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作者:萌萌熙
第62章

  紀慎之朝後望向孟家姐妹,反握了握花栗子冰涼的手,穩重而篤定地看着她:“你在這裏,哪裏也別去。”

  花栗子明白,如今這個局面紀慎之身爲唯一的男性,必須承擔起責任。

  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防患於未然,先行找到出口,但宅子裏面也不安全,要是唯一會法力的花栗子也走了,孟梓馨孟梓怡怎麼辦?

  “你放心,我有護身符。”紀慎之指了指口袋和脖子,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花栗子這才退了一步,默許了。

  如果紀慎之發生危險,煙雲玉會做出響應。

  而且她看到過紀慎之那塊玉,雖然被她封印了些靈力,但其特殊的氣場也足以能夠震懾住一些小妖魔。

  不知情的孟梓怡看見紀慎之朝向後院而去,忽然間更慌張了:“他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花栗子心煩意亂:“門打不開,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萬一到時候出什麼事情,當真是跑都跑不出去。”

  紀慎之一步步往黑暗中探索,整個人冷汗直冒。

  縱使他以前也不相信這些,但自從遇到花栗子,以及做了哪些類似前世今生的奇怪之夢後,就越發地覺得冥冥之中或許真的存在什麼。

  有些人看似鎮靜,實際上心抖如篩,拿電筒都有些拿不穩。

  紀慎之心想,這宅院年久失修,剛剛又垮塌了一段,說不定這裏某處還存在塌掉的牆體。門出不去,缺口也可行啊,最不濟也能有個洞什麼的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紀慎之還真在後院找到了一個狹窄的裂痕。

  這裂縫看起來不大不小剛好能通過一人。

  紀慎之微微鬆了口氣,原路返回。

  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竟然兜兜轉轉怎麼也出不去!

  迴廊走到盡頭竟然又是一模一樣的迴廊,好不容易看到不一樣的景色,卻又都是之前沒見過的。

  紀慎之頓時覺着毛骨悚然,手心直冒汗。

  這種情況很模棱兩可,介於迷路和鬼打牆之間,有些玄乎,卻又不排除可能是太過緊張而產生的的心理作用。

  終於他看到了通往大廳的路,正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時,耳畔突然間就想起了一陣尖叫。

  冗長且不斷飆高,像是受到了某種極爲強烈的驚嚇!

  紀慎之心裏有個聲音——前面出事了!

  他急匆匆跑過去,恰見孟梓怡抱着頭瘋了一般衝了出去。

  “孟梓怡!”他喊了一聲,視線追隨着她的身影而去,看見那木門不知何時打開了,而孟梓怡由於跑得太快,現下已經融進了暮色裏。

  紀慎之覺得心都涼了,大廳裏空無一人,花栗子和孟梓馨也已經早就不見了蹤影。

  他不知道花栗子和孟梓馨去了哪裏,但他現在必須得先去把孟梓怡找回來,並且或許找到孟梓怡,也能找到花栗子和孟梓馨。

  孟梓怡是解開這些謎團唯一的關鍵了!

  紀慎之來不及再過多分析,咬了咬牙果斷朝着孟梓怡跑的方向追去。

  暴雨傾盆,山間靈氣洶涌,鳥獸四散逃竄,唯恐被無辜傷及。

  足尖輕點枝丫,韌性十足的枝幹如少女腰肢向下微微彎曲,形成一個柔美的弧度後又回到一下子回到原貌,借力於凌駕其上者,再次翻轉跳躍。

  “華旎,多年未見,還是一樣的咄咄逼人呢。”女子籠罩在淡淡的藍色光霧中,薄薄的脣勾起一個妖嬈嫵媚的弧度。

  “筱賢,可憐你從始至終地蠢笨呢。”嬌俏甜潤的聲音剛落,一道金光迸發,直衝對面而去。

  筱賢再無法優雅挖苦,擰着眉急於躲閃。

  “你是什麼時候識破我的!”筱賢咬牙切齒,往林間深處躍去。

  華旎於身後窮追不捨。

  她的招數一向是剛中帶柔,乾淨利落,伺機而動,絕不手軟。

  冰冷的鐵索鏈條如一條陰毒的蛇直往筱賢而去,時不時地去戳了戳她的腳心,恰如毒蛇吐信,饒有趣味地舔舐着。

  華旎冷笑,琥珀色的眼眸含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陰鷙。

  “你從來都傻到破綻百出,沒有一次是瞞得過我,筱賢你從來都不反省的麼?”

