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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夫婦雙雙放棄重症的蘭朵兒,他遠遠在病房門口看到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不知怎麼就想到當初被拋棄在病房的時雲舒,或許那時就像她一樣無助。
當時他還只是大三,手上的存款都?用來創辦工作室了,他並沒有向家裏要錢,而是靠貸款,一路資助小姑娘治療抗癌到現在,迄今已?經四年有餘。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僅有的一次善舉,會在多年後給病重的時雲舒帶來生機。
“叔叔,姐姐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呀?”蘭朵兒稚聲問。
江淮景垂下眼睫,低聲:“姐姐......可能來不了了。”
“爲什麼......”蘭朵兒委屈地皺起鼻子。
“因爲姐姐生病了,很嚴重的病,被關在一個封閉可怕的屋子裏,叔叔也見不到姐姐了。”
兩行淚從蘭朵兒的臉上滾落,她問:“叔叔,怎麼才能治好姐姐,我還想再見姐姐最?後一面。”
男人張了張脣,喉間?卻像是被堵上了一塊大石頭,許久發?不出聲音。
“如果治好姐姐的代?價是,讓你永遠見不到姐姐呢。”
蘭朵兒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只是一想到見不到姐姐最?後一面很難過,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轉了轉已?經有些?渙散的眼珠,歪着?光潔的小腦袋,哽咽着?答:
“只要能治好姐姐,我就不吵着?要見她了。”
江淮景緩緩吐出一口氣,殘忍地開口:“如果需要拿你的心臟換呢。”
蘭朵兒不假思索地答:“朵兒願意捐給姐姐。”
眼眶乾澀難耐,他緩緩啓脣:“好,那叔叔替姐姐謝謝朵兒。”
蘭朵兒低着?頭,手指捏着?裙襬的亮片,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擡起頭對他說:“叔叔,我可以借你的手機給姐姐錄一段像嗎,我有好多話想對姐姐說。”
江淮景耐心地嗯了聲:“好。”
蘭朵兒是O型血,和時雲舒的身高、體重、心電圖各項都?很匹配。
當天深夜,蘭朵兒被宣判腦死亡,醫生對時雲舒的受體進行了綜合評估。
手術安排在除夕夜,祁思源簽訂了手術同意書。
重症監護室依然不允許探視,他們輪着?守在ICU門外。
除夕當天,蘇芸和江茗雪白天去寺廟爲時雲舒祈福,晚上所有人都?守在手術室外,包括遲青。
心臟移植術精密複雜,但成?功率相對較高,風險主要在於術後的急性排異反應。
原本這場手術安排遲青當副主刀醫生,但他拒絕了。
他怕自己會被個人情感所影響,產生錯誤的判斷。
手術晚上八點開始,蘭朵兒的遺體和時雲舒的病牀一前一後被推至最高級別的百級層流手術間?。
十幾位醫護人員穿着綠色手術服,在蘭朵兒被蓋住的遺體圍成?一圈,主刀醫師的指令落下,所有人一齊鞠躬,對即將剖開遺體致歉,亦是向器官捐獻者致敬。
時雲舒躺在病牀上,明明是昏迷狀態,卻似乎感知到蘭朵兒的死亡,眉頭緊緊蹙起,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一滴清透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無影燈下,主刀醫生和所有醫護人員皆面色緊張嚴肅,一針針麻醉打在心臟供體和受體身上,精密的手術刀在女孩胸口劃開十釐米的口子。三尺無菌臺上,數不清的止血紗布、冰冷的器械,所有人都?在與時間?賽跑,卻又?井然有序地進行着?每一個操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外,所有人都?在緊張地等?着?。
蘇芸和江茗雪手裏握着?白天替時雲舒求來的福袋,在心中默唸祈福語。祁思源和江杏泉看似沉穩,實際上握着?柺杖的手心早已?滲出了細密的汗。
手術進行到半小時時,電梯口跑出一個年輕女?孩,一瘸一拐地奔向手術室門口。
她連外套都?沒帶,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毛衣,嘴裏不停喊着?“舒舒寶貝…
…舒舒寶貝……”。
衆人一齊望去,待走近才發?現,女?孩臉上灰撲撲的,不知從何處蹭了好幾處灰,打理?精緻的棕色捲髮?如今也亂糟糟的,裸露的手背上還有明顯的擦傷,不停向外滲着?血珠,膝蓋上、小腿上的打底褲髒兮兮的,看起來尤爲狼狽。
除了祁鈺和蔣昭,沒有人認識這個姑娘,包括祁思源,他甚至從未見過林聽?然。
祁鈺面露疑惑:“雲舒怎麼會和聽?然認識。”
他雖氣姐姐爲了一個外人和家裏斷絕關係,卻還是記掛着?姐弟之情,在認回時雲舒前,他一度認爲林聽?然纔是他們林家的血脈,故而會在暗中幫扶林氏一家和這個假外甥女?。
直到九年前得知姐姐將親生女?兒拋棄,他才漸漸意識到自己的心軟是在助紂爲虐,從此?再也沒插手林家的事。
沒有人知道?原因,只有蔣昭知道?大概:
“林小姐和時小姐是好朋友,這件事江總也知曉。”
衆人這才放下戒備。
祁思源心情複雜地打量了一眼這個假外孫女?,不知該以何種態度對待她,索性不理?會。
現下沒有人有閒心在這件事上計較,更沒有精力關心林聽?然是怎麼從二樓跑出來的。
江茗雪在醫館給她把過脈,對她三天不飲不食印象深刻,雖不知她的身份,卻知道?林聽?然與時雲舒關係很好。她想,如果雲舒醒後看到好朋友受了傷,一定會難過。
便走過去替她擦了擦臉,柔聲說:“怎麼每次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我先帶你去處理?一下傷口。”
林聽?然眼中蓄滿了淚水,眼中還瀰漫着?沒有消散的恐懼和害怕,她搖頭:“姐姐,我不去。”
“我想等?舒舒寶貝出來。”女?孩語氣堅定。
江茗雪勸說無果,只能嘆了口氣。
她身上沒帶醫療包,現下也無法?幫她,只好隨她陪大家一起等?着?。
祁思源、馮叔、祁鈺、江杏泉、江茗雪、蘇芸、江父、林聽?然、譚茵、遲青、蔣昭……
本該是闔家團圓的除夕夜,他們聚集在手術室外,等?時雲舒平安歸來。
江茗雪轉身,忽然發?現江淮景不在。
疑惑地問:“淮景呢?”
這些?日子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重症監護室外,怎麼手術時卻不見了蹤影?
衆人齊齊看向蔣昭。
蔣昭被看得一愣,連連擺手:“這回我真的不知道?,江總沒跟我說。”
江茗雪只好給他打電話,卻一直顯示無人接通。
城南的一座無名山上,一處僻靜幽深的寺廟坐落於此?,名喚白塔寺,據聞是祈福安康最?靈驗的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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