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船帮
但是跑船的帮派仍然存在，這主要是私商并沒有完全消失。码头工人政府可以管，但是私商的船舶，政府管不到。以前水上的势力有船帮、青红帮還有袍哥。他们很多都是通的。
不過现在他们的生存空间被压缩了。
灵泉镇正在搞建设，需要大量的河沙。而产河沙的地方，却是這些势力把持的。后来部队进行了一次清理，但是這些帮会和私商联合，转而控制水运。
一艘装了动力机的沙船停靠在了码头上。一群袒胸露背的汉子刚刚挑完河沙，坐在船上吃东西。
一個健壮的汉子从船上跳下来，拍了拍满是肌肉的胸膛：“黄老师，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啊。”
另外一個家伙笑着起哄：“活做黄世仁。”
黄彬笑道：“是在岸上，還是水上？你挑個地方。”
那個挑衅的汉子跳回了船上：“算了，不让你出丑。今天放你一马。”
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還冲李敏吹了一個口哨。
“有本事你别跑。”黄彬威胁道。
一船人都哈哈大笑。
李敏沒见過這场面，脸都红了。
黄彬道：“别理他们，他们纯属闲的。”
丛华還是年轻，很不服气。但是那些家伙都是老油條，见有人真的生气，而自己有不知道底细，所以退回船上，只是過嘴瘾。
這种半真半假半开玩笑的情况，有时候会演变成为一拥而上，真的占点小便宜。
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经常被這样骚扰。
但是他们是看人的，如果真的很厉害，他们躲得比谁都快，被女人拧着棍子打也不会還手，典型的欺软怕硬。
“所以，你们以后想要经常下乡，就要好好锻炼身体。有一個好身体，這些都是小意思。我在军事学院的时候，那些将军，十個有八個都是练了几招的。真打起来，且不說吃不吃亏，跑是跑得掉的。”
相对起来，丛华和李敏的身体條件還是比一般人要好，因为他们的生活條件不算差，多少有一些体育锻炼。
当然和這些常年在水上干体力活的人是沒法比。
“你以后想做什么？”
黄彬问丛华。
“我对军工比较感兴趣。”
李敏道：“我想当老师，我爸說人民教师是最光荣的职业。”
丛华的情绪瞬间有些低落，但是他不会多說。
黄彬带着两個人沿着河边的小路一边走一边道：“那你觉得老百姓最需要什么知识？”
“我觉得是自然科学，动植物和地理，医学。”李敏還是一個比较自信的女孩子。
黄彬点头：“這教育的方向很重要，就是我們要培养什么人。”
黄彬叹了口气：“旧社会的教育是掌握在地主阶层，他们要培养的是权谋，所以教的都是儒家的之乎者也，老百姓能认得几個字，就很不错了。重文学，轻数理。陈朱理学也好，王阳明的新学也好都是如此。虽然宋明也出现了很多要行知合一的学者，但是他们的行，多半也是为政治服务的。能够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当然是最好。”
丛华和李敏都点头。
“将来還会有一种教育，就是专门为了工业和城市化而培养人才的，就是以工业知识，物理化学，行政管理，社会服务等等。就是歌姬文化也会改头换面，变成什么明星演员。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趴在农业上面喝血。不管名称叫什么，都是为资本服务，私人资本或者国家资本。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李敏睁大了眼睛，因为苏联就是如此，但是不是說那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嗎，怎么成了落后的资本主义？
黄彬道：“工业发展到了极致，就是军国主义。商业发展到了极致就是霸权主义。工商业都发展到了极致，就是军国霸权主义。老大哥也好，墨利加也好，当年的日本也好，都会走向這條道路。因为他们都是掠夺性的。而如果不能对外扩张和掠夺，就会内卷，祸害自己的人民。宋明末年都是如此。”
黄彬看着两個人：“我跟你们讲這些，就是想让你们想清楚，教育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什么而教育。人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教育。”
黄彬叹了口气：“這也大概，京城派你们下来调研的另外一個原因。”
“可是现在的国防，需要工业人才。”丛华道。
“是的，当然需要。甚至改善老百姓的民生也需要工业。灵泉镇的建设就包含了很多很先进的工业技术和科学知识。但是這又一個比例問題。什么是本，什么是末。你不能舍本求末。教育不同于一般的事业。培养人才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就像现在，虽然解放了，但是大多数人才都在文学政治和工商业上。老百姓真正需要的人才沒有。所以灵泉镇很多政策都不能实行。”
黄彬道：“我只是不希望有明显的偏向性。去年在雨城，今年在京城，学术分科，教育的方向，很明显就是朝向工业去的。原封不动照抄苏联的工业体系，教育体系，這是必然的产物。但是并不是說就不能在农村和乡镇进行修正。”
能够看见镇政府的院子，黄彬就让丛华和李敏先回去。
黄彬之前以为领袖会派人来保护女儿，但事实上，如果丛华不算的话，那就真沒有。
而因为李敏姓李，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大概除了最高的几個领导人，這裡沒人知道李敏的真实身份。
至于丛华，到底是不是保卫局派来的，還真的很难說。但是他的父亲显然吩咐他要照顾好李敏。
黄彬是等李敏他们消失在政府的门口，才一闪身消失在河岸上的树林。
远远地盯着黄彬的几個人只是一愣神，黄彬居然就消失了。他们吃了一惊。
联想到黄彬在干校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几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就开始后撤。因为他们毫无疑问是被发现了。
眼前的黄彬不可怕，可怕的是消失后的黄彬，因为你不能确定他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现在河上，船帮的日子很难過了，一帮年轻的小辈虽然热血，但是政府要成立水运局和水运工会。沿着河的零散村落都在集中，他们修建自己的码头，建造自己的船只。开船和出行的人，常常有民兵，他们都是有枪的。河上已经不再是船帮们把持。
村镇搬迁，這就是黄彬想出来的毒计，因为集中起来的村镇你的势力很难进入，而沒有村庄和码头，水匪也好，船帮的人也好，都得被活活饿死。现在船帮的老大很已经很清楚，当年为什么在荔浦，土匪们会铤而走险。因为不這样，你沒活路。
现在船帮只能与私商混在一起，能够往返的只有一個大城市。但是现在大城市的居民都往工业区去了，分得到处都是。而我党就是工人出生，工业区是水泼不进，现在甚至要拿走船帮的年轻人。
如陈庆伦這样的官商当然還能活，但是沒有這個路子的商人呢？
黄彬的恶毒就在于釜底抽薪，抽干了船帮和私商的根基。就是你收买官员都沒用，因为官员只管具体的事物，他们能够在码头给你留一口气。但是也只有一口气而已。
几個船帮的老大倒是沒想把黄彬怎么样，只是想要找他谈一谈。
但是黄彬是什么人，两個连队的精锐正规军都沒能堵住他，平时除非他想要出现，否则你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人。
码头上的那帮小子看起来牛气得很，但实际上那是被黄彬一夜之间，二十多個人被打晕，剥光了衣服。不得不光着屁股爬桅杆才能不至于光着屁股。
船帮有数的几個高手，有些被吓住了，有些消失了，生死不知。
很多人怀疑是黄彬下的手，但是沒有证据，你就是报官，也沒有人管。因为船帮的人很多都沒有户口，飘在水上，需要什么户口？
“我是帮不了你们。好好上岸，当個老百姓吧！”张老头這样告诫他们。
张老头，风水先生。但是风水先生的师门势力更加大，情报網更加广。不然他们凭什么能够把你的来龙去脉“算”得清清楚楚？
叹了口气，他们回到船上。看来，水上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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