  筱賢被挖苦成一無是處的笨蛋,惱羞成怒下再也不逃了,直接正面應戰。

  她的瞳孔因發力後變得透明,藍色的冷光箭矢般地迎頭而下。

  華旎召喚回鐵索,鏈條在半空中盤成一個圓圈,將那箭矢統統擋在了外面。

  “你究竟把孟梓馨怎麼了!”

  或許是被問到關鍵的問題,筱賢忽地一滯,收了靈力。

  短暫的空檔下,華旎也收了鐵索。

  兩相對峙,華旎的眼中隱隱閃耀着火花,筱賢卻是不動聲色眼含嘲諷。

  “她早死了,不然你以爲那樣子還能活蹦亂跳是奇蹟?”

  筱賢冷漠地攤了攤手,不痛不癢當一個玩笑說着。

  華旎牙根顫抖,鐵索隨着她的憤怒崩成僵硬的幾節,隨着震動在半空中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擊聲。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孟梓馨從來不知道她叫“花栗子”,或許是聽過方蓉這麼喊過她,所以爲表親切,也跟着方蓉學,但都是喊的“小梨子”,因爲她以爲這是“蘇梨”這個名字演變過來的,但筱賢借身後,自作聰明直接叫了“花栗子”,有幾次還是在她耳邊叫的,縱使兩個字發音像,但多幾次也能分清了。

  除此之外,還有“小怡”這個稱呼,以及兩姐妹轉變的相處方式,還有完全不同的氣場,在看紀慎之時的眼神……這些都讓花栗子起疑。

  但最令人惋惜,也是這幾天花栗子一直不願相信的,就是孟梓馨她確實是死了。

  她或許很早就有察覺到,孟梓馨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孟梓馨了,但奈何怎麼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道坎。

  若是說她之前討厭孟梓馨,說不定在此事上會更理智冷靜,但相處下來,發現她是那樣一個親切又堅強的人,柔而不弱,溫而不軟,總是用純粹的溫暖感動着身邊的人……這樣的大姐姐,很難有人不喜歡吧。

  好笑的是,她曾還對孟梓馨存在着不一般的敵意,事實證明,有些時候越是強烈的偏見在思想轉變後,雜糅着內疚便會變爲更加深刻的真情。

  但終是年紀輕輕就沒了,實在是可惜……

  “你幹嘛這麼生氣啊,她已經死了啊,我不過是用了用她的身體而已。華旎你什麼時候連這種事情都要管啦?哈哈,我都快要以爲你從一個自私鬼變得重情重義了呢。”筱賢沒心沒肺地笑得歡樂,一邊嘲諷一邊挖苦。

  “筱賢,你不覺得你用別人的身體做勾引男人的這種骯髒的事情是對死者極大的侮辱麼!”華旎氣得發抖,鏈條周圍的靈氣涌動得越加厲害。

  筱賢一愣:“哎呀呀,我還真是不習慣呢,華旎突然變成一個好姑娘了呢。呵,說得像是你很乾淨似的。你是在爲那個什麼孟梓馨打抱不平麼?這麼善良的華旎真是沒意思極了呢!”

  華旎氣血翻涌,想起孟梓怡曾說起孟梓馨在學校裏的事情,心中又不免覺得酸楚。

  在某一程度上,她非常理解這種愛而不得的卑微。

  孟梓馨曾是那麼單純地欣賞紀慎之,因爲時過境遷,種種阻礙使得她永遠也跨不出那一步,只能成爲終身遺憾。然後,守望。

  她不想讓自己被瞧不起,維持着在感情上最後的尊嚴,可是……筱賢借了……不,應該是偷了她的身體後,將她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

  將她變成了一個和筱賢一樣噁心的人!

  華旎滿目猩紅,揮動鐵索飛馳而去:“毒蠍子,你想讓我不那麼容易發現,就學着矜持點吧!”

  孟梓馨看紀慎之的眼神是和氣而疏遠的,而最近幾日,她的眼神卻變得暴露而張揚。

  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爲,也只有某隻毒蠍子能做出了。

  筱賢氣急,當仁不讓地拉滿了弓:“黑心參,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有本事你離他遠點!”

