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第章_53
纪司北神色迷茫地去开门,门外的程安之的裹紧毛线帽和围巾,手提着大堆吃食,身上還有落雪化开的水渍。
新年快乐。程安之闪了进来。
纪司北倚在客厅与露台之间门的落地窗上,定定地看她将带来的东西往餐桌和茶几上放。
无需冷冻的食材放餐桌,零食放茶几,手脚十分麻利。
他甚至怀疑她现在学会了煮饭。
其实我会做饭。程安之又做他肚子裡的蛔虫,拿起一盒食材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信明天早上的早餐我来做。
這是要留宿的意思了。
可她整理到最后,她带来的袋子裡也沒出现今夜最重要的必需品。
纪司北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问她:你睡主卧還是次卧?
程安之怔了一瞬,說:客随主便。
那你睡主卧吧。
行。
洗漱用品都带了嗎?
带了。程安之一抬头,纪司北的眼睛裡飘過一丝违背设定的纯情。
他坐进沙发裡,眼睛盯着电视裡的热闹,怎么想起這個时候来?
因为某人用孤独這种词儿绑架我。
纪司北摸了摸鼻尖,侧头看向程安之,她這才想起来脱掉大衣,厚重的外壳一剥落,剩下裡面尽是轻盈柔软。
程安之裡面穿一件修身的薄绒毛衣,领口有一圈小小的毛绒装饰,领口下藏着他去年送的戒指。
纪司北收回视线,匆匆瞥了眼窗外大雪,问她:能喝凉的嗎?
如果不能,就不用去光顾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了。
程安之一下子就听出来這是一句试探,但是装作沒听懂。
她问:大半夜還要請我喝酒?
如果你方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程安之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盈盈一笑,也不說话。
所以你到底方不方便。纪司北回视她的目光。
春晚喜庆的背景音乐,营造出一個喜庆的氛围。程安之的眉梢眼梢都透着顽皮的笑意,答案昭然若揭。
几秒钟之后,纪司北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到衣帽架前去取大衣。他脑中一闪而過便利店小哥那张喜歡开玩笑的脸,徒增几分懊恼。
怎么就沒提前准备好呢。
家裡沒酒了?程安之明知故问。
沒套了。事已至此,纪司北懒得再掩饰。
程安之飞速接话,我记得之前的沒用完。
過期了。
应该不会這么快過期吧。
已经扔了。他坦白。
以为用不到的东西,留着干嘛。谁又能想到,能在保质期内再一次用上。
走了。纪司北穿好大衣。
那個……程安之箭步冲上来,拉住他的手腕,音色低缓,我有。
室内暖气太足,刚穿上大衣的纪司北,浑身都是燥热。
眼神堪堪撞上,谁也沒有逃避真心。程安之被抱起来的一瞬间门,心颤的感觉,像回到二十岁的纪家阁楼。
那晚窗外的月光如何在他送的礼服裙上摇晃,今夜的雪色就如何在她胸口处他的名字上荡漾。
剥落一地的枷锁,从门口蔓延到客厅,再到书房。
纪司北从来沒碰過這么软的物件儿,比二十二岁的自己更加细致谨慎,又在细微处对比自己的长进。
這女孩是他的初恋,他初尝她的味道时,譬如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糖,滋味很明显的区别于其他食物的甜度。
如今再尝,又觉得她像夜晚的一杯佳酿,今朝有酒便今朝醉,任由雪夜枕着酒,带着巨大的满足感从他心头碾過。
這夜多少有些漫长了。
程安之觉得自己碎成了拼图,遗落在他身体的每個角落。她曾贪恋的,今夜一并收获,她是满载而归的寻宝人。
沒有真正平息的那一刻。直到酒饮尽,宝箱装满,他们也不愿抽身這一场酣畅淋漓的失而复得-
程安之做了個醒不来的梦,反复挣扎无果,最后坠入梦境的深渊。
醒来时天光大亮,她以为最早也到了中午,纪司北床头柜上闹钟的時間门却显示,這不過是上午九点。
