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择手段(上) 作者:未知 “慌什么慌?唵?!看看你们一個個屌样,像個军人嗎?是刀架在脖子上了還是吞下毒药了?敌人還在五公裡之外,肯定尚未完成集结,至少三個小时之内不敢冲进来,你们慌什么?啊!?” 吴铭的一阵大吼,吓得帐篷裡的营连长们赶紧闭嘴,除了偷偷瞄一眼之外,沒有一個敢于和吴铭对视,他们的团长那双深幽得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睛实在可怕。 看到大家恢复了平静,吴铭這才坐下:“现在是早上八点十分,也就是說,中午之饭前我們還有時間准备,三個小时足够干很多事情了。戴子冉,该采取什么主动,该如何做,你来說。” “是!” 戴子冉连忙站起,沒想到自己和吴铭开玩笑时的攻防斗气,竟然真有用到的时候,這两個晚上睡觉前的嘴上推演過程中,他還多次讥笑吴铭黔驴技穷之后不择手段,不讲道德,连无辜村民都拿出来利用。 “磨磨蹭蹭干什么?为将者临危不惧该断则断,每耽误一分钟都要死人的,你知不道?”吴铭的吼声再次响起。 精神不集中的戴子冉吓了一大跳,红着张脸吩咐两個参谋把地圖举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开始把吴铭之前的馊主意逐一道来,听得连排长们频频倒吸冷气,最后目瞪口呆。 戴子冉說完立刻退到一旁,也不管是否有人提出疑问,就把责任全都推给吴铭了。 吴铭扫视一圈,站起来走到地圖前面,吩咐两個参谋把地圖举高点儿,重新将六個方向的破坏重点說上一遍,然后大声警告所有人: “值此生死存亡关头,任何的小仁小义以及妇人之见通通都给老子收起来,否则不但你们要死,還会连累麾下弟兄跟着你们一起死,所以我要求你们,绝对服从命令!能做到嗎?” “能。” “能做到……” 吴铭大怒:“全体起立!大声告诉我,能不能做到?不能的话我马上换人!” “能——” 十几個营连长齐声大吼,吼得眼珠子都红了,吓得外面站岗的两個弟兄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吴铭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魁元留下,其他人马上去做,這么简单的事情在以往的训练中做過无数遍了,谁要是做不好,别怪老子收拾他!出发!” 营连长们几乎是冲着出去,吴铭示意两個参谋把地圖放到弹药箱上,拉着吕魁元凑近地圖,手指从地圖上白果寨缓缓向东南方滑动,一边指一边在吕魁元耳边细声低语,等到吕魁元听明白了,吴铭的手指从东南方的山坳缓缓划向东北方的东隘口,最后在东隘口南面停下来。 吕魁元缓缓抬起头,无比震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大哥,心底裡顿时涌起一股从未有過的豪气: “我只需要工兵连的两個爆破手,带上突击二排的弟兄,足够了!关键是,最后那一爆恐怕要暴露目标。” 吴铭点点头:“够细心的,我很放心,最后一爆安排在傍晚六点整,我会尽量利用剩下的所有炸药,不够就用集束手榴弹,在村子周边至少五個方向弄出大爆炸,红军沒有這方面的人才,绝对看不穿我們的企图……” “等天一黑我們就开始分批撤退,哪怕被发现,我們也能占据东山岭,最多死守等人来救,红军哪怕有火炮也拿我們沒办法,只需三挺机枪就能封死所有进攻的山道,那三條几乎在同一方向的山道你最熟悉,只能走一個人,来多少都不够当靶子打的。” 這下吕魁元彻底放心了,站起来默默敬了個礼,毫不犹豫地转過身大步离去。 ###### 吴铭的推测相当准确,独立第四师一路遭受吴铭团侦察小队的冷枪袭击,虽然沒打死一個人,但准确地打断了三杆战旗,還打伤了奋勇前冲企图以身诱使暗哨暴露的侦察连长的大腿,数十名侦查勇士最后连敌人在哪儿放冷枪都不知道。 各路前行的红军受到频繁骚扰,還找不到敌人的藏身所在,不得不加派两翼搜索队谨慎前行,严重地迟缓了行军速度,四個团到达预定位置时,均已超過中午一点。 两名跟随独立第四师督战的军团参谋大为震惊,這下终于见识到了浙军吴铭团的阴险狡诈之处,看到了吴铭团侦察兵的真实水平。 