  華旎揚起鐵鏈迎頭劈落,乘勝追擊,以最快的速度打碎了她的屏障。

  “撿漏你也撿了這麼久了,還好意思麼!”華旎毫不手下留情,原本手臂粗的鏈條體積膨脹,最終變爲一頭黑蛟在空中失控亂舞。

  筱賢終究還是招架不住,漸漸落了下風。

  她咬着牙奮力抵抗,奈何仍舊是節節敗退。

  看着耀眼金光中美得張揚的女子,筱賢恨不得將她撕碎。

  在筱賢眼裏,華旎就是個瘋子,爲了什麼事情都是不擇手段,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是縱使千夫所指也視死如歸的瘋子!而瘋子發起狠來,她向來打不過。

  方纔,筱賢感到靈力不足,某些地方的皮膚竟有些開裂,於是便藉口上洗手間想要修復。

  誰曾想被華旎看到了她蛻皮的樣子。

  也或許是華旎早就覺察到了什麼,特意去揭穿,但誰也沒想到,會被孟梓怡也看見。

  筱賢當機立斷,逃了出去,華旎在身後猛追猛趕,這纔有了紀慎之看見孟梓怡失聲尖叫,卻又不見花栗子孟梓馨二人的情形。

  華旎下了狠手,破了屏障也沒有收手的意思,鐵索就這樣卷着滾燙的氣流迎面而去。

  靈力落在身上,灼出一道痕跡,緊接着武器又跟着砸下來。

  筱賢被打出十幾米遠,最後落在一顆大樹幹上,狼狽地滾落下來,噴出一口血來。她擡起頭狠狠瞪着那個從金光中緩緩走來的女子,這個人總是這麼高高在上,光芒萬丈,耀眼得叫人嫉妒。

  “你以爲你的今日是誰給你的……”她咬着牙,分外不甘,“爲什麼不是我!”

  華旎眼中捲起戾氣,卻剛落步,心口就忽然一陣猛烈抽痛。

  筱賢從這些跡象中探查到了什麼,她的心跳也跟着漏掉了一拍。

  兩人一高一低互相望着,同時瞳孔驟縮。

  就像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或許……或許……

  筱賢很快反應過來,可華旎卻搶在她之前將那鐵索往她身上一纏,將她穩穩綁在了樹幹上。

  “華旎,你不可以這樣!”她大喊大叫,撒潑打諢。

  “像你這種廢物,也只夠撿漏的!”華旎氣息紊亂,放着狠話卻又透着一股驚慌。

  望着華旎疾馳而去的身影,筱賢急得直跺腳,卻根本無法掙脫這鐵索。

  華旎施展法術,食指間立刻出現一道金色絲線,另一頭伸向未知的林間。

  她沿着指引的方向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可沒想到,她的眼前只有一堆廢墟。

  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華旎的周身的光暈漸漸消散,往前顫巍巍移動了兩步,就再也站不穩了,撲通一下癱軟在了地上。

  她顫抖地伸出了手,石塊便從兩邊分開,底下被壓着的人便從中慢慢飛移過來。

  雖然這種情景已經出現過太多次,她卻仍舊沒有學會鎮靜。

  華旎捧着他的屍身,還是沒忍住落下了一滴淚。

  沒關係,如今的傷痛,是今後的相遇。

  她每一次都這麼安慰自己。

  華旎深吸了一口氣,憋回了所有的心痛,凝神靜氣,緩慢地將一縷縷金光輸送進去。

  醫者救人,而如果有一天手術檯上躺着至愛,又會是怎樣一番心情?你沒辦法傷痛,最愛的人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裏。沒有人知道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裏,會有一個人獨自承擔着人世間所有的矛盾與悲楚。

  但幸運的是,她有這個能力。

  “又結束了……又結束了雲宥。”光芒淡去,華旎終於鬆了口氣,看着地上體溫回升的人,露出溫柔而欣慰的笑,過後又輕聲叮嚀着,像是感慨又像是在道別,“我有多久沒有叫過你的名字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可即便是面前的人毫無知覺,卻還是不住地嘮叨,想說出自己藏在心中許久的話。

  有的祕密,憋在心裏太難受了。

  “我們好像從來都緣淺,這一世,還是沒能陪你太久,或許就這麼短暫的相處時間你也會忘記呢。”華旎純真地笑着,臉龐卻皆是淚痕。

  她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這一劫我爲你擋了,今後你將再無病痛,幸福無憂。我沒什麼說的了,祝你一生順遂。”

  她最想聽到的話,最愛的人無法說給她聽,迴應她的,只有山間的風,曠遠的夜,清冷的雨……

  華旎有時候在想,世間萬物的存在或許都有着其來到這個世界的獨一無二的使命,但很久以前,她還是一隻無名無姓的小人蔘時,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覺悟,甚至連對自己的綱目都不甚清楚。

  她起先以爲自己是筍,又覺得自己跟蘿蔔也像,直到後來有人將她挖了去,說是要作爲補藥燉湯,才恍然大悟自己其實是一根人蔘。

  但在之前的大部分時間裏,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筍的,只是物種可能產生了變異,但這絲毫不影響她成爲了竹林的筍頭。