餐厅有轻微动静传来,是摆放餐具的声响。她起身,走出房门,想跟勤劳的小蜜蜂打一声招呼,一张嘴,意识到喉咙根本张不开。
纪司北神清气爽地递過来一杯温水。
你不累嗎?程安之迷茫看他。
累什么。
三十岁的男人不能输,对吧?程安之觑他。
纪司北弹了下她脑门,去洗漱吧,然后過来吃早餐。
說好我要一展厨艺的。程安之觉得有些遗憾。
以后有的是机会。
新年的第一餐,意义不一样。
那你等会儿来做,我等着。
纪司北却沒能等到程安之的早餐。她被程静之的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程安之上车后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她该带纪司北一起回程家的。不管伯父伯母态度如何,他们都该朝前走试一试,可她走的时候压根沒想到這茬。
路上,手机邮箱提醒有新邮件,直到车停在目的地,程安之才打开查看。
是陌生好友发来的一段音频。
程安之匪夷所思地点开,做好了是什么整蛊或者广告的心理准备。
可是从听筒裡传来的,却是爸爸的声音——
安之,新年快乐。
程安之一颗心嗡嗡作响,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她大颗眼泪往下掉,抓安全带的手像抓住求生的浮木。
她有多久沒有听到過這個声音了,她也知道,這根本不会是爸爸从天国发来的邮件。
但這却是她最想要的新年礼物。
爸爸,也祝你,新年快乐。-
那是纪司北去外地出差的一天,在某個峰会的外场候场时,耳边响起一個熟悉的男声。
他一回头,一位儒雅的男士风度翩翩地朝他点头。
后来进入会场,坐在台下的纪司北记住了這位音色特别的男主持人。
去年秋末,两人结交半年后成为可以谈心的朋友。纪司北第一次开口跟他提起程安之,是在t大美术馆与程安之重逢之后。
前天晚上,纪司北打电话问他:可以帮個忙嗎?
男人在电话那头轻笑,我猜,我的声音派上用场了。-
饭桌上,程安之提起她跟纪司北和好的事情,程文耀和林双沉默不语。
耿未童言无忌,說:静之姐姐和医生哥哥明年就要结婚了,姐姐和司北哥哥也快点定下来吧,到时候你们一起办婚礼,一起生宝宝,我来陪小宝宝玩。
妈妈,姐姐生的小宝宝是叫我小姨嗎?
耿慧洁夹了一只虾放在程安之的餐碟裡,对耿未点点头:对。
林双扫了眼耿慧洁,落了筷子,静等丈夫程文耀的态度。程文耀食不知味,坐了一会儿后,起身离开。
收拾碗筷时,程静之安慰程安之說:给他们一点時間门吧,不着急。
程安之嗯一声,庆幸沒贸然把纪司北带回来。一偏头,看见程静之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钻戒。
跟你求婚了?她惊声道。
程静之点点头:对,昨晚他值班,我去给他送一口吃的。临走的时候,他就把戒指拿出来套我手上了。
程安之试想了一下那個画面,即便沒有静心的设计,但也足够浪漫。
戴上戒指,就代表答应了。
程安之想,一向比她理智的姐姐是真的放下那個人了-
大年初五早上,程安之在电话裡跟不从澜城出发的徐清宴践行。
她第一次觉得跟徐清宴交流不够顺畅,磕磕巴巴的那個点,全在程静之身上。
那家伙在电话裡戏称,說订婚宴他就不来参加了,明年的婚礼他一准来。
程安之问他来干嘛。
他說:爱過的人,值得亲自送上祝福。
他在程静之面前都未必将爱說出口過,如此一通插科打诨的电话,倒能轻松脱口。
程安之被爱過两個字刺的有些心酸,挂了电话,扭头看向正打领带准备出门的纪司北,一时之间门,觉得這一幕有些奇异。
他们是不是也差一点就成了爱過。
纪司北也做了回她肚子裡的蛔虫,笑着对她說:比起正要起飞的這一位,我觉得我的处境好多了。难,总比得不到要好。
程安之回過神,努努嘴:那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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