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辨仙源何處尋()
四個人相繼下了水,互相攙扶着向洞裏趟水而去,劉斌在最前面拿着手電照路。
真進了洞,大家才發現往裏走的是緩緩的下坡路,水流很緩,水也不深,只是水底和洞壁都長滿了青苔,特別滑。
“呀!好像有條魚撞到了腳後跟了!”何萍興奮地大叫。
劉斌轉身用手電往水裏照,一條黑影閃了一下,又鑽到一塊大石頭邊停了下來,樣子看不大清楚,但肯定不是洞口的那些小魚,樣子黑黑的,尾巴長長的。
“哦,這條魚不小呢,起碼有半斤,好像是鰱魚,我們的午餐有着落了!雲飛,你幫我拿着電筒。”劉斌一邊說,一邊將手電遞給雲飛,準備去捉魚。
這魚看着笨拙,遊起來卻十分靈敏,尾巴一甩,在水中揚起一團渾濁,向洞裏的方向游去。
劉斌幾步趕過去,想擋住魚的去路,雲飛擔着照明的責任,也急忙跟去,雨瀟踩在水裏,腳底被石子硌着有些疼,一直是拽着王雲飛的胳膊,而何萍又拉着雨瀟的手臂,這下幾個人都向前快走了幾大步。
劉斌注意力在魚上,全然沒有發現前面坡度突然向下變陡,一腳踏出去,才發現失去了平衡,腳下一滑,身子後仰,他本能地一把拉住了正好在後面的雲飛。劉斌體重一百好幾十,這下將瘦弱的王雲飛拽得向前一個踉蹌,身子撲了下去,後面的兩個女生本來就腳下不穩,也都驚叫着跟着雲飛向前倒。
原來這山洞的地面剛開始只是緩緩向下,但到了劉斌滑倒的地方,就開始變陡,而且越來越陡,如果只是用手電往洞深處照,還很難發現這個隱藏的危險。
四個人連成一團,像坐滑梯一樣向着洞的斜下方滑去,由於石壁水底全是厚厚的青苔,想要抓住個什麼也不可能。
就這樣滑了好長一截,突然有了亮光,似乎是穿過山洞到了另一端的洞口,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就都撲通通掉進了一個水潭裏。
劉斌是在農村小河邊玩大的,水性還算不錯,入水後本能地從水底往上竄,出了水面就拼命往水潭邊游去,距離岸邊還有一半距離時,頭腦稍微清醒了些,回頭一看,其他三人都已浮出水面,正在撲騰着。看到何萍離自己最近,尖聲叫着“救命”,劉斌又轉身往回游去,剛接近何萍,就被何萍一把摟住。平日裏都知道水裏救人要從後面繞過去,但真到救人時,可就不定怎麼回事了。
劉斌被何萍從前面緊緊摟住,一下子慌了神,兩人一起向水下沉去,劉斌嗆了一口水,何萍估計嗆得更厲害,摟住劉斌的手稍稍放鬆了些。劉斌定了定神,將何萍的手掰開,從側面摟住嗆得半昏的何萍,喫力地向岸邊游去。
剛纔看着距離很近的潭邊,遊了半天居然都還沒有到,劉斌有些筋疲力盡了,又開始往下沉,忽然覺得腳下踩着石頭了,於是鼓起最後的力氣墊着腳幾乎是半遊半走地撲到潭邊。剛把何萍拖上岸,劉斌直接就躺下了,感覺坐起來都很困難。
這時,雨瀟的驚叫聲又傳到劉斌耳裏,讓他猛然清醒,水裏還有兩個人啊!
