春手裡拽出来,揽着陆柯词的肩,吻下去前,轻声和他說:“你知不知道我找你的那几千年做過很多個這样的梦?”

  陆柯词被他吻得喘不過气,本来就不怎么舒畅的呼吸更加急促,憋得他脖子都红了,還要问:“什么梦?”

  邱岘摇摇头不說了。

  那几千年裡,他找不到孟春的踪迹,凭着埋入苦宏石之前的一面之缘吊着记忆,无数次的梦到孟春,孟春和他說,醒来吧,醒来就能看见我。

  几千年下来,到了陆柯词這裡竟然也不换句台词。

  真是非常调皮。

  邱岘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眨眼滚到唇边,和他說:“我要醒了。”

  陆柯词很认真地点头:“好。”

  “你要在我身边待着,”邱岘的手指在他嘴唇上按了两下,意识忽然有些模糊,坚持着把话說完,“不然我就……抽你……”

  幻境塌陷,将赤影埋在裡头,邱岘感觉自己漂起来了,在魂域裡找不到一個落点,也看不清太多的东西。

  只有陆柯词稳当当地站在地面,凑到那处被挖空的伤口边去,响指一打,伤口旁生出许多花来。

  花瓣填补住空缺,邱岘的身体终于不痛了,一丁点儿的痛楚都不再滋生,他看见陆柯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隔了会儿又揉揉屁股,坐痛了。

  再睁眼视线裡有個毛绒绒的脑袋,趴在他胸口,邱岘支起脑袋往下看,看见他還闭着眼,眉毛皱在一起,五官都拧巴了。

  “……陆柯词?”邱岘轻声喊。

  怀裡的人却沒什么反应,邱岘顿了顿,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字一顿道:“我抽你了啊?”

  陆柯词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睫毛扇动两下,最后睁开眼睛,盯着邱岘的脸愣了几秒后眼眶忽然有些发红。

  邱岘看着他笑,他也笑,還扯着嘴角笑着說:“你看,沒事了,沒什么能把我們分开,你醒了,我在你身边。”

  邱岘听他說完,更想笑,也确实笑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很久沒有這样笑過。

  从记忆回到脑子裡开始,他的笑都是硬扯出来的,扯得脸皮疼,明明沒過多久却觉得過了几千年那么难熬。

  也难怪,他在几天裡把他孤寂的几千年都度過了,现在他要把他几千年的估计都拴在他身上,生生世世的,再也不分离。

  “陆柯词。”邱岘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在他耳朵上捏了两下。

  “嗯?”陆柯词抬眼看着他,觉得不够似的,又把脑袋支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邱岘看。

  邱岘和他对视半天,最后用很轻的声音說了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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