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這种人声嘈杂的场面，他实在不是很喜歡。然而看到云晔期待的眼睛，犹豫片刻，心道：罢了。本来他這一遭出来，也有带徒弟出来散心的意思。既是如此，不如就遂了他意。
這么想着，他便微微点头，道：“好。”
其实已由不得他說不去了。龙舟赛即将开始，人群从四面八方涌過来，全部朝着他们背后的方向挤着走去。他和云晔想要逆着人群走显然不合时宜，两人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被挤在人群裡带着往前走。
就這么推推搡搡的，两人随着人群来到扶桑河边。
扶桑河上此时已经约莫有五六只打头阵的船队，并排在水面上摆开。每只船的船头都扎着旗杆，旗杆上面飘着编号，而船手们则各個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
云晔兴奋道：“师父师父，你猜哪只船会赢？”
沈容略略扫了一眼，应和他道：“第三只。”
云晔“诶？”了一声，好奇道：“为什么不是第四只？我看他们都压的第四只。”不等沈容解释，他又兴冲冲道；“师父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儿的跑了。
沈容看向第四只船。
這只赛船的船手与其他几只不同，皆是女子，能参与赛事的女子自然与众不同，個個英姿飒爽，颇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劲头。先不论输赢，光是在气势上，已经赢得了围观者的阵阵叫号声。
而沈容判定第三只赛船能赢，也不是沒有根据的。
這些参与比试的龙舟，皆是船身狭窄，两头尖翘，不仅要求船手身手敏捷身形灵巧，還要有足够的体力和耐力才行。
第四只的船手皆是女子，女子身形娇俏，身手灵活，在這一点上确实远超男子。然而若是论体力，短時間内或许能占上风，時間一长，就不好說了。
不一时，云晔一阵风似的又回来了，也不說干什么去了，只黏糊糊的挨着沈容。
随着一声长长的号角响起，龙舟比试开始。
人潮跟着龙舟划动的方向移动，云晔故作神秘道：“师父，你猜我方才做什么去了？”
沈容淡声道：“押注。”
云晔嘿嘿笑着，又问：“师父猜我压的哪只？”
沈容摇头，专注地看着水面，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第四只船队，在拐過第三個急弯之后，便落后下来，显然是力体力有所不及。
云晔倒也不是要听他回答，只是想就這么跟他的青澜在一起，看遍每一寸烟火，尝遍每一处美食，岁月静好，无人烦扰。
直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云晔才回過神来。原来是第一轮结束了。
拔得头筹的果然是第三只船队。
受周围的欢乐气氛所感染，云晔也兴奋极了，抱着沈容吧唧在他脸颊快速亲了一口：“师父，我們赢了！”
不待沈容反应過来，他又跑开去领奖赏了。
沈容则是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暗自思忖：是不是该教教他……
“這俩兄弟的感情真好！”一個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沈容這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已经稀稀拉拉的散开了。如今他身边只剩几個年纪稍大的老妪。
“可不是么！”其中一個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沈容，說道：“人长也俊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容，热情邀請道，“小公子不是扶桑镇的人吧？来這裡是探亲還是游玩啊？龙舟节期间，咱们扶桑镇的客栈可是紧俏的很呐。小公子可找到住处了？若是沒有，老婆子家裡還有几间客房，小公子若是不嫌弃……”
“哎哟！”她话沒說完就被先前的那個声音打断了，声音的主人是個长着吊梢眼的婆娘，打趣道：“黄婆，我看你邀人住宿是假，想要给你家丫头们說媒是真吧？”
黄婆被拆穿了也不恼怒，脸上的褶子笑的快要挤出一朵花来了：“老婆子倒是想，可也不敢說呀。就小公子這样貌、這气度，這么神仙似的一個人，老婆子摸着良心說，甭說我家丫头，放眼咱们整個扶桑镇，能配上他的都找不出一個来。”
吊梢眼婆娘戏谑道：“還有你黄婆不敢說的？我看呐，你莫不是在苦恼该给哪個丫头說，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不成？”
“呸！”黄婆啐了一口，假意骂道，“你這不知羞的老泼妇！”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說的热火朝天，也不管沈容自不自在。沈容想要走时，又怕等云晔回来找不到他，只得硬生生忍住了。
“师父——”
清脆的少年音响起，沈容不觉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他抬脚朝着云晔走去，却被黄婆拦住了，黄婆笑眯眯道：“小公子，你還沒回婆子的话呢。”
沈容不着痕迹地避开，淡声道：“劳烦。在下已有住处。”
他们說话的空当，云晔已经走到了面前。
沈容看着他怀裡满当当的一堆东西，一眼扫下来，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不過胜在新奇有趣，沾满了烟火气息，与镜花水苑的冷清完全不同。
云晔像個邀功领赏的孩子，跟他炫耀道：“师父你看，我赢了這么多东西。”
沈容“嗯”了一声，道：“回去吧。”
云晔忙抱着东西跟上，好奇问道：“师父你方才同那两個婆婆在說什么？”
沈容身形微顿，随即若无其事道：“无事。”
云晔随口“哦”了一声，便沒再问。
天色已晚，先前热闹的集市此刻稀稀拉拉的，除了几個摊位，街上已无几個人。
他们师徒一前一后走着，灯光将他们的影子重叠映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云晔看着看着，有些嫉妒地上的影子来，他微微鼓着脸颊，既生气又好笑。
他明知道以沈容现今的年纪、相貌、身姿，被人喜歡、甚至被人问起亲事来都是正常的，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酸的冒泡，他一個人的师父，他一個人的珍宝，凭什么要给這些人看？他抬头看看比自己還高上那么一点的沈容，瞬间像泄了气的球一样灰心丧气起来，若是他再大上几岁，定要……定要……
“喏。”
一根冰糖葫芦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糖衣清明透亮，红果鲜红欲滴，看上去很是可口的样子。接着他手裡的东西被人拿走，糖葫芦被塞进手裡。
云晔讶然地抬头：“师父？”
沈容怀裡抱着他原先拿着的那些小玩意，神色仍是淡淡的：“吃了糖，就不要想不开心的事了。”
云晔哑然，這是真的把他当小孩子来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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