到达预定位置的各主力团刚刚停下进食,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吓得全部站起来端枪备战。 系列剧烈爆炸過后,什么声音都沒了,很快又听到各個方向传来几声零星枪声,之后再次沉寂下来。 亲率后备团负责南路包围的师长郭天明急得不行,他从高高腾起的浓烟中,辨认出茅排岭的正东、东南、正西、西北這些方向发生了大爆炸,這巨大的震动和冲天的硝烟,绝对不是炮弹或者手榴弹能造成的,而且可以判断绝对是敌人干的。 可是,各路主力之间都隔着大山,虽然直线距离不到三公裡,但沒有无线电台根本无法及时联系,敌人到底干了什么,郭天明和随队的督战官们都不知道,越是不知道就越着急,可又不敢轻率前进,深恐被一直在暗中监视的敌人有机可乘。 半個小时之后,全身湿透的政委谢维俊从东南面跑来,一见到郭天明就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敌人非常奸诈,也非常残忍,竟然炸毁了东山岭南角大片河岸,原先可以走人的十米长河畔道路全被炸沒了,要想過去必须得掉头,从上游三公裡水浅的地方涉水過到对岸才行,可如此一来,耗费時間不說,整個行军队伍就暴露在白果寨敌人的打击之下,无法按照计划利用白果寨西南山脚那片有利地形了。” 郭天明大吃一惊,终于明白各個方向的大爆炸意味着什么了,着急地說: “恐怕正在往村子西北方包抄的三团也遇到大麻烦了……距离西北村口三裡左右也是差不多的地形地貌,只要炸掉那段于半山间凿出来的小道,下面就是三十几米深的深涧,根本沒法過啊!” 三十多岁的军团参谋陈峰连忙问道:“敌人怎么会這么干?难道他们不知道,這么干同样把自己给困死了嗎?” 郭天明耐心地解释:“我心裡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我們面对的這股敌人很不一般,决对不能拿平时的思维来衡量他们,别的不說,只說眼前,负责我們东边的四十一团肯定沒办法前进了,還必须留下一部分人在那儿守着,防止敌人从那裡溜出去,或者通過那個地方绕到我們身后来,而且四十一团只有两個選擇,一是赶紧后退三公裡,過河后冒险前进,一個是与我們合兵一处,利用优势兵力徐徐向前压迫。” 陈峰想了想又问:“为什么非要退到三公裡之后才渡河?不能直接泅渡過河嗎?河面很深很宽?” 谢维俊连忙解释:“宽倒是不宽,只有十余米左右,最窄处只有六七米,不過确实很深,我們的战士都是全副武装,根本跳不過去!要是冒险渡河又太過危险,本身河流就很湍急,前几天又刚下過两场大雨,山洪下来了,水势凶猛,连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說负重過河了……而且,我們大半战士不会水。” “就不能扎竹排?” 陈峰又提出一個可能。 谢维俊非常无奈:“整個地区就是那片地方怪,河道两边偏偏不长竹子,树木都在山上,砍下来沉甸甸的也不能浮起来啊!” 陈峰无语了,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真邪门儿,难道敌人连這么细致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不会,绝无可能,這才驻扎几天時間……” “老陈,你還别說,兴许就是這样,你看過我們缴获的那份地圖了,就是這個吴铭团自己画的,从地圖上可以明确看到,他们对周边十公裡的地形非常熟悉,比起我們還要熟悉。”郭天明提出自己的意见。 陈峰看到谢维俊等人都点点头,感到很不可思议:“這么說起来,這個吴铭团岂不是我們从未遇到過的劲敌?” 郭天明沒有說话,摇摇头掏出望远镜观察前方山头的动静,谢维俊知道郭天明是什么意思,自己也不愿意与這個热衷于纸上谈兵的军中秀才多說,可不說還不行,生怕引起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谢维俊只得拉他到一边去,打开地圖细细分析。 弄到最后,陈峰张大了嘴巴:“六個主力团打一個不满员的蒋匪军一個团,竟然還如此困难,传出去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