  筍頭的唯一作用,應該就是每天晚上召開竹林座談會,屆時說些大話,吹些牛,讓大家有種你見多識廣的感覺,這時你的江湖地位就穩了。

  但好景不長,某日某人出現,就此動搖了她的地位。

  彼時她正在講述天上神仙的八卦,結果來了一人質疑她的言論,雖然可能真的只是胡編亂造,但在一衆小弟小妹面前怎麼也不能自認翻車呀!於是硬着頭皮進行反駁,是以她最後下場很悲慘——以造謠爲由,被那人強行抓回去當了徒弟。

  後來風神說她是普天之下第一個敢和雲宥神君掰頭的人,也難怪會被抓回去好好教化了。

  只是風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其實還源於她當時正講到那“雲宥神君綠了東海水君二三事”,但她發誓這一段絕對不是她編的……好叭,就算是編的也是隔壁那不靠譜的斑鳩編的。

  後來自是不必說,無名無姓的小人蔘精在雲宥神君的悉心教導下修成了人形,還被賜名“華旎”,可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當時她可是樂壞了。

  雲宥神君是仙界出了名的隱士,終日宅在太馥山中仙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一的樂趣好像就是逼着他可憐的小徒弟修煉,其中包括仙法經書六藝……簡而言之,就是要他這廢材徒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華旎都快要被逼瘋了。

  雲宥每日清晨會在靜室打坐,他打起坐來可不得了,聽不見聞不着跟一具屍體沒兩樣。正因如此,這段時間裏華旎纔可以跟着那些松鼠精黃鼠狼精等等一起漫山遍野地瘋跑。

  值得一提的是,她之前在竹林是筍頭,如今在這山裏,也當之無愧成了精怪中的老大。

  後來日子久了,華旎竟是慢慢習慣了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甚至越發地滿足。

  比如晚上她喜歡在自己院子的裏那棵雪白的梨花樹下睡覺,聽着雲宥寧神安眠的琴音,嗅着清新的梨花香,枕着柔軟的梨花瓣,別提多愜意了。

  後來,小人蔘精慢慢長大了,或許是雌性荷爾蒙的起了變化,也或是因那隻深諳人間□□的松鼠精各種少兒不宜的普及,華旎看雲宥越來越不一樣,越看越……想要流口水。

  但仙界第一美男也不是這麼好獨佔的,就好比總有一些小妖精喜歡以各種名頭造訪,雲宥神君拒絕得了那些閒雜人等,同門師妹的情分卻是不得不顧及的。

  這就致使某個名叫筱賢的蠍子精開始各種死纏爛打,恬不知恥。

  筱賢是雲宥師妹義女,處事圓滑,數段高明,可謂仙界第一朵交際花,或許也是因爲一些利益緣由,茗儀元君竟也默許了筱賢仙子的行爲。

  華旎之前從未出過山門,可謂是被雲宥愛護着長大,除了特別有個性以外,完全沒有心機城府,但好在也不傻白甜,至少筱賢不安好心她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但筱賢畢竟是從偌大個仙界摸爬滾打過來的,且還是在沒提她之前是如何從一隻低賤的蠍子精爬上元君義女的位置的情況下。

  而華旎自小滿山地瘋跑,因仗着雲宥唯一愛徒的身份“橫行霸道”,方圓百里無人敢欺負她,可謂是被仙尊慣得是無法無天。如此看來,兩人的道行豈能相提並論?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筱賢真正使起手段來,華旎怎麼玩的過?

  此女狡猾到了一種境界,通過一番精心籌劃,在特殊時期來了一場喪盡天良的栽贓嫁禍,最後事情越鬧越大,到最後竟是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筱賢原本想趁着雲宥不在,無法袒護,將華旎徹底處理乾淨,甚至連萬一事情敗露,爲自己擋災的替罪羊都找好了,誰曾想雲宥神君過於神速,得知消息第一時間趕回了天界,在天庭行刑前將華旎救下。

  雖然華旎逃過一劫,但奈何罪孽深重,必須得有人承擔,於是這所有的罪責,便就被雲宥全部攬下。雲宥代她受過,滿身傷痕,毀了大半修爲,更重要的是他將失去自己堅守的立場。

  華旎經此一遭,一夜間長大。她愧疚難當,不僅因爲天雷極刑,還因爲雲宥因爲她,再無法回到山裏隱居。

  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也或許一直就有幕後高手進行操縱,但不管如何,結果再無法逆轉——雲宥被迫站隊,捲入了仙界黨派鬥爭,這一下他便再無法獨善其身。

  華旎在雲宥的庇護下活得無憂無慮,順風順水,誰曾想一夕變故,所有的麻煩接踵而來,以至於最後萬劫不復,退無可退。這一疊堆過一疊的瑣事,一環扣一環的計謀,就像是一支破城而入的軍隊,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竟是連個半個反擊的機會都不曾留給她。diJiuZww。。m。第九。中文。網

  甚至華旎有時還在想,這一切是不是很早就註定了,甚至比筱賢出現還要早?否則爲何會令人如此措手不及?

  如若這一切都是給她一個教訓,那麼她已經懂事了,爲什麼還要繼續折磨她呢?這是當時最爲困擾華旎的問題。因爲她好似覺得,所有的一切來的太快太急了,她終於是是成熟了,懂事了,但也沒什麼用了。

  仙界內憂外患,雲宥深陷泥潭,一朝戰敗,被天帝毫不留情打下了輪迴劫。看似如此簡單粗暴的一個結果,又究竟背後有多少推手和助力?又牽連着多少人的利益和根基?

  可追根溯源,還是因爲那個雲宥最大的軟肋,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這一切,華旎未曾料到,就連那個當初耍花招的筱賢也沒想到。

  但所有的這些一旦開始,就註定不毀滅不罷休。

  何爲輪迴劫?顧名思義,永恆無盡的輪迴之苦。

  雲宥承載的英年早逝的命格,每一世都有一個劫,越不過去死掉了,便是歷劫失敗,灰飛煙滅。

  華旎不知這輪迴何時是個盡頭,但她至少得保住雲宥魂魄。於是她每一次精心計劃着出現在他身邊,然後爲他化解英年早逝的劫難,如此循環往復,已不知過了多少世。

  既然華旎會下凡擋劫,那麼筱賢也能下凡來進行干預。

  但她做的事情主要還是在於阻止。

  這個女人是個很矛盾很不講理的心理很不正常人,她一邊想要幫雲宥擋劫,卻又沒那個修爲,於是一邊還嫉妒着華旎能有幫他擋劫的能力。

  凡間,華旎原本就和雲宥做不了多久的情人,但筱賢卻這點時間都不捨得留給她,千方百計從中搗亂,例如挑撥離間的員外千金和葉枚等等角色,都是由她傾情客串。

  而使用手法和如今無異,皆是偷了人家的身體,然後在最後陪着雲宥幸福度過餘生。

  華旎很累了,至於誰在凡間陪雲宥度過餘生已經無所謂了,就像是她的使命在於幫他擋劫,想開一點,撿漏王筱賢的使命就是護他壽終正寢吧。至少她不會傷害他。這華旎還是放心的。

  她的真身是人蔘,人蔘之功效不就在於續命救人麼?而作爲一根成了精的人蔘,更是能令人起死回生,只是幾乎會透支所有的靈力和修爲。但她不做還能由誰做呢?世間也就只有她有這個能力,可以重複挽救雲宥性命了。

  雖每一次都會因大耗修爲而沉眠許久,但這又有何妨?趕得上他下一世的劫難就好了呀。

  華旎是人蔘精,或許這就是她生來的使命——護雲宥一生順遂,

  至於這個撿漏的筱賢……她其實不在乎了,雲宥能安然無恙就好,她相信總有一天,劫數會走到盡頭,屆時雲宥便想起一切,想起……他曾經給她取了一個特別可愛的暱稱“花栗子”。

  世上沒有人有云宥對她更好了,世上也沒有人比她對雲宥更奮不顧身了。

  “我曾無數次自問,我不過是山野裏一根籍籍無名的小山參,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讓你爲了我不惜墮入輪迴劫。

  如果沒有我,你還會是萬人敬仰,天資卓絕的神君,逍遙在太馥山裏,過你最想要的,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生活。

  你耗盡心力脫離紛擾,卻被我一夕拖累又重回泥潭,千年經營毀於一旦,你卻從沒有任何怨言。

  苦海無涯,你每一世無不身世悽苦,受盡折磨,終其一生以德報怨卻是英年早逝的命。

  你因護我而傷,我便和你一起受這輪迴之苦,你爲我做了太多,終於可以換我來守護你了。

  我很高興,因爲能幫你擋劫,看來我也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我能做的很少,剩下的路又要你自己一個人走了。

  可如今我仍舊奢望着,你究竟何時才能以雲宥的身份,再喚我一聲花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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