劉斌條件反射地坐起,看到雨瀟在水裏打着水,水花四濺,但好像遊不動的樣子。
本來雨瀟是會蛙泳的,但從洞中滑下時,有一隻腳撞在一塊大石頭上,受了傷,幾乎沒法蹬腿,只有用手划着水,儘量保持着不沉下去。
雲飛從小怕水,幾乎沒怎麼下過水,背上又揹着自己和李雨瀟的包,在水裏撲騰幾下後,就不再動彈,身子已經沉在水裏,只有兩人的揹包還半浮在水面。
“善非,快,你去救那個女娃!”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接着就是撲通一聲,一條身影躍入潭中。
雨瀟用手划水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絕望中突然見一皮膚黝黑的男子向自己游來,近身後卻突然不見了人影,只是覺着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自己的腰,將自己向前推去,李雨瀟趕忙劃手,加上身後的推力,終於一步步接近岸邊,將上半身趴在潭邊,卻再也沒力氣往上爬。
這時身後的男子浮出水面,敏捷地上岸,雙手抓住雨瀟的雙肩,見將她拉上了岸。
雨瀟頭腦一片空白,直望着這男子,一時說不出話。
這男子大約二十歲,中等身材,上身****,皮膚黝黑。雖然長得健壯,腹肌和胸肌一塊塊的界限分明,但五官卻也端正秀氣,最讓人印象深刻是,一雙眼睛清澈而純潔,直直地盯着雨瀟的臉,分明還帶着些驚訝與好奇。
雨瀟像在做夢一般,猛然想起雲飛還在水裏,立馬想起身往水裏看,這時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又跌坐下來,只是嘴裏終於喊出了聲音“雲飛!雲飛!他不會游泳!”
在青年男子下水救雨瀟的時候,劉斌也驚呆了,讓他喫驚的是,潭的另一邊,大約十幾米遠的地方,一位老者手持一根青悠悠的竹竿,足有十餘米長,準確地用竹竿挑住還浮在水面的揹包,不知怎麼一用勁,竟然將王雲飛連同揹包一起挑出水面!老人慢慢轉身,將王雲飛用竹竿緩緩往岸邊送過來,劉斌趕忙站起,過去接住雲飛,忽然感覺好重,兩人抱着又倒在了潭邊。
“就你們四人吧,水下還有人嗎?”老人放下竹竿,三兩步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就我們四個!”劉斌答到,轉眼看雲飛,雙眼緊閉,已經不省人事。
老人過來,將雲飛身上的包取下,讓他仰面躺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然後右手輕輕按在王雲飛腹部,手臂做了個旋轉的動作。
“哇!”的一聲,雲飛口中噴出一條水柱,甦醒過來,側着身子咳嗽不止。
“好啦好啦”老者也鬆了口氣。
劉斌一時也有些恍惚,打量着老者。
這老者穿着白色綢緞面料的對襟褂子,下身穿的似乎是麻布做成的寬鬆短褲,年齡約莫五六十歲,個頭不高,身材削廋,鬍鬚稀鬆,眉毛特別長,從眼角兩邊垂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閃着深邃的光芒。
難以相信這樣一位身材單薄的老者,竟能用竹竿將雲飛直接挑到岸邊!劉斌呆呆地望着老者,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善非,看看大家的傷勢吧!”老者說道。
年青小夥答應着,用眼睛掃視幾個人。
雨瀟傷得最重,幾乎無法站立,何萍手肘處擦破一大塊皮,在冒着鮮血,雲飛嚇得厲害,吐完水還在發愣,劉斌頭上不知撞在什麼地方,額頭隆起個青包。
“善非,你去家裏拿把躺椅過來,我先給他們稍微處理下”老者看清了幾個人的傷勢,轉身吩咐那年輕人。
“好哩!”年輕人答應着,轉身就不見了人影。
老者在潭邊走了一圈,彎腰摘了些花草,握在手心,雙手合掌旋轉,似乎是在揉搓着花葉。
來到何萍身邊,老者舒展手掌,將揉好的花草粉屑敷在傷口表面,何萍痛得“呀”了一聲。
“沒關係,很快就止血了”,老者說着,又走到劉斌身邊,看了看他額頭上的包,用手將剩餘的花草粉末混合着新鮮的汁液貼在劉斌的額頭。
在老者手掌貼上額頭的一瞬間,劉斌感覺到就如接觸一團發燙的棉花般,花草粉的清涼與手掌的綿燙同時襲來,似乎藥力一下子就深入內部,額頭似乎不覺得疼了。
“謝謝!謝謝!”劉斌連聲道謝。
老者微微一笑,算是迴應,說道:“你們幾個年輕人真是調皮,連這裏也找得到!”
這句話聲音不算大,卻字字入耳,四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居然還是普通話,只是這普通話似乎帶着某種似曾相識的口音,沒了字正腔圓的“官調”,卻充滿了十足的親切感,讓人突然想起記憶中某個最慈祥的老